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滂沱大雨,他以为她不会出现。
可是当酒会结束,他撑伞走出大门正要步下阶梯时,他看见了她。
她就蹲在他的车旁,交抱着双臂在风雨中瑟缩。
雨水淋湿她白色及膝洋装,黑缎似的湿发披泻在她单薄的肩背、脸蛋上。
傅曜怒不可遏地丢掉手中的伞走向她。
“安德鲁,你回来!”他今晚的女伴——刚才与他在窗边拥吻的贝蒂,随后撑伞追上前。
“滚!”傅曜转头朝她一喝,便直直地朝于蔷走去。
于蔷楚楚可怜地回头,看着被雨淋得湿透的傅曜往自己走来。
“为什么让自己淋雨?你不是女巫吗?变把伞对你应该不是难事,为什么这样苛待自己?”傅曜握着她纤细的双肩怒吼,然后把她揣往怀中紧紧拥抱着。
她自虐,心疼的却是他!冥冥之中好像他亏欠她很多似的。
于蔷本来是撑着伞的,可……可是偶然瞥见傅曜和贝蒂在窗口拥吻的画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浑噩噩的,魔法变出的雨伞也就消失了。
不过,淋雨的人是她,他为什么生气?
“魔法书还我?”无视于傅曜的怒气,于蔷睁着迷蒙的眼,仰头笑问。
“Shit!”傅曜咒骂一句,打开车门便将她塞入前座。
他油门一踩,车轮磨他声叽叽传来,深色蓝宝坚尼绕过宅前喷泉池,疾速往他曼哈顿的顶屋驶去。
他疯了!疯得彻底!
这个小女巫无端闯进他的生命、扰乱了他的生活。在她颠覆他的一切后,她为的只是一本该死的魔法书!
看他让自己陷入了何种境地?
一向自诩冷静理智的他,竟然为了报复对她的不满,再次沾染贝蒂那张吻男人无数的唇。
贝蒂的唇如一张食之无味的纸,哪比得上于蔷那张他日夜想亲尝的性感蜜唇?
回到他位于曼哈顿的顶级大楼门口,傅曜将车子交给门僮后,便将她拉进豪阔的门厅,搭电梯直上顶楼。
“进去泡个热水澡。”回到顶屋,他拿下她的随身背包,直接将她推进浴室,命令着。
“我……你……”于蔷杵在浴室门口,看着他身上不下于她的湿漉。
“别让我动手!”他冷漠硬声地说。
他在享尽艳福后凭什么这样待她?可恶的花心男!
于蔷柳眉一凝,门倏地关上,将他不可一世的狂傲阻绝在浴室外。
傅曜握拳捶捶额际,立刻找出那本该死的魔法书。再换下湿衣、拭干滴水的头发。
于蔷冲了个热水澡一出浴室,只觉得头脑昏沉沉的,想也没想地就要往他那张大床爬去。
好困哪!
“先把头发吹干!”傅曜口气不善地一把抓下她,将她按坐在沙发上拿着吹风机替她弄干头发。“安德鲁先生……”于蔷感觉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拂着她光滑的发际,声音里有一丝哽咽。“其实你也可以很温柔的。”
“温柔?哼!”傅曜冷哼一声。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稀奇!
而且他从未发现,原来女人的头发少了造型胶水,可以这么好摸,让人爱不释手。
真是的!人家是夸他耶!可看他竟是不屑。
于蔷嘟起嘴,等他吹干便爬上了床。
“就是这一本魔法书?”傅曜收起吹风机,将他书桌上那本有着诡异图形和文字的黑色书本给丢上床。
“魔法书!”于蔷精神一振地扑向前,兴奋地捧起魔法书。“你别这么粗鲁行不行?我们台湾人说不爱惜书本的人是念不好书的耶!”
她想翻开魔法书展读却无法打开。那会按呢?
于蔷沮丧地瞪着手中的魔法书。
“哈佛的经济学博士,你说我会不会念书?”傅曜双手环胸地倚在书桌前斜睨着她对他丢出的一记白眼。
“唉!这本魔法书关系着一个巫界宝藏,除了它,我还得找到一份藏宝图……”于蔷不再隐瞒,将卜瑞托她寻宝的事一一说给傅曜听。
“你相信这种事?”
于蔷猛摇头。“这已经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了,事关‘承诺’,是我送错包裹气死了卜瑞先生,我有责任完成对卜瑞先生的承诺。”
于蔷头痛欲裂地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纵使旧金山的傅家真有那份藏宝图,她该如何取得?苍苍茫茫地,她又该如何去寻找一份连她都不相信的巫界宝藏?
傅曜眯着眼仔细审视于蔷,眼底满是对她重承诺的赞赏。
他才不管什么宝藏,有兴趣的是卜瑞临终前所说“藏宝图在旧金山傅家”的事。
就他所知,傅家并没有什么藏宝图,就连他爷爷的聚古斋也从来不见什么藏宝图。
“我去煮咖啡,等会儿我还有事情问你。”他摊摊手,来到电脑前按下几个按键,锁定整个屋子的控制系统,包括她可能带着魔法书跷头的屋顶后,便径自踱入厨房中烹煮咖啡。
他打算软禁她吗?于蔷冲到电脑前,忧心地敲着键盘,却破解不了他设定的密码。
悻悻然地坐回床上,将魔法书抱在怀中,下巴一昂将屋子里的凌乱收拾一下,所有物品各归其位。
拿到了魔法书却打不开它,又有何用?也许她该打个电话问问爸爸、妈妈,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
于蔷早忘了傅曜要问她话的叮咛。
累极了,侧身一躺——
嗯……这张大床真是舒适极了。她头一沾枕,眼皮便再也不听使唤地睁不开,不出五秒钟,全身发烫的她已沉沉睡去。
当傅曜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见到的便是于蔷纤柔的身子蜷缩在他床上好梦正甜的景况。
他放下咖啡杯,站在床侧注视着小女巫纯真甜美的睡容好半晌,心情很复杂,却忍不住爱怜地伸出手抚上她红润的丽容,也才发现她发烧了。
那一夜,他照顾着高烧不退的她,未曾合眼。直到凌晨时分她退烧,他才疲惫地在她身旁躺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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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清晨,当传曜睡醒睁开眼时,猛然转头看向身旁,早已不复见小女巫的人影。
这玻璃屋的外层,傅曜在昨夜已启动控制系统将它覆上层特殊材质的黑幕,屋内还泛着晕黄的柔和夜灯。
傅曜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放空的气窗,扬扬唇角。
她走了!拿到魔法书便迫不及待地逃离。果然如他所预期。
并非他不在意,而是对她不愿意有任何勉强。
况且他深信只要他想见她,就一定可以见着她。
他掀被下床,正想走进浴室梳洗,却在桌上见到一张以英文书写的字条:
安德鲁先生:
该满足你好奇心的,我都告诉你了。魔法书物归原主。
永远不见!
永远不见?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傅曜由原本的豁达处之,转为怒火中烧。
哼,他嗤哼一声,并不认为她逃得了。
这个迷糊的小女巫拿走了魔法书,却遗忘了昨夜淋雨回来时,被他看似不经意给一脚踢进书桌下的她的随身背包。
没有人可以在他还未问完问题前,就成功地落跑。怪只怪她多事地留下“永远不见”的挑衅激怒他。
他蹲下身取出书桌下于蔷的背包,里面一本笔记本提供他所有有关于蔷的资料:
于蔷(Rosa.u),波士顿市,查尔斯学院。
“查尔斯学院?”傅曜唇边勾起一抹恶笑。
他们绝对会再见,而且很快!毕竟纽约和波士顿相距不远。
小女巫注定要失望了!
第四章
周末的查尔斯学院,除了满山热闹缤纷的枫红,全校正笼罩在一系列创校百周年纪念精彩活动的热闹气氛中,尤其是今晚兼有向学校各主要赞助人募款功能的周末夜狂欢舞会。
尽管每个人都为即将到来的舞会充满期待,但夏尔教授办公室外,一个身材高瘦、气质温文的阿拉伯王子亚伯特——他是于蔷的同学也是好友,正神情紧张地拉长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头可以想见多么不妥的动静。
“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也别逃避你的责任,做错事的人必得接受处罚。你耽误了包裹送达艾索集团的时间,今晚的募款舞会若募集不到预定数额的捐款,你就休想毕业,立刻离开美国回台湾去,否则……”
夏尔是个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人,一双凹陷深明的大眼仿佛可以看穿任何人的心思,甚至灵魂。在学校里他怪异、神秘得令人生畏,每个学生都怕他,他尤其对于蔷更具敌意。
他也是个巫师,法力强过于蔷不知多少倍,却一直找机会要把于蔷赶出查尔斯学院,三番两次威胁她回台湾去。
“可是,先生……”
虽然她为了打开魔法书差点用化学熔剂烧了他的化学实验室、送错包裹也是事实,但今晚的募款与包裹何干?有严重到她必须被取消学籍回台湾吗?
“如果学校的主要捐款人今晚没有出现,你就等着明天立刻回台湾,出去!”夏尔倏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缘,冷残的目光直射向于蔷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