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情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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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走!别走啊!再次失去意识前,他在心里无声大喊……

  ***

  子时刚过,子夜昙花初绽放,在露降临,花朵洁白清新。小惠片刻的杜昙英让首郁的花香给唤醒,赶忙起身更衣,人了庭院揭下十来朵子夜昙,莲步轻移,一如前两夜,走往衡院去。

  缓缓推开门,床榻病着的人呼吸轻浅均匀,杜昙英闻声,唇畔扬起柔笑,放轻脚步一提,往房内走去。轻轻将手上刚采下的子夜昙分署在屋里各处的水瓶里,床榻边的小几上也不忘摆上两朵。

  最后两朵子夜昙花插人床榻边水瓶内时,杜昙英习惯性看了江天衡一眼,霎时又是惊喜!不是她眼花,她瞧见了他头微侧,肩头微抖,双臂已能做较大幅度的移动,她想的方法果然奏效了!

  垂首,赫然他的额头发际沁着薄汗,杜昙英自腰间取出软手绢,轻轻为他拭去汗水,望着他刚毅有型的脸庞,挺鼻薄唇,虽然自受伤至今,眼睛都让白布给覆着,她尚未瞧过他真正的模样,可她能猜想他一定是个英挺神气、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是碧心山庄所有人倚靠的天啊!

  看着依旧昏迷的江天衡,杜昙英在心里无声地为他鼓励着!撑下去,你这么努力,离完全康复之期不远了呵!

  杜昙英整个心房涨得暖暖的,一心一意只为他的病况好转而欣喜,眉眼间悄悄染上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似水温柔。

  ***

  他觉得他愈来愈有冲破这层迷境的力量!

  漫长的黯黑尽头不断传来这股令他熟悉又着迷的香气,是他最喜爱的昙花香,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昙花香淡雅温润,持续飘人呼息之间,温暖了他的身心。

  意识浮沉之间,还有一双柔软的手,不时轻抚着他,为他抚去优伤痛楚,为他带来了勇气和力量。

  是谁?这抹令他眷恋又感谢的温柔是来自谁?

  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但他明确知道,他即将摆脱黑暗的束缚,重回光明,寻找那抹他渴切了解的温柔……

  ***

  山庄后院。

  方采衣正在配药,萧敬天拎了个昏迷不醒的大汉进来,她抬头,纳闷的眼神透着疑问。

  “大哥,这陌生人哪儿来的?”

  “别人派来探路的老鼠。”萧敬天打趣道。刚刚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大汉隐身在椅角探头探脑,他趋近,大汉二话不说便开打,奈何技不如人,十招不到就让他给打昏,也就顺便拎到这儿来了。

  “老鼠?难道是那个凶手派来探天衡生死的?”

  “我猜应该是。这人是谁,因天衡尚未清醒,不得而知。不过,我想老鼠该不会只有这一只……”

  “所以你想来个将计就计?”

  “还是娘子灵心剔透,一眼就看穿我的主意。”

  “少贫嘴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是习有制心术吗?这法子听来颇神奇,不知效果如何?”

  “幄,就知道你不让我闲着,走吧!把老鼠拎进去整治。”

  “一切有劳娘子了。”

  ***

  今天已是用子夜昙开始治疗江天衡的第十日,正是五月十五。

  杜昙英逼自己刻意去忽略这个日于,一早起来便忙进忙出,以忙碌来分散自个儿的心思。住进山庄这些天,干娘跟青青适应得比她还快,尤其是青青,几乎让山庄理所有的叔伯姨婶们给宠上了天。

  碧心山庄有个特色,住在这里的人,整个山庄上上下下十来口人,清一色都是年岁至少三四十已近中年之辈,年轻一辈,只有庄主江天衡一人。因此她们一家三口住进山庄后,她竟成了里头最年轻的姑娘,而青青则是最小的小姑娘,众人的疼爱怜惜让青青变得活泼爱笑起来。

  眼前的一切圆满得像梦一样,教杜昙英有些不敢置信,可这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她十分珍惜跟前的所有,以虔诚谨慎的心态,用心去做每件事、用心去过每一天。

  算算时候,福总管夫妇正在喂庄主吃早膳,晚一点就是他喝昙花水的时刻了。杜昙英端起细心熬煮好的昙花水,她特意提前煮好放凉,再端去衡院,喂江天衡服用。她问过方采衣,放凉的昙花水疗效不变,可容易入口许多。

  这点细心体贴让方采衣悄悄察觉,心头很是感动。老天疼惜天衡,派了这么一位善心的可人儿来救他脱离此劫难呵!

  ***

  衡院主屋外。

  双颊呈现淡淡的红晕,江天衡的气色好转许多,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整个人看来一天比一天有精神,看着他总有种错觉,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突然醒来似。

  屋外回廊,根总管夫妻两人谈着主子的病况,交谈声清晰传人屋内,床榻上的人似有知觉,身子有了徐缓的移动。

  “老伴,看少爷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我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康复的。”福大婶边说,双手合十,心中出祷,感谢上苍。

  “唉,少爷能早一日康复,当然是好,可等他醒来,知道自己错过了五月十五,不知道又会有多难过、多自责了……”福总管担优道。

  “五月十五?哎呀,今天就是五月十五啊!”福大婶恍觉,大喊出声。

  “不就是今天吗?可是少爷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唉。”

  福总管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啦,老伴,别叹气了,发生这种事,也是情非得已。等少爷康复,咱们俩多劝劝他,想办法要他宽心就是了。”

  “也只能这么着了,不然怎么办?”徐徐长叹后,福总管夫妻相偕离去。

  一句“五月十五”犹如暮鼓晨钟,戳醒一颗沉睡已久的心灵……

  五月十五,今天……是……五月十五……

  这句话像是源头活水,缓缓往人他的意识内,体内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今天是五月十五,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他一定要起来!

  ***

  和福总管询问过江天衡进食的时间,半个时辰后该喝药,萧敬天夫妇正在讨论好友的病况,杜昙英端着已放凉的药先到衡院。

  推开主屋大门,莲步轻移进人房内,转身间,眼角余光扫过稍远处的床铺——

  咦?不太对……庄主呢?

  顾不得汤药酒溅,杜昙英快步走至床前查探,赫然发现棉被已掀起,床榻空空如也,不省人事的江天衡竟像气泡一般消失无踪,杜昙英当场吓得面无血色,手一松,汤碗落地,跌个粉碎。

  瓷碗破裂的清脆声一惊醒一时给吓住的杜昙英,她赶忙屋里屋外、屋前屋后快速找一回,可是依旧不见江天衡的人影。

  心急如焚,担忧似潮水急涌而上,杜昙英快步奔出衡院,直往山庄大厅找人求援。她边跑,焦急的泪水跟着掉,整颗心乱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庄主昏迷不醒,整个人动弹不得,能跑哪里去?他还病着的啊!求求上苍保佑,庄主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庄主一定要平安!

  奔跑间,杜昙英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心底无声拼命祈求江天衡定要平安无事!

  ***

  奔至大厅,找到福总管,杜昙英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赶忙收住泪水,对福总管比手划脚。可心乱如麻的她,愈比愈糟糕,教福总管看得一头露水。

  末了,杜昙英索性以指沾水,在桌面写下五字:庄主不见了!

  “什么?少爷不见了!”福总管惊呼,脸色丕变,立刻传令整个山庄动员。

  霎时人仰马翻,四处只见神色焦急找人的人影,一刻过去,得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什么?找不到少爷?怎么可能?”福总管白着一张脸,不敢置信。

  “整个山庄内外,全有我的人严密守卫,我很肯定绝无外人潜人掳走天衡。福叔,你仔细想想,还有哪里是天衡常去的地方?”萧敬天沉着询问。说完,和方采衣交换一个眼神,他俩猜想着,天衡莫非是自个儿不见的?

  “老伴儿,还有个地方没找。”福大婶走过来提醒。

  “难道是……”福总管好像想到了什么。

  “整个山庄就剩下那里没找。今天是五月十五。”福大婶肯定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五月十五是一年当中少爷最惦记、最重要的日子!福总管立刻提步向外走去,杜昙英和萧敬天夫妇也尾随其后而去。

  ...

  五月十五,那年曾经造成悲剧,如今可会产生奇迹?

  福总管领路,带众人往衡院主屋北方走,踩过碎石小径,穿越一片翠竹林,翠荫尽头是一座清幽庄重的佛堂。

  一道歪斜细小的血迹断断续续延伸至佛堂前,原本关闭的大门微启,里头人影隐约可见。走至此,已证实了福大婶的臆测。

  大门前,所有人不约而同屏息止步,不可思议地,江天衡挺直了背,整个人跪在佛前,端正如雕像,威凛不可亲。

  再仔细一瞧,他其实是强撑着的,挺直的身影微微颤抖个不停,气息极为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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