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静发誓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唉呀!你别吓她了,快表明你的身份。”还是女孩子的声音。
“完了!这次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他竟然还有同谋在外面把风,准不安好心眼。”于是昱静认命地双手摊开,往后靠在座椅上,“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你们仁慈地保留我的清白就好了。”
男孩又笑了。
“你神经病啊!从刚刚到现在笑个不停!”昱静凶巴巴地瞪他。
只见男孩立刻收起笑脸,严肃地拿起刀子,快速地往自己身上刺。
昱静见状赶忙坐起,口中直嚷嚷:“喂!你有没有问题啊?我才是受害者耶!”边说边在皮包内找寻手帕。
昱静拿起手帕,往男孩刺入的地方压住。
过了好久,“奇怪?没有流血?”她再用力按一按,血还是没跑出来。昱静眼珠子转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放开按住伤口的手,尖叫:“鬼啊!有鬼!救命啊!”
这次她是真的确定自己遇上那个东西了,叫没两声,接下来发生的事,昱静自己若是知道,她会羞愧而死,她竟然……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她上方热烈讨论。
“叫你别捉弄她嘛!你看,她吓昏了。”
“没办法,实在太好玩了,那么多年没捉弄她,现在不乘机好好玩一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随便你啦,我要走了,上面在召唤我了,记住,我只替你顶一个小时哦!”
最后,远远地传来一句话,似乎隔了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别再玩了。”
那个男孩又笑了。
“真麻烦!又得重新叫醒她一次。”男孩嘴角浮现一抹调皮的笑容,伸手到身后,拿出一根纯白的羽毛,在昱静鼻下、耳后轻拂。
“哈……啾!”昱静甩甩头,清醒过来,顺便转转酸疼的颈子,眼角不经意扫射到身旁的一双腿,顿时,昱静仿佛变成稻草人,视线、身体全都僵住。
“你……”她发出来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十六度,昱静清清喉咙,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还在?”
男孩低声轻笑,昱静感觉到连四周的空气都在震动。
“娃娃,我哪里都不去,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你叫我什么?”
“感谢耶稣!她总算听进去了!好吧,老爹,回去读圣经时,我不再打瞌睡了,除了您亲自讲道以外。您老人家,不是我在抱怨,动不动就说:‘想当年,我……’,一讲就是个把钟头,这就算了,每次说来说去就那几个故事,我看所有听众惟一没睡,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就只有老爹您的老爹——上帝爷爷,我偶尔打盹清醒时,还看见他边听、边骄傲地直点头呢!”
“喂!你魂飞哪去了?”昱静才说出口,立即掩住嘴,“糟糕!会不会问到他的痛处啊?换个说法比较安全。”
“对不起,我是说您刚刚称呼我什么?”昱静礼貌地询问。
“娃娃,我是轾雨。”
“轾雨?”昱静重复一次。
是呀!这语气,每次我叫他时,那懒洋洋的回答。昱静立刻抬起脸,眼前还是刚刚那个男孩。
“你是轾雨?”
男孩含笑地点头。
“不会吧!你用了欧蕾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真是标准的广告人,三句不离本行。
“我死了啊!”
昱静一听,整个人往后跳贴在车门上,颤抖着说:“哦!我……我……记起来了。谢……谢谢你提醒我。”
轾雨被她的反应逗笑,接着解释说:“我们那边时间过得比较慢,我们的一天是你们人间的四个月十天六小时又四十八分,所以我现在十八岁,而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吧!”最后一句化做一声轻叹。
昱静知道是轾雨后,虽然仍有点害怕,却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如何?过得还好吗?”
“比你好太多了。”轾雨指责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昱静。
“是吗?你没上刀山下油锅啊?”
轾雨骄傲地半转身,还动一动他背上小巧、晶莹剔透的翅膀。
“哇!好可爱的小翅膀!这是你的吗?”昱静知道他的身份后,“害怕”这两个字,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换上崇敬的表情看着轾雨背后的翅膀。
毕竟天使是圣洁的象征,不是吗?
“废话!不是我的干吗长在我背上。”轾雨一副看白痴的脸,“没想到那么多年,你的智商还是一点都没进步。”
“我是看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昱静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改口,“我是说,讲话要看对象,我是完全配合对方的智商说话的。”
“是吗?自己笨就别把别人也扯进去,否则可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轾雨边说还边叹息摇头。
“喂,你是在那边太无聊,专程跑来跟我抬杠的啊?”昱静双手交叉在胸前质问。
轾雨缓缓收起玩笑的表情,深深、专注地凝视着昱静。
昱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轾雨叹口气,“因为你,你让我放心不下。”
昱静干笑两声,“不会吧,我过得很好啊!你看,我二十五岁、名牌的衣服、一流的跑车,又在全球第九大的公司担任企划部主任,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轾雨心疼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她,温柔地问:“十三年了!你曾开怀地笑过吗?一次,告诉我,一次就好。”
昱静撇开脸,直视正前方,启动引擎,“奶奶一定等我等得很着急了。你也去吗?”
轾雨将双臂枕在脑后,悠哉地回答:“你甩不掉我的。”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昱静咕哝。
开了一段路,昱静突然想起,“喂!你刚刚干吗吓我?上面规定你们现身时都要先吓一吓人吗?以表示你们的与众不同,凸显你们的崇高地位?”
“喂,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喂’?你小的时候都叫我轾雨,还老带着崇拜的眼神看我,敬我如天神,现在怎么口气大变?”
“谁敬你如天神啦!我看是你的自卑心作祟。还有,我叫你‘喂’是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十足像个乳臭未干的头毛小子,我当然叫你‘喂’。
“喂,你别转移话题,刚刚为什么吓我?”昱静柳眉横竖。
“我高兴。”
昱静咬牙切齿,“真想把你踢下车,让你在这荒郊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独自一个人走在寒冷的、无月的夜晚,幸运的话,还有黑熊把你装在肚子里陪你散步……”昱静嘴角勾起阴险的笑容,“明天一早,我就将我的屋子及奶奶的屋子贴满符咒,再挂上大蒜和特大的十字架,如何?”昱静挑眉,得意地挑衅着问。
“娃娃,几年没见,口才进步不少嘛!”轾雨瞪大眼睛看若昱静一会后,嘴角突然扯得不能再高了,得意地笑说:“真是太好了,上面那些人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否则就是缺乏幽默感,以后有你抬杠,我不用怕无聊了。”
昱静奇怪地看他一眼,“喂,你当初是不是走错路,上面的人又太忙,没空把你送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请问我该去哪?”轾雨低沉着声音,以威胁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从唇舌中挤出。
即使十多年没见了,昱静仍记得这是他生气的预兆,顿时心头一阵暖流滑过。而不知为什么,泪悄悄地跑出眼眶,在细致的脸庞上画出一道蜿蜒的河流。
“娃娃?”轾雨轻唤。
“你知道吗?再见到你,真好。”昱静泪眼朦胧地注视着轾雨,脸上挂着淡淡的、悲惨的笑容,如果那称得上是笑容的话。
但昱静被泪占据的双眼,看不见轾雨脸上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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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再闹了,”昱静哭笑不得地说:“你今天已经吓跑三个人,吓昏一个人,陈秘书现在还躺在休息室。”
“我哪有闹?”轾雨一脸无辜。
“还说没有!今天早上是谁拿着我的书飞来飞去?”
“我无聊,看书嘛。”轾雨小声回答。
“为什么茶壶会自动来倒水?”
“我怕你口渴嘛!”
“还有,为什么在陈秘书面前现身,还扮鬼脸?”
“我看她好严肃,想让她笑一笑嘛!”
“这就算了,为什么捉弄林经理,倒热水在他裤子上,还在他脸上画图?”
“谁教他色迷迷地看你!”这回,轾雨总算答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唉!”昱静头痛得直揉额头,“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啊?”
“都是啊。”轾雨回答得倒爽快。
“都是!不会吧?”昱静瞪大双眼,“你们那边没人了吗?员工缺得如此严重,每人都得身兼数职啊?”
“不,我是说我有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轾雨边说、边抛媚眼及转圈展示身材。
但大家都知道嘛!天使都得穿那套纯白、无腰身的直筒长衣制服,哪看得出轾雨的身材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