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冒牌货!
刚暗骂完这一声,突然一个灵感闪过泽兰的脑海,只差一点她就要抓住那个重点了,她知道那可以解释她心中对这艘船的疑惑,偏偏──
「哎哟!」她脚下被一团沉重的缆绳绊到了。
「有人躲在那里,快把他抓起来!你们从另一边包围,你们从这边围过去,快!」
哇咧~~泽兰光听那个带头的人这么有效率的下达指令,心中就冷了一大半,连佩服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逃没几步,她就像只小老鼠一样被拎了出来。
「放开我!我不是小偷!放开我!」
「谁管你是不是小偷,敢偷上这艘船就要认命,拿去喂鱼!」
喂鱼?她可不要!「别丢我下水,我、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没听过有这种事。
众人莫名其妙的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只差没有含情脉脉了。
「是真的!我已经仰慕海狼的声名很久了,我会偷跑上船就是要跟着各位大爷,我也要成为海狼的一员!」
「你要成为海狼的一员?」那大副一说完,便仰起头很夸张的大笑起来。
就连围在两旁看热闹的船员也笑得前俯后仰,好象泽兰刚才说了什么大笑话一样。
不过,想想他们会笑也是应该的;她一个小孩子跳上冒牌的海狼号,要求成为她仰慕的海狼一员,不是笑话是什么?
难不成他们应该鼓掌叫好,然后告诉她,他们也是因为仰慕海狼已久,才会结伴来仿冒海狼的?
那就真的太扯了……
「让我跟着你们吧!大爷,别看我年纪小,我已经跟着我爹出海捕过好几趟的鱼了,还曾跑过几次商船呢!一点都不会晕船的,我还懂得看星象、测风向、观察气候,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小鬼,你说的这些我们船上每一个都会,很显然你是多余的,丢下去喂鱼!」大副一点都不同情她。
「等等!我还有很多用处……我动作很俐落的,还会听话不嚼舌根,还会……」啊……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利的条件。
「还会什么啊?」众人等着再看她笑话。
「我、我会烧水……洗衣和煮饭……」妈呀!这种事情谁不会啊?
但她是真的辞穷了嘛!又不能说她还会易容、制航海图、造船、做火药、设计海战谋略……这些肯定会教他们全笑不出来。
在她正绞尽脑汁时,谁知道……
「你刚才说你会什么?」那无情的大副竟瞠着牛眼,像盯着救命恩人似的看着她。
「嗯……我会变魔术?」她刚才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这个!你刚才说你会煮衣服、洗饭、浇水还有什么……反正就是比魔术更厉害的东西。」
「哦!对,我会那个!」嗄?想不到他们的衣服是用煮的,饭煮好了还要再洗过,还是那水是用来浇……什么跟什么啊?!
那大副转头吩咐身边一个大个子。「你去叫老大过来。」
老大?就是船长?是那个模仿别人,还有脸笑得很可恶的首领?!泽兰暗自磨牙。
那领了命的人还没走开,人墙外面就传来一声带着威严的低沉嗓子。
「什么事这么热闹?」
人群应声很自然的裂出一道开口,开口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男人,很明显的就是声音的主人。
第二章
很好,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什么?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煮饭洗衣嘛!
想是很简单,但……
第一天,除了蓝老大对她泡的百合乌龙赞不绝口外,一切都在乌烟瘴气之中,而那乌龙……
要归功于平时她对饮食也非常挑剔,所以冲泡个她最喜欢的百合乌龙根本不算什么;但她的讲究只在个人的享受上,精致绝对难不倒她,可是如果是大锅菜的话……就是在刁难她的玉手了。
第二天,她煮了两大锅的白饭,虽然饭粒没有熟透,米心还有点硬,但这一整船的粗汉对她已经感激涕零了;因此,当她祭出两瓮酱菜请他们随意时,并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嘘声。
但接下来的第三、第四,乃至于第五、六、七、八天,即使她已经可以把白米饭煮得香软可口,但面对同样那两瓮的咸酱菜,再没有人能心平气和的把她当人看了。
「丑奴大爷,能不能拿出一点真正可以吃的菜,要新鲜的,没用盐巴腌过的。」大副老麦再次为民喉舌。
「不、能。」简洁有力。
「欸?怎么会不能?我每天都见到你托着看起来好吃到不行的菜色到老大的舱房里,你不可能做不出能吃的东西啊!」
「我没说我做不出来啊……」
「咦?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哪只鬼跟我『不、能』的?」为表示出充足的罪证,老麦还有模有样的学她那简洁有力的声音和语态。
「老麦大爷,」这次换泽兰软下语气求他。「您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要我准备一整船的三餐,还得同时料理头等舱那个『清淡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美味餐点,我要真那么厉害我就去开餐馆!干嘛还来这里抢着当海盗?」
说得也是,老麦点头。「我明白最难伺候的就是老大了。」
不,对她而言,最难伺候的是他们这群食量特大的特种部队。但泽兰才不会老实说出来。
伺候蓝老大的三餐其实就跟伺候她自己一样驾轻就熟,两人都是同样挑食又讲究美味的人,差别只在于蓝老大只会吃不会煮,所以她也只是多做一份而已。
而这一份跟这一船的一大份可是有天壤之别。
既然自己能力有限,比较之后,当然是有权决定她去留的蓝老大最重要,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厚此薄彼的局面。
她还真是有点佩服这些人,竟然能忍受了这么多天只吃饭配酱菜哩!
「那我该怎么办?」她一脸无辜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老刘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就好办了,他可是宫——我是说他的厨艺一把罩,大宴小宴从来难不倒他。」
这么厉害?!
泽兰听到大宴小宴马上两眼放光,不管别的,光是为了能尝一口老刘的手艺,她就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船医也拿他的病没办法吗?」
「哦!那个船医啊!早在船驶离苍莨前就被老大丢下海了。」
啊?他真的会丢人下海?「为什么?没有船医很不方便耶!」
「没办法,他动作慢,船为了等他归队迟了两个时辰才出海,老大就是为了要亲手丢他下海,才特地等到他赶上船的。」
真酷!「那老刘在哪里?」
「咦?你没见过他吗?」
「拜托喔~~这几天我光是忙你们的三餐就累得像条狗,要不是你们还有点良心,自己把臭衣服先洗了的话,我现在肯定只剩半条命。」
老麦不好意思告诉他,那是因为被丑奴洗过的衣服比没洗的时候还脏,而且还永远晒不干似的,现在连老大的衣服也都是老麦偷偷帮着洗的。
「他躺在老大隔壁那间舱房,那本来是我的,因为里面空气比较流通,所以就让给他了。」老麦无所谓的耸耸肩。
很好,她知道这个老麦其实是面恶心善的,全船就属他的心肠最软,虽然刚打照面时会把人吓得腿发软,但后来她才发现那是老麦最喜欢玩的小伎俩。
至于心最黑的还是非头等舱老大莫属,她敢打包票,全船空气最好、设备最优、空间最大、最舒适的舱房就是他那一间,而他竟然对需要帮忙的人视若无睹,即使这人的厨艺好得没话讲,他都不愿放弃既有的享受。
嗯……累积起来,蓝老大已经有好几个可恶在身上了。
总归一句话,可恶透了。
泽兰晃到副座的舱房外,悄悄的推门入内,很快的找到榻子上一个蜷伏在被子里呻吟的老人。
「呃……老刘是吧?我叫丑奴,已经上船好几天了,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你……你还好吧?」
榻上的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泛着血丝的双眼倒是溜到她身上一会儿。
「听说你一直吐,连东西都没办法吃,只能喝稀粥,是不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得快点好起来才行,整艘船的人都在等你喂饱他们……」
「你不是也很行吗?」老家伙终于开口了。
「怎么行?不行不行的!跟老刘——刘佬比啊根本是没法比!我只能算是您的小跟班、小助手、小小小喽罗而已,就等您快点好起来……」
「然后你就轻松了是不是?臭小子,要的是什么心眼我还会不知道吗?哼!凭我在御膳房里拚斗了几年的老辣经验,你这小子就跟包尿布的娃儿一样嫩。」
「御膳房?!」
泽兰的惊呼震醒了说得正慷慨激昂的老刘,他被自己的失言吓得张口结舌,看起来真是没有一点病态。
「太可恶了!想不到他们连宫里掌御膳房的御厨都敢抢过来?这个蓝老大真不是普通的胆大包天!为了吃美食,什么事都敢做。」泽兰挥舞着小拳头,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