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蕥儿眼眶发红,努力想表达心中的歉意。「我……」其中的曲折不是一时说得清的。
胸口的怒火翻腾,让他几欲发狂的想杀了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拖离。「跟我走!」
「贝勒爷,你要带蕥儿去哪里?」萨朗碍于身分,不能阻止他的行为,可是真怕蕥儿有生命危险。
他冷酷的回头低喝。「你也不要命了吗?」
蕥儿回头对萨朗直摇头,意思是要他别管她了。
见两人眼波交流、默契十足,看得穆廷更是妒恨交织。
「走!」
根本赶不上他的步伐,蕥儿踉跄了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只能面白如纸的努力跟上。她知道不该骗他,只是当时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话了,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局面。
「涂总管!涂总管!」
穆廷怒极攻心,理智尽失的大叫。
闻声赶来的涂总管见到眼前的状况,又是诧异又是惶恐。
「贝勒爷,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这丫头哪里冒犯到贝勒爷了?」
他恶狠狠的将蕥儿摔在地上,「把她给我关起来,除了水,不准给她吃任何东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呃,喳!」
再也不看她一眼,穆廷忿然的拂袖离去,如果此刻不走,他怕自己真的会在愤怒之下杀了她。
抚着擦破皮的手肘,蕥儿噙着泪,幽幽的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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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膝盖,蕥儿痴痴的看着柴房的门,等着贝勒爷恢复冷静之后放她出去,那么她愿意将一切都告诉他,即便会被当作妖怪她也认了,她只想让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欺骗他的。
难道这辈子她真的都不能再开口说话了吗?否则也不会才开口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可是月桂姊姊的冤屈该怎么办?总要有人帮她才行。
喀啦!
门闩被人由外面打开,她急忙站起身来,可是再见到来人不是自己想见的人时,脸上透着浓浓的失望。
一脸不甘愿的婢女提了茶水进来,顺便帮她点上桌上的烛火。「干嘛?不欢迎我?要不是总管要我来,我还不想来呢!」
蕥儿窝回墙边,对她的嘲讽不予理会。
「我是不知道妳犯了什么错,惹得贝勒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妳就在这儿好好反省,等贝勒爷从宫里回来,说不定就轮到咱们其中一个去伺候他,妳就再回膳房去好了。」
听到这里,蕥儿倏地跳起来抓着她,一阵比手画脚。
贝勒爷进宫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不懂妳在比什么!」婢女悻幸然的推开她,转身就出去了,听到门闩再度关上,蕥儿想叫住她已经太迟了,不禁垮下肩头。她忘了自己可以说话了,只是习惯用手势表达。
他一定误会了,误会她是故意装哑巴来接近他的,她忘了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身处在敬谨亲王府这样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什么亲人,什么手足,都是假的,只有权势地位才是真的,所以,他很难真正去相信一个人,结果就因为这小小的谎言,让他寒透了心。
不!蕥儿使劲的敲打木门,不管是摇还是踢,只想引来注意,她必须亲自跟贝勒爷解释这个天大的误会。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不期然的,木门「呀!」的一声,赫然打开来了。
蕥儿惊疑不定看着敞开的门扉,心想,是刚刚门没闩好吗?咽了口唾沫,悄悄的步出柴房,外头空无一人,让她心中一喜,正打算回颐和院去,说不定贝勒爷已经回府了,想不到才走了几步路,就听见风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由于这间柴房地处王府最偏远的角落,平时很少使用,也不会有人来这儿,所以她觉得格外奇怪。
她拐了个弯,四周忽然起雾了,在薄雾中有数条人影晃动,蕥儿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想看清对方是些什么人……
隐隐约约的,蕥儿看见两个婢女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力拖着锦被包裹住的长条物一路来到水井前,身旁还有个锦衣少妇,可是她看不清她的脸孔,只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就连声音也一样……
「快!把她丢下去!」锦衣少妇娇厉的下令。
婢女合力将长条物往井里头一丢,扑通的水声在今夜听来特别诡谲,依稀还能听见有人在水中挣扎呼救。
蕥儿不自觉的倒退,可脚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发出声响。
「谁?!」
她倒抽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有张狰狞的女人脸孔从雾中穿透出来,发出鬼魅般的笑声。
「既然被妳发现了,我只有杀了妳……」
「啊--」
惊惧的叫声从口中逸出,蕥儿整个人被吓醒了,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的焦距也集中了。她发现自己还在柴房里,根本没有出去,桌上的烛火如豆,光线忽明忽暗,让她不寒而栗。
是梦吗?
可这个梦好逼真、好吓人,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
她怎么会作这样的梦?被扔进井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救我……救救我……
听到求救声,蕥儿全身寒毛竖起,搓了搓手臂,努力往墙角缩去。「是、是月桂姊姊吗?」可是声音似乎不像。「妳、妳是谁?」
救我……
自从亲眼正视过月桂姊姊的魂魄,还亲口跟她说过话,蕥儿发觉自己对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惧怕了,他们会执意的在人间徘徊,想必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才会找上她,因为只有她能看见「他们」。
如果她能帮得上忙,她愿意试试看。
「妳在哪里?」她颤声的问。
我……我在井里……
蕥儿惊喘一声,脸色霎地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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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待了三天,美其名是特地来陪皇上下棋、练武,甚至还一块儿偷溜到外城「察访民情」了一整天。
实际上是躲,穆廷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在逃避现实,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喜爱的女子会隐瞒他这么重要的事,他以为他们之间是互相信赖的,所以当他得知真相时,着实受到很大的伤害。
不过,今天一早他就被皇上赶出宫了,似乎皇上早就看穿他的心并不在宫里……思及至此,穆廷泛出淡淡的笑意,那些倚老卖老的朝中大臣似乎小看了这位年轻皇上,以为可以轻易的掌控他,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回到敬谨亲王府,忽地福至心灵,让他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行到嬿婉阁,才踏进前院,两名守在外头的婢女便慌张失措的上前见礼。
「贝勒爷吉祥!」
穆廷随意的瞄了一下她们,「嗯!侧福晋在休息了吗?」
「呃、嗯!」婢女紧张的绞着巾帕。
他挑了挑俊眉,「是还是不是?」
「不是,奴婢这就进去帮贝勒爷禀报。」另一名婢女反应较为机伶,说着就要冲进去「通风报信」。
不动声色的瞅着两人作贼心虚的反应,穆廷心中有数了,就站在外头等候回复,看他们玩些什么花样。
过了不久,房门总算开了,穆廷意外的瞅着走出来的王府侍卫。
阿莽泰略显慌张的趋前拱手揖礼,把头垂得低低的。
「小的见过贝勒爷。」
「这个时辰你来这儿做什么?」他打开折扇,两眼紧盯着他不放。
彷佛早已预先拟好说词,阿莽泰下假思索的回禀。「回贝勒爷的话,是侧福晋召见小的,要小的送一封信到内务府索大人府里。」
穆廷瞅了他一会儿,「信呢?」
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咽了一下口水,阿莽泰马上将事先准备好的信件从袖内取了出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信在这儿。」
唇角不由得扬起一道邪魅的弧度。「既然是侧福晋交代的,那就快去吧!」无论那信是真是假,他的表现就已透着不寻常。
「喳!」他吁了口气,匆匆的走开。
蓦地,穆廷鼻端嗅到空气中飘着什么,俊眸瞠大,旋身睇睨着阿莽泰仓卒的身影,俊眸微瞇。太熟悉了,他绝对不会闻错,那气味……那气味是男女交媾之后才会遗留下来的证据,这就表示……
此时出来迎接的玉萍挤出笑容,眼神不敢正对着他,怕被看出什么。「贝勒爷,侧福晋在里头等着你了。」
穆廷朝她笑得魅惑,意有所指的说:「真是辛苦妳了。」好个忠心耿耿的婢女,的确该得到奖赏。
「呃……」她脸儿一红,「这是奴婢该做的事。」
他摇着玉扇,越过玉萍身边进屋,以为得到贝勒爷的夸奖,她暗自得意着,浑然不知穆廷话中的含义。
「廷儿,额娘还以为你会在宫里多住几天。」一身雪青色缎绣三色菊花便袍的侧福晋偎靠在花厅的紫檀描金扶手椅上,勾起戴着指套的五指冲着他笑了笑,不过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经过一夜的纵欲,连眼都没阖,当然体力不支了。「亏得你一回府就来跟额娘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