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是故意想饿死他吗?
等不到晚膳,穆廷不得不怀疑蕥儿想乘机报复,唇畔掀动戏谑的弧度,决定亲自过去瞧瞧,才踏出颐和院不远,就看见她出现在另一头的廊下,被两名高头大马的婢女一左一右的押着。
他悄悄的跟着,见她们进了延秀阁,脸色一沉。
蕥儿被粗鲁的推进屋内,脚被门坎绊了一下,没站稳,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膝盖痛到连眼泪都流出来。
「趴在那儿做啥?还不给本格格滚过来!」骄蛮的女声扬声高斥。
另一个男声吶吶的响起。「玥蓉,这样好吗?」
「你就是这么没种,瞧你这副窝囊的样子,才会连阿玛都看不起你。」她可半点都不顾念兄妹之情,说起话来毒得很。「你自个儿看!同样都是侧福晋生的儿子,人家是贝勒,你呢?什么都不是。」
穆临被妹妹一阵抢白,都没脸抬起头来了。
「九弟是救驾有功,我又不会武。」
「别叫得这么亲热了,人家可不把你当兄长来看待。」才满十七的玥蓉格格横眉竖目的嘲讽,「好了,先别说这个……还不过来!」打算把一肚子的火发在无辜的蕥儿身上。
心头暗惊,蕥儿怯怯的上前,向两人见礼。
她挑起修饰得完美的眉,「听说妳是个哑巴?」实在想不通向来重女色的异母兄长居然会选了个胖丫头。
蕥儿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起身,只是点了点脑袋。
「说不定这就是妳被挑中的原因……」她口中低喃,「既然这样,本格格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翡翠,把这箱东西拿给她。」
和名字很不搭衬的高大婢女将桌案上的珠宝箱放在地上,好让蕥儿看清楚,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会起贪念。「这是格格赏给妳的,只要妳听话,以后还有妳的好处。」
闻言,蕥儿慌得小手乱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懂,所以拒绝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
「由不得妳不要!」玥蓉态度傲慢的踱到她面前,「像妳这种卑微的身分,一辈子也休想摸到这些东西,何况是拥有,只要往后妳把妳家主子的一举一动回报给本格格知道,本格格会想法子除去妳的奴籍,安排妳出府嫁人。」
她震惊的昂首。
原来……蕥儿恍然大悟了,不过真是搞不懂这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明争暗斗,一味的想把对方踩在脚底下,这样还叫作亲人吗?
胆小怕事的穆临惴惴不安。「玥蓉,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就不信他没有弱点!要是下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咱们以后还得看他脸色,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他叹了口气,「反正再过不久妳也得嫁人了,就忍耐点吧!」
玥蓉气得啐道:「你还真有出息!」
「妳……唉!随便妳,我要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把自己埋在书堆中,有吃有住,还要争什么。他转身摇着头离开。
见自家兄长那么不长进,玥蓉心头就冒火,眼儿一转,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蕹儿。「妳是个哑巴,耳朵可没聋,仔细把本格格的话听清楚了,不管妳要不要,妳都给我照做!只要有关妳家主子的事,无论大小,都得来跟本格格禀告。」
小脸倔强的垂着。
「听见了没有?」
她仰起头,很有节操的摇头拒绝。
「妳敢不听本格格的?」玥蓉一脸不可思议的娇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敢像吃了熊心豹子胆般对她摇头。
蕥儿的两手不停地比画,看得她怒火中烧。
「居然敢违抗本格格的命令,翡翠,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才这么说完,高大的婢女已经从怀中拿出针包,露出恶意的笑容,捻起针就往蕥儿大腿上扎去,登时让她又痛又惊的闪躲。「昭兰,好好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另一名婢女轻而易举的将蕥儿压在地上。「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快点答应!」
不,她不能答应!
就算贝勒爷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也不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来,这是作人的原则,从小爹就教她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只要做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即便是死也甘之如饴。
她咬紧牙关,冷汗涔涔的忍受眼前的酷刑,让针一次又一次的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痛得她想晕倒算了。
好痛……谁来救救她?
玥蓉眼看这招行不通,气得牙痒痒的。「妳这哑巴还真有骨气,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哦!我懂了,妳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呵呵,难怪说什么也不肯,不过,就凭妳这个哑巴,还妄想抓住他的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格格,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叫昭兰的婢女怕怕的说。
意识已经陷入恍惚的蕥儿快阖上眼皮了。
「可恶!」她忿忿的跺了一下脚,「真是白费本格格的力气。把她带出去,别让人瞧见了。」不忘叮咛一句。
两名高大的婢女将呈现半昏迷状态的蕥儿拖了下去,就怕她真的死在延秀阁,事情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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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活着好累,她真想死,死了就可以去找爹了……
爹,蕥儿好想去找您……
在半梦半醒之间,蕥儿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的靠近自己的床铺,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看清楚对方,可是怎么也张不开,直到温暖的手掌覆在额上,这才感受到一丝关心,不禁轻叹一声。
是爹来看她了吗?这世上只有爹会这么疼惜她。
「乖,把嘴巴张开。」
男声飘飘渺渺的,听不太真切。
舌尖尝到苦苦的药味,本能的想吐出来,可那人似乎看出她的企图,及时捂住她的小嘴,逼迫她不得不咽下。
「没事了,好好睡吧!」
蕥儿不自觉的举起小手,想抓住眼前的温情,不要这么快就消失,就算是梦也好。别走,再多留一会儿!她在心底大喊。
「我在这里,安心的睡吧!」小手被握得牢牢的。
那嗓音有着催眠的功效,眉心的皱褶舒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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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病了两天,其问还发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涂总管只好另找他人暂代她的工作。
不过,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蕥儿今天好不容易恢复精神,又要展开一天的忙碌。
「怎么是妳?」站在窗前逗着鸟儿的穆廷忍不住笑谊。「这两天没见到妳,还以为真把妳给吓跑了,心里有些自责呢!」
她气在心里,将早膳搁下,当作没听见他的揶揄。
穆廷来到她身边,瞅见她绷着的小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怎么?还在生气?只是开个小玩笑,何必当真呢?要是本贝勒真想要妳,妳第一天进来就躺在里头那张锦榻上了。」
要不是他「钦点」她当贴身婢女,她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倒霉的事。蕥儿怨怼的斜瞅着他,彷佛在责备他这个始作俑者。
「真的生气啦?好吧!为了让妳消消气,本贝勒就破例让妳打好了。」他将邪魅的俊脸凑了过去,「不要客气,来吧!随便妳要怎样都可以,今天就任妳处置。」
她气恼的瞪着他,眼圈陡地泛红了。
「都说要让妳打了,怎么还哭?」穆廷佯装惊讶状。「是不是肚子痛?我是曾经听说姑娘们每次月事来时都会不太舒服,有的还会痛到昏倒,难不成妳今天正好遇到……」
蕥儿脸蛋一红,老羞成怒的用手肘拐他。
「哎呀!」他苦着俊脸,直揉着胸口,「难道我猜错了?」
真的快被他气死了!蕥儿巴不得拿椅子敲昏他,或拿抹布塞住他的嘴,可是他是堂堂的贝勒爷,动不得的。
他在心里笑到肠子都快打结了,佯叹一声,表情令人发噱。「唉!这年头主子这行业还真是不好当,要懂得讨好婢女,不然她有事没事就摆脸色给自己看,让你日子难过。」
什么嘛!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蕥儿将碗筷放好,懊恼的心忖。
「……有时真不晓得到底谁比较大,谁才是主子?或者这是目前京城的潮流?嗯……」穆廷搓了搓下巴,「偶尔主子换人当当看也满有趣的,本贝勒还没伺候过人,可以试一试。」
真会胡扯!有谁敢让他伺候,又不是不要命了,她哭笑不得的忖道。
穆廷弯着俊眸,一脸得意。「瞧!妳这不就笑了?」
马上压下唇角的弧度,蕥儿赌气的撇开脸。
「别气了。」他几近讨好的口吻说:「妳应该还没用过早膳吧?来!坐下来一块儿吃,算是本贝勒给妳赔罪。」
以为他又想要她了,蕥儿这次可不会再上当,急着往外跑。
「妳要去哪里?一个人用膳多没意思,不要客气。」穆廷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回来,觑见她狐疑的表情,不禁眨了眨笑眸,「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