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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仲臣一方面为她的温驯窃喜不已,另一方面又深觉不安。守礼甚严的她怎可能不斥责他失态的举止,反而安心地将自己交托给他?

  将她抱回了另一座休憩的帐篷,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床铺上。

  「我不想躺,坐一下就好。」她亲昵地拍拍他的臂。

  谷仲臣立刻卷起棉被,置於她的背後,以便她坐卧得舒服。

  靠在绵软的被上,敖寒满足地勾起一抹笑弧。「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他下了床榻,走过去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喝杯水,喘口气吧!」

  敖寒睁开眼,接过水,对他绽出一朵柔若春水的笑花。「我说谢谢不是在跟你客套,是真心感激你的体贴。」

  「听你的口气好像已经了解我的心意似的?」他眨眨眼与她打趣道。

  她歪著头,困惑地望向他。

  他心脏猛地一撞,为她似天真、又无邪的神情勾去了心魂,忍不住倾过身,轻吻她的红唇。

  敖寒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合眼,只是睁大秋水也似的眸子仔细瞧著他。这举止、这模样儿,分明写满了爱,可为何他就是不肯告诉她实话呢?

  品味著她柔软湿润的芳唇,像饮进一杯美酒,沈醉的芬芳直由口唇窜进心坎里;谷仲臣情不自禁地越吻越深入,舌头挑开她的唇瓣,闯入她的唇腔中,化成一只采蜜的蜂,贪婪地啜饮著她口里的津蜜。

  敖寒也不反抗,徐缓地配合他。当两舌交触时,她身子再也受不住激情煽动,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这副唇是「谷仲臣」的,那曾经小小的、在她怀中亲亲爱爱喊著她「姊姊」的小仲臣的。

  小时候她还帮他洗过身子呢!可现在,他一只手臂就可以将她整个搂抱起来,当她偎在他胸膛时,像是依在一面墙上,感觉坚实、又可靠;不同的是,墙没有温度,而他却拥有满腔满怀的热情与激爱。

  这样的吻是奇怪、甜蜜、而且扭曲的,因为在吻他的同时,童年时他纯真的表情总是不断闪过她脑海,叫她对这次的吻既想陶醉、又不敢太投入。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两片同样的唇啊!为何在她还不清楚他的真实身分,还当他是「陈任忪」时,她就能用对待男人的态度待他,而一旦角色换成谷仲臣……很难……

  纠结的情绪搧扬得这吻,变得又甜又涩。

  「不----」闷哼一声,她用力推开他。

  「寒儿!」谷仲臣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两情相悦了呢,怎麽她又变了?「你怎麽了?」

  瞧著他,她心里百味杂陈。莫非一直以来导致他们婚姻失败的主因在她、而非因於他?是她抛弃不了童年时的相处形态,而他看出来了,所以他主动求去?

  谷仲臣捉住她游移在他脸上的柔荑,深情的眸注视若她。「寒儿,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

  她点头、又摇头。「我……你说你喜欢我是不?」

  他拉过她的手凑近唇下一吻。「我爱你。」

  「你以前从来不曾爱过其他女子吗?不……我应该说……你有没有成过亲?也不对……我是想问……你是否有过妻子?」

  他两道浓眉蹙成一座小山。怎麽有种感觉,她似乎勘破他的伪装了?

  但是,这有可能吗?以她耿直的个性是从不会怀疑人的,除非他自露马脚、或有人告诉了她……乌依!对了,也许是那女人说的。

  可她知道真相後为何不吵不闹?一般女人不都会来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吗?

  偏偏她不凡得紧,叫他费尽心思也不晓得该如何捉住她的心。

  不过也正因她如此特殊,才能完全吸引住他的目光不是吗?他该庆幸的,在四岁那年,父母就为他订下了这麽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

  「寒儿,我这辈子还没与任何女人拜过堂。」

  敖寒闻言目光一黯,听他的语气像似全盘否认掉过往两小无猜的情谊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话又完全勾住她的注意力了。「但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他好笑地轻吻她微启的唇,乐见两朵红云在她双颊渲染出夺目的艳光。「我曾经错过一个女人,我以为我们并不相爱、也不适合,所以自作主张地放我们两个自由。结果我错了,我们其实很合适,在心里也是彼此相爱的,只可惜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不懂得把『爱』说出口,以至於错过了那段缘。所以这一回我发誓:心中有爱,我就要大声说出来。寒儿,我爱你,你呢?」

  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错愕、惊喜、难以置信……万种情绪,微启的檀口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声,却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谷仲臣叹了口气。看来她的心还没准备好,他该再多等一段时间吗?

  敖寒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脸。好几回,她都想撕下他的人皮面具瞧清他的真面目,但又下不了手,她想等待他自己坦白。

  「我……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她又来回摸著他的脸。「虽然我还不清楚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我确实喜欢你。」

  「爱呢?你爱不爱我?」他渴望地问著。只待她一点头,他脸上的面具就可以撕下了。

  「这一点得等我将事情全部想通後才能回答你。」

  他定定地瞧著她好一会儿,轻吁口气。「好吧!我等你。」他摆摆手,离开了帐篷,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她独思了。

  清晨,天才亮,谷仲臣就卸下了易容,神清气爽地来到敖寒休憩的帐篷。

  离她说要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请他给她时间的那日,已过了三天。这期间,她就只专心地顾著乌依身上的疮,连见他一面都不曾。

  他受够了!耐性宣告耗尽,决定恢复真面目来找她摊牌。

  「寒儿,你起来了吗?」掀开帐帘,简陋的床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哪有敖寒的身影?

  难道她这麽早就去给乌依换药了?他脚步一转,走向义诊的帐篷。「寒儿!」照例,他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掀帘走了进去。

  「啊!」自睡梦中被惊醒的乌依,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就朝他丢了过去。「你想干什麽?」由於她身上的疮口正在结疤之际,敖寒要她尽量穿得清凉,以免衣物磨破了新生的肌肤,会留下无可抹灭的痕迹。

  女孩子嘛!谁想在身上造几个疤?当然是越小越好喽!仗著敖寒下的禁令,没人敢随便靠近这座帐篷,她索性全裸入睡。前几天也都好好的,谁料得到今儿个一大早谷仲臣会突然闯进来,吓得她连找衣服遮身子的时间都没有。

  谷仲臣也想不到她会这麽大胆裸睡,微显尴尬地转过身去。「我什麽也不想做,我只是来问你,寒儿呢?」

  「我怎麽知道?」乌依手忙脚乱地找著衣服。

  「你会不知道?」谷仲臣霍地又转过身。「最近她每天都跟你泡在一起……呃!」一件肚兜罩上了他的脸。

  「转过去!」乌依低吼一声,找不到完整的衣物,她乾脆先捉条棉被裹住身子。「你又没把她卖给我,我怎晓得她去了哪里?」

  谷仲臣漠然取下脸上的肚兜,心急骇然的脚步一步步逼向她。[少跟我耍花样,整个疫区只有你跟她有过节,如今她失了踪,你绝难逃干系!」

  乌依硬生生咽下一口唾沫。从前只觉谷仲臣伟岸不凡,是难得的好男儿,所以她很喜欢他;怎就没发觉到,其实在他俊挺潇洒的外表下,藏了副可怖到了极点的霸道、狂邪性子?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谷仲臣毫不留情地使劲攫住她的下巴。「要是你敢对我说谎,这一回就算天王老子来说情,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语毕,他用力推开她。

  乌依软软地跌回床榻上,身上的棉被滑了下来,露出玲珑有致的少女娇躯。

  谷仲臣却连瞄都没瞄一眼,转身冲出了帐篷,他的心里只有敖寒一人,其他女人就算脱光了在他面前裸舞,他也不屑一顾。

  一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乌依才重重吁出一口长气,过去她是不是太小看谷仲臣了?那样可怕的男子,她居然当他是好吃的软柿子,还想与他厮守一生!幸亏她现在瞧清现实了,那种男人还是留给别人吧!她无福消受。

  不过……敖寒这女神医倒有意思,她不美,却有种叫人想要亲近的吸引力。乌依抓著被子又躺回床上,不晓得敖寒还收不收徒弟?她挺想多与她相处些时候的。

  谷仲臣离开义诊帐篷後,就直接找上了吴修和欢介,告诉他们敖寒失踪的消息。三个男人几乎将疫区翻过来一遍,才从一位半夜起床上茅厕的阿婆口里得到一丁点儿有关敖寒的消息。

  据说昨夜有一名身穿黑衣、脸罩铁面具的男人骑马突破了封锁网,进了疫区逢人就问敖寒的所在,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找到敖寒了,不过今晨敖寒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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