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讨厌!讨厌!他为什么不来看我?”阳和久闷闷地捶著棉被。
刀疤婶一天到晚担心她伤口复发,老是强迫她卧床休息,说这样伤口才能收得漂亮。
阳和久虽然很会耍人,但对于母亲一般的刀疤婶,她还真不敢随便造次,所以道十天来,她从没出过刀疤婶家方圆十尺之外,人都已经闷坏了,偏偏水止观又不来看她!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阳和久连忙下床打开门。“刀疤婶!”
刀疤婶肥胖的身躯立刻把门框给填满,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今天午时跟海神有约啊!”
“咦?已经第十天了吗?”可真是“山中无甲子”呀!接著,阳和久又讶异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约──”
“没有时间管这些了,午时就快到了,你赶快换套衣服跟我来。”
刀疤婶立刻强押阳和久换衣裳,卸下她平素喜欢穿的鹅黄衣裙,刀疤婶不知打哪里变出来一件粉色棉布衫裙,虽然跟阳和久以前在皇宫内穿的绫罗绸缎根本不能比,但已经是她加入海盗以来穿得最漂亮的一回了。
“好了,走吧走吧!”刀疤婶把阳和久的头发梳了个蝴蝶髻,匆匆忙忙拉著她跑出门。
“有那么紧急吗?要不要休息一下?”阳和久被刀疤婶拉著一路跑,她是不碍事啦,好歹她会点功夫,跑步不算什么,但胖胖的刀疤婶喘得好像快断气了。
“不……不……呼呼……不……”刀疤婶一手叉著腰,一边摇摇晃晃往前跑。
“停!”阳和久看不下去了,赶快制止。“总之,你是要我赶快去白沙滩那儿对不对?”
刀疤婶气喘如牛地点头。
“那我现在自己跑过去,你在后面慢慢走吧,我一定会尽快跑到那里的!”
说完,不待刀疤婶拒绝,阳和久提起裙摆飞快地冲向前方,免得刀疤婶又想勉强自己带她过去。
当阳和久跑到靠近白沙滩的地方时,她愣住了──
一艘美轮美奂的大船就停靠在沙滩的海面上,上面有一排海盗们高兴地跟她挥挥手;白沙滩上,水止观难得一见地穿得衣冠楚楚,苍色外袍衬著白色内里,映著他蓝色的眸子,俊美英武;刀疤、大光站在他的两侧,手里抱著一堆大红花、大粉花,看起来俗艳热闹。
“这是……”阳和久满腹疑惑。
“我们用洞穴里的宝藏买了这艘商船,我打算带一些弟兄出航到中土和西域采买货物,再跟月国、日朔国的商船交易;而刀疤则留在星岛上,负责统筹用其余宝藏换来的钱建设星岛。以后,我们就可以逐步实现梦想,让星岛成为重要的海上交通枢钮!”水止观侃侃而谈他的计画。
阳和久好兴奋、好感动,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说要修新房都是骗她的,其实是要准备这样的惊喜给她瞧吗?她也真呆,都忘了有那堆宝藏了!
奇怪,简直像她从小就是海盗一样,好像这个梦想也是她的梦想,星岛就是她的故乡一样!
她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但水止观却能了解她的心情。很不可思议,他没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一个女人深深相属。他走近呆愣的阳和久身边,执起她的小手。
“和久,你能当我的妻子吗?”他的眼神是宇宙亘古以来的深情大海,蕴含一辈子的承诺。
阳和久想也没想,握紧他的手,仰起头望著他,“好。”
她不需要思考,这辈子做任何事没像此刻感觉这么确定,无论身分、贫富、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阻绝他们彼此相爱,就算今后会经历生老病死,她也不会想改变此刻的决定。
大光高兴地冲上前来,“那这样的话,咱们现在来举行婚礼吧!”
“怎么举行?”阳和久一头雾水。没有凤冠霞披、没有媒人、没有礼堂……
“你牵好我的手,跟著我做就行了。”水止观扬起一抹笑意,牵著她走到白沙滩和海水的交界,面对大海。今日的阳和久特别美丽,眉目含情,唇角带笑,就算到老,他都会记得她此刻的模样。
他们双双站定位,手还彼此交握,阳和久既是兴奋又带点紧张,接下来呢?
“一拜天地!”大光高喊。
水止观拉著阳和久的手,两人盈盈拜向大海。
“二也是拜天地!”大光再度喊道。
两人再度拜向大海,弯腰时,阳和久跟水止观咬耳朵,“你们这边除了天地没别的好拜的吗?”
“三还是拜天地!”大光依旧喊道。
“等等!”这回阳和久可不依了。“三至少应该要夫妻交拜才对啊!大光,你有没有看过人家怎么成亲啊?”
“这……俺又没成过亲……”大光满腹委屈。
水止观在旁边拚命地忍住笑意,接著他打断他们的争执,用醇厚的嗓音说道:“三是夫妻相吻,送入洞房。”
不待阳和久反应,他已一手环住她的腰,俯身热烈地吻住她。
阳和久吓了一跳,但随即甜蜜地与他缠绵拥吻。
“哇喔!”海盗们高兴地欢呼,大光和刀疤微笑地把花撒在他们两人身上。
水止观恋恋不舍地放开阳和久,得意的看著她满脸通红可比煮熟的螃蟹。
正当这欢乐的时刻,一个海盗带著一名美丽的女子从村庄那头走过来。
“海神!有一艘大船停在我们的港口,这名女子说要来接和久公主回去!”
第九章
阳和久从来不认为隐瞒自己身为公主的身分算是什么天大的事,她也一直不急著把这秘密告诉水止观。因为对她而言,她是谁根本不重要,而且她希望水止观爱她,单纯是因为她是她,她不希望有别的因素。
但是,她也没想过她的身分是在这种尴尬的状况下暴露的──才刚成完亲,远远迎面走来她最亲爱的干娘──极艳商船女主人朱艳,外加一个大声嚷嚷要来接和久公主回去的笨海盗。
回头看向水止观,他凝视自己的眼神复杂难懂,双臂环胸地直挺挺站著,蓝眸里的火焰……是怒气吗?看来她不可能幻想他没听到刚刚那句话。
“干娘……你怎么来啦?”阳和久硬著头皮先面对已走到她面前的朱艳。
其他海盗还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再看到眼前这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被和久唤作“干娘”,大家都一阵错愕。
“我不来不行啊,和久,你玩过头了吧!也好久没消没息了,皇上和皇后都担心得不得了,才请我打探你的行踪,务必把你逮回去。现在,该是你回去的时间了。”朱艳绽放夺人心魄的艳丽笑容,嗓子是一贯的魅惑。
“皇上、皇后?”
“和久是公主吗?”
“笨啊!侬没听刚刚就在说司要接和久公主回去L!”
“哪里的公主啊?”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海盗们开始议论纷纷。
“和久,我想我们俩有话要谈清楚。”嘈杂声中,水止观静静开口,眼神是风雨欲来的复杂晦暗。
阳和久烦恼得眉头紧蹙,她跟朱艳说:“干娘,先让我跟他单独谈一下好吗?”
朱艳体谅地点点头。“你们谈一下吧!但一谈完我马上要带你回皇宫去,当然,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皇宫。”
水止观大踏步走在前方,领著阳和久往沙滩旁的树林间走去,他没有牵阳和久的手,阳和久顿觉自己孤零零的、心里好空虚。为什么不过一转眼,就觉得离刚刚幸福甜蜜的欢乐气息遣么遥远?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令人心痛……
“不要那么奸诈!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哭泣?”水止观站在潮湿浓密的树林间,无奈地凝视满脸泪痕的阳和久,他什么都还没说呢,她就已经哭得唏哩哗啦。
被水止观这么一说,阳和久才察觉自己在哭泣,她慌长地用双手遮住小险。好丢脸!她以前不是这样爱哭的人!
“你是谁?”水止观强抑下心头的难受,直截了当地问。
“阳和久,我是阳和久,日朔国的公主。”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的指缝中透出。
水止观一咬牙,用双手扯下她捂在脸上的手。“看著我!”怒气腾胜的蓝眸对上她通红的眼睛。“你既然是公主,为什么那时候不肯下海盗船?你到底存何居心?我们这些海盗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兽吗?你这么好奇想要看我们怎样生活、怎样杀人越货吗?你说啊!”水止观忍不住用力摇晃她。
“放开我!”阳和久愤怒地甩开水止观的钳制。“我不告诉你我是公主,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差别?我就是我啊,我还是和久!你的态度真差劲,原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全是骗我的!”
一吼完,阳和久转身就要跑出树林,却被水止观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僵在他的怀抱里。
“对不起。”水止观哑著声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