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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叔,先喝杯茶消消气。」

  「你倒是说说看,他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鼻孔喷着气,华任中抢过杯子就往嘴里灌,然后又气愤难平的把杯子都捏碎了。「难道咱们就这样任他们予取予求下去?」

  他啜了口茶水,感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压在心头上。

  这些由朝廷指派下来掌管漕运系统的官员,一个个无不中饱私囊、贪污成性,他们对上隐瞒虚报,对下极尽剥削之能事,早已弊病丛生,而他们这些粮船水手又大多是赤贫穷汉,对于各级官吏的残酷压榨,始终敢怒不敢言,不过官逼民反,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但是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忍耐一途了。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身为当家主事者,古观涛也只能这么说了。

  华任中勉强接受他的说法。「老爷子把总舵主的位子传给你,你就有责任保障帮里兄弟的权益,为大家解决困难。」

  「我明白。」他默默承受所有的责任。

  现在正事谈完,该来聊聊私事了。

  「对了。」华任中语带刺探。「你对我家盈盈有什么看法?」

  古观涛错愕的看着他喜形于色的表情,不明白怎么会扯到她身上去。「盈盈怎么了?」莫名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脸皮厚得可媲美城墙的华任中开始自吹自擂,夸起自己的女儿。「盈盈这丫头虽然被我宠坏了,不过相当能干,我保证她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你的贤内助,帮你好好的管理漕帮。」

  他怔愕了半晌,开始如坐针毡。「华叔的意思是--」难道真是他太迟钝,完全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

  「我早就知道盈盈那丫头喜欢你,本来咱们还打算把她和馨儿一块嫁给你,两女共事一夫,也是一桩美事,反正男人就算有个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既然你不想娶馨儿,那我家盈盈就可以坐上正室的位子。」他可是打着如意算盘,巩固自己在帮中的地位。

  一滴冷汗滑下额际。「华叔,盈盈……侄儿对盈盈只有兄妹之情。」

  「又是兄妹之情!」华任中不满的大叫,差点掀桌子抗议。「你是不满意我女儿哪一点?论外表、论身分,会比不上那个叫什么蜻蜓的姑娘吗?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华叔,你先听我说。」.

  华任中索性当场来个逼婚。「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从今以后,就别再叫我华叔了,总舵主。」最后三个字叫得特别沉重。

  「我……侄儿已经有未婚妻了。」古观涛在心中轻叹,希望这个理由能让他打消撮合的念头。

  他才不管这么多。「大不了退婚,你要是不敢说,我去帮你提,她要是敢不识相点乖乖答应退让,我就对她不客气!」想跟他的宝贝女儿抢男人,得先经过他这一关。

  「华叔!」这回口气硬了些。

  「你决定怎么样?」

  古观涛揉着眉心,有些莫可奈何。「请华叔原谅,侄儿真的无意娶盈盈。」难道真让那位欧阳姑娘料中了,他今年真的犯桃花?还是烂桃花?

  这不可把华任中给惹毛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

  此时脚步声响起,只见手下行色匆匆的进门。「总舵主!」

  这个打扰来得正是时候。「什么事?」

  「巡抚大人派了下人来见总舵主,人就在外头。」手下说完,就见古观涛脸色倏沉,看来王文诏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他回苏州了。

  「请他进来。」

  华任中气冲牛斗,一副想跟人拚命的模样。

  「见这些奴才干嘛?把人赶出去就好了。」

  他连忙出言安抚。「华叔,你先不要冲动。」

  话声刚落,门外进来一名身形瘦小、长得奴才样的男子,见了古观涛笑瞇了眼。「总舵主,真是好久不见了。」

  「二爷。」「二爷」是种称呼,也就是官场上雇用的仆人,专门为官员办事和伺候官老爷,虽然身分卑微,却万万不能得罪,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要是弄个不好,只怕后患无穷。

  「不知二爷今日到漕帮有何指教?」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双手,「不敢,不敢,小的只是个下人,担不起指教二字,是我家大人知道总舵主回来了,想在后天中午在聚丰楼为总舵主办个接风宴,还请总舵主光临。」

  古观涛下颚抽紧,「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中午,我家大人等着和总舵主喝个不醉不归。」

  对方前脚才刚离开前厅,华任中再也咽不下这口气,暴跳如雷。

  「说得还真好听,要帮你接风,聚丰楼可是全苏州最昂贵的酒楼,还不是要咱们当冤大头,好让那狗官乘机白吃白喝一顿……这些满清的狗官全都该死!」还说了一堆粗话来泄愤。

  古观涛吐出胸中的郁气,「这件事侄儿会处理的。」

  华任中气呼呼的抓起大刀,作势往外冲,「我去把他宰了!」

  「就算王文韶死了,皇帝还是会再派另一个贪官过来,总不能全把他们杀了,那不能解决问题。」古观涛双眉纠结,闭了下眼,「你先别担心,我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第三章

  要如何才能既不得罪巡抚大人,又不会替漕帮惹来麻烦呢?

  他该怎么做才能两面兼顾?

  这个问题令他头痛欲裂。

  夜已深沉,古观涛两手背在腰后,站在廊下,了无睡意,想到后天要赴的鸿门宴,不晓得对方又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漕帮,便无法阖眼安歇。

  过了半晌,长叹一声,依旧一筹莫展。

  「……今晚的月亮好圆,原来都已经十五了。」

  古观涛微微一惊,循声望去,才觑见坐在另一头廊下的娇小身影,原来这儿不只他一人,而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可见他的心思全被明天的事给占满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这几天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再怎么说,她也是来帮自己的,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帮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没时间去探望妳,脚好多了吗?」

  啃着手上已经冷掉的包子,蜻庭扯了扯嘴角,有些淡讽。「真难得你还记得我是谁,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他张口欲言,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反正他们向来话不投机。

  蜻庭仰望着满天星斗,不禁有感而发,「外地的月亮果然看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不过月是故乡圆,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咱们杭州的夜色。」

  顺着她的目光仰首,明月高挂,却化解不了他的忧虑。

  「唉!这么好的景致,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赏,真是暴殄天物。」蜻庭自顾自的低喃。「人嘛!活在世上就这么几十年,总要想办法过得开开心心的,可是偏偏有人喜欢把所有的担子全往自己肩上扛,搞得痛不欲生,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脚受伤了,不过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拄着拐杖把漕帮从里到外都走透透,跟大家混熟了,自然能够听到不少八卦内幕,对古观涛的为人也有更多的了解,最后做出结论,与其说他是个好男人,还不如说他是笨蛋来得恰当,所以她决定教他怎么当个聪明人。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她在指桑骂槐,不过古观涛可没心情跟她斗嘴,假装没听见。

  她把油油的小手往衣服上擦抹几下,「我真是不懂,明明可以找别人商量,或许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却老是爱逞强,把麻烦往身上拦,最后三更半夜不睡觉,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长吁短叹,真是让人搞不懂。」

  古观涛难掩愤慨的情绪。「妳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唯一的缺点是什么?就是太一板一眼、墨守成规了。」蜻庭往上翻了个白眼,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难道你真的以为漕帮没有你就会垮了不成?」

  他抿紧嘴角,「古某既然是漕帮的总舵主,无论成败兴衰,当然要负全部的责任。」

  「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实没那么严重。」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不想再听蜻庭说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古观涛满脸不悦,准备拂袖而去。

  蜻庭懒懒的哼了哼,「你的气量真的很小,才说了两句就要走人了。」

  「还有事吗?」他极尽忍耐的旋身。

  她突发惊人之语。「要不要我来帮你?」

  「妳?!」不是古观涛看不起她,而是下认为她能帮得了自己什么忙。

  「你那是什么眼神?」蜻庭从石阶上跳起来,两手抆在腰上,凶悍的挑眉,

  「是不相信我的能耐吗?与其一个人烦恼得要死,还不如找个人来分担,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好,那我倒要听听看妳要怎么帮我。」看她说得头头是道,那他就听听看她有何高见吧!

  搔了搔小巧的下巴,「我还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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