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真多。「GTT的消息果然是你给的。」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
「咦?新闻今天就播了吗?可恶,不是说好後天才发出?」孙衍吃惊抱怨,他精心的安排都被毁了啦!
「这次来台湾的目的是什么?」杉本驭然冷冷地问。
「还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因为太想念老师你,所以打算去看你啊!」孙衍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说著。
「如果你继续废话,那么我不介意再挂一次电话。」他喜欢清静,但是为什么身边的人话都不少?姊姊时常找他啰唆就算了,最近又先後遇到两个难缠的人物。一个是努力不懈地接近他的小野猫,一个是暌违三年、如今又不知为啥突然跑回来的死小鬼,他有种预感,他的清静日子就要消失了。
「哎哟!别这么无情嘛!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目的,若硬要说有,还不是我家那位母后不满足美国这颗大苹果,野心勃勃地还要回头啃台湾那颗小蕃薯。母后一声令下,我这个钢琴天才新星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回国啦!只是我总觉得我家那位母后似乎把我当作摇钱树了。」
「你回国也好,你的技巧虽好,但能多接触不同的文化风情,一定能淬炼、丰富你的情感。」
「嘻嘻……老师你都没发现吧?」孙衍突然没头没脑地抛了一个问题。
「什么?」
「虽然老师你总是不肯承认我们的师徒关系,但你有没有发现你跟我说话就是一副老师的口吻?」
孙衍的话让杉本驭然一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再见。」不等对方回话,他迳自断掉通话,并且关机。
疲累地揉揑眉心,他往後靠在皮制椅背上。
不知为何,今天总觉得心烦意乱,而且一直有股郁闷的气窒在胸口,压得他很是难受,所以做起事来很难定下神,因此才会忙了一下午却一无所获。
不过他从不曾这样烦躁过,就连姊姊对他逼婚的事,他也能冷静以对,所以他实在不明白这股烦躁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垂下眼睫回想,一张过分灿烂的笑颜突然跃进脑海,稍早的事情一下也涌进记忆里,瞬间,郁闷烦乱的心情更甚。
原来始作俑者就是她,但……为什么是她?
难道自己真的对她动了情?
是吗?是这样的吗?当那张爱笑的容颜比平常更加灿烂後,不满的情绪顿时涨满了心头。
在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既然她是喜欢他的,那她怎能为别人再释放出那样灿烂的笑容?
直至现在,他仍为那张笑容而郁结著。
不曾有这样纷乱郁动的心情,她单单一个笑容竞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搅乱了他平静多年的心湖。
这样的力量,难道是他对她动了情的反应吗?
是吗?真的就是这样吗?
「杉本先生,待会还去一心街吗?」况风突然出声。
惊愕的结论在脑海里炸开,以至於杉本驭然无法听清楚况风的话。
「什么?」
「请问您今天还去一心街吗?」
抬睫对上後照镜里询问的双眼,还来不及思考问题,脑子却又被一心街街角唱片行里的那张灿烂笑颜给占据。
接近冬天的黑夜掩蔽了他的身影,他每日站在只有自己知道的死角,看著她站在唱片行外找寻自己的专注星眸及遍寻不著後失落的叹息。
他不是偶像明星,所以始终不明白她怎能如此执著於他,就算再怎么喜欢他的歌曲也应该有个限度。
但是她每日下畏艰难地站岗等待还有那口口声声、坦率真诚的「喜欢」,却一直困惑著他,尤其那双澄净无邪的双眸更是不时千扰他平静的思绪。
她的目光总是单纯澄澈,即使是对他说「喜欢」的时候,那双莹灿瞳眸里也不曾出现一涓滴的杂质,除了认真执著外,他找不到其余更深更浓的心念。
若不是对世事的历练教他明白「喜欢」与「爱」之间的差别,他或许会在最初就下了错误的判断……
喜欢与爱……看似如此地相近,却是那样地遥远。
他的感情绝对纯粹,所以也只能接受绝对纯粹的感情,而她的喜欢……肯定不是他要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地在乎她?
因为怕她再度乱来,他改变速度,愿意在杉本大楼前花十分钟等待,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安全地过马路。
因为不愿意看到她眼里的失望继续增多,所以他总会不自觉地陪她多聊几句。
因为不想让她灿烂的笑容抹上伤心,所以他始终无法严厉地拒绝她的告白。
他为她……真的动了情,所以理智原则都不再有用。
然而对她只是「喜欢」的感情……他能满足吗?
他真的能放弃原则去接受她纯真的感情吗?
「杉本先生?」杉本驭然过久的沉默让况风不由得再次开口询问。
「不,今天回家,去我姊姊的家。」
「是。」况风将方向盘一转。
将乐谱从牛皮纸袋中拿出,杉本驭然立刻把心里中断的思绪完全屏除,他决定让有关她的事暂告一个段落。
因为关於她的事,他似乎得好好想一想……
真的得好好想一想……
第六章
「唉!我好哀怨~~」
「唉!我好後悔~~」一手拿著咖啡杯,一手抱著装满懊悔心情的脑袋,易相逢欲哭无泪地趴在桌面上不断哀嚎。
「想哭就给我滚一边去,哭完就快点滚回来帮忙!」咖啡座的女老板一脚踹向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椅脚。
「老板安慰我啦!我失恋了,呜……」易相逢继续唱著哭调,好生哀怨。
「哭屁啊!人家有跟你交往吗?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喊失恋?」一边忙碌地收拾桌面,一边瞪著那无所事事却努力制造噪音的「大型垃圾」,被唤作老板的女人其实满想把手中的抹布往那碍眼的大型垃圾砸过去。
「好吧!订正一下,是我气走他了,呜……」她再哭!
「凭你的猪脑袋,那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气死她了,客人已经够少了,她还献上五子哭墓,是存心要唱垮她是不是?
「哇——」闻言,易相逢瞬间化小哭为大嚎,不过一项不怎么卫生的武器却成功地阻止她继续造孽。
拿下脸上的脏抹布,易相逢瞅著母老虎那张发威的恐怖厉脸,不但不晓得忏悔告饶,反而更形哀怨地扁嘴发出好几声难听的啜泣。
「老板,我很惨啊!时间被迫砍成对半,计画全泡汤不说,现在又不小心气走酷哥,所以我只能找你哭了啊!如果你嫌我哭得太梨花带雨,抢了你的风采,也拜托你忍让一下,要不然我一时之间真的找不到神父哭诉啊……还是我打电话给生命专线比较好?」
让人火大的屁话让老板眯起厉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醉疯了?想我一脚踹死你是不是?」
「我没醉啊!只是有点……嗝!饱。」撑死她了,刚刚到底吃了几个蛋糕啊?一个、两个、五个、七……啊!不算了。「老板,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其实我有两对爸爸妈妈,还有一对很厉害出名的姊姊弟弟,只不过六岁的时候死了一个,二十岁的时候又死了一个,所以现在只剩下四个,加上我暗恋好几年的酷哥,我心里总共住了五个人,不过可能是我心脏太大了,所以一直觉得心好空荡……嗝!」
「什么死一个、两个的,你想诈领保险金啊?」被易相逢毫无逻辑的鬼话弄得脑筋打结,女老板忍不住报复地又踹了下椅子,只不过这一踹可踹出问题了。砰地好大一声,看著躺在地上的大型垃圾,她额上瞬间滑下三条黑线。「呿!喝杯咖啡也会醉,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老板,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不要那剩下来的爸爸妈妈,不要那一对很出名、很厉害的姊姊弟弟,也不要那补偿性的一亿元,把全部都拿去换一个酷哥,这样会很贪心吗?会吗?」不觉得痛,也不想爬起来,易相逢就这样继续躺著说话。
「一亿元?你有一亿元?」女子双眼当地一亮。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酷哥,这个愿望真的很过分吗?」易相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阴晦的天空,却突然轻轻地笑出声音。「或许根本就没有过不过分的问题,而是我老是忘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圣诞老公公,所以才会这样怨天尤人。」
「你到底有没有一亿元?」
「老板,我不会放弃,即使没有圣诞老公公,我也不会放弃,因为酷哥是我这辈子最後也是唯一的希望……」易相逢继续答非所问。
「你到底有没有一亿元啊?!」女子终於忍不住又用脚踹了踹那个像死尸的躯体。
「你是老板,我是员工啊!」伸了个懒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下班了、下班了,不过老板啊,能不能先预支我薪水啊?我上个礼拜看到一款德国相机,防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