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输了就是输了,不服气也不行,真不晓得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心里在想什么。」
宣瑾微瞇起眼,「妳为了他教训我?」
「我不是在教训你,更不是要偏袒谁,只是说句公道话罢了。」想太复杂的事会让她头痛,偏偏这两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贝勒爷都不是单纯的人,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其实你们年纪相当,为什么不试试作个朋友?」
「不可能!」
她忍不住咕哝,「简直像小孩子在赌气。」
「妳最好也少跟他来往,免得惹祸上身。」说完,宣瑾脸色不太好看,一口郁气不知怎么地堵在胸口,大手一挥,便往厅外走。「我现在有事要出去,待会儿让下人帮妳准备客房,妳就住下吧!」
「宣瑾!宣瑾!喂……」德琳叫了两声,还是只能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满心纳闷。「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真是莫名其妙……我总不能因为你们不和,连朋友都交不成了吧?」她这个人做事可是很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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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宣瑾才回到王府,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卫彰泰,才进到居住的院落,原想回房歇息,却见花厅的烛火还点着。
「谁在里头?」他冷冷的问。
前来伺候的婢女唯唯诺诺的曲膝回话。「回贝勒爷,是、是德琳格格,她打从傍晚等到现在,奴婢怎么去劝都不听。」
宣瑾绝艳的五官像挂了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一掌拍开门扉,果然观见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德琳。
「你们都下去吧!」
一干下人训练有素的退到花厅外头。
歪坐在椅上,一手撑着面颊,睡到嘴巴微张的德琳,一点都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刘海下是两道英气的眉毛,清秀的五官并不丑,只是少了那股女子才有的娇弱,加上四肢修长,很难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不过却也多了几分满人才有的豪迈爽朗。
宣瑾了解自己是个讲求完美的人,像她这样的女子,照理说他应该看不上眼,甚至无法容忍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当初只是因为她是他命中的「贵人」,他的命还得靠她来救,所以这些年才由着她自由进出王府。
观着她呼呼大睡,在他面前完全不顾形象,表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他揉了揉眉心,换作任何男人见到她这副模样,保证没人敢娶她,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也不会假装一下,留点让别人探听。
当他发觉嘴角忍俊不住上扬,又好气又好笑,陡地脸色一整,唯恐让人看见自己这一面。
解下身上的斗篷,故意用较重的力道覆在她身上,把德琳给惊醒了,揉揉眼皮,「宣瑾,你回来啦?」她咧开笑脸问。
他横睨她一眼,「我可没叫妳帮我等门。」
德琳抱着昂贵的斗篷,眼巴巴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团团转。「宣瑾,你不要臭着脸嘛!这样会糟蹋了你那张美丽的脸蛋。」果下其然,马上得到一记大白眼,她吐了下舌,她这个好兄弟最恨人家夸他美丽,把他跟女人相提并论。「你白天到底在气什么?」
「我在气什么很重要吗?」他冷哼。
她一脸认真的反驳。「当然重要了,因为咱们是好兄弟嘛!要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老是放在心里会越来越大,到时可会影响咱们多年的感情。」她可不希望有那种事发生。
宣瑾深深的瞅她一眼,「就为了这样,妳在这儿等了好几个时辰?」
「嗯,要不然我睡不着。」
他不信的嗤哼,「那妳刚才坐在这儿干啥?」
「呵呵。」德琳干笑两声,「那叫打盹,你一进门,我不马上就醒了。宣瑾,咱们相交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就是这副怪脾气,有话都闷在心里,以后还是多学学我,想笑就笑,想哭就给他哭,万一憋出病了怎么办?要是我真有不对的地方,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
「真的?」对她之前的话,他不予置评。
德琳点头如捣蒜。「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那我要妳从今以后不准再见穆廷贝勒,妳愿意吗?」宣瑾就是不喜欢她太接近自己的敌人,那让他很不舒坦。
她愣住了。「嗄?」
「我说得很清楚了,接下来就看妳的决定。」他已经很宽宏大量的给她机会选择,换作别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宣瑾接获可靠的情报,皇上正派亲信私下调查索克赖仗着总管内务府的事务,与商人挂勾,从中图利,另外还纵容手下在外头收租、放高利贷聚敛财富等种种的恶质行径,这位年轻皇帝早就想大刀阔斧展开改革,头一个自然是要拿恶名昭彰的索家开刀了。
根据他的了解,敬谨亲王府的穆廷贝勒就是皇帝的亲信之一,八成也介入了这件案子,德琳若是和他走得太近,难保不会无端被牵扯上。宣瑾敛眉沉思,怕就怕德琳被对方利用了还浑然不知,只要随便找个王府里的下人问一问,就晓得德琳和他的关系,虽然他并不怕有什么秘密被她泄漏给政敌知道,也相信她不会背叛自己,不过穆廷贝勒的心态就相当可议了,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看来计划得加紧脚步进行才是。
「你是为了这件事在生气?」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
宣瑾冷瞟,「妳只能选择一边。」
先是怔了几秒,德琳旋即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
「妳笑什么?」他不悦的揽眉。
德琳用力拍打他的手臂,笑得眼泪狂飙。「原来……哈哈……原来你是在吃醋……哈哈……」她终于听懂了。
「别胡说,我吃什么醋?」宣瑾疾目厉喝。
她笑到快不行了。「你以为……我和穆廷贝勒太好……会冷落了你……所以你才会生气……哈……你真的想太多了。」
宣瑾的脸色不太好看,可以称得上阴郁。
「别笑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为了这么荒谬的理由。
「好、好,我不笑……噗!」还是控制不住的笑到打跌。「哈哈……我好感动……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为我争风吃醋……这滋味还满不错的……哈……我感动的好想哭……哈哈……」
俊额上青筋爆凸。「妳尽管笑好了,我要回房睡了。」
「宣瑾,不要这样……你真的生气啦?我不是在笑你,只是太高兴了。」德琳费了好大的劲才强压下嘴角的弧度,表情一正,慎重的握住他的大掌,「其实对我来说,再没有其它人比你更重要,我不会因为穆廷贝勒就把你丢在脑后,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女人难道就不能正经点吗?
「这么说妳是答应了?」宣瑾咬牙切齿的问。
德琳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答应什么?」
冷眸倏地一瞇,「答应和穆廷贝勒断绝来往。」
「这、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她才准备要大展身手,就这么收手未免可惜。
宣瑾愤哼一声,「妳自己考虑清楚。」
「你是吃错什么药了?」德琳一头雾水的咕哝,想了想还是追上去,试探他的口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哪家姑娘,结果被拒绝了?」
他甩都不甩她。
「啊!我懂了,该不会你是在嫉妒穆廷贝勒?」她脱口而出,打从这个名字昨天出现在两人的谈话中,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想不到此话一出,果然让前面的男子陡地停下脚步,旋过身来,恶狠狠的瞪视她,活像要咬她一口。
「我嫉妒他?我需要嫉妒他吗?」宣瑾冷嗤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不要把他跟本贝勒相提并论。」
听听他的口气,明明就是,还死鸭子嘴硬。
德琳夸张的打躬作揖。「是、是、是,再怎么说,你这个和硕贝勒将来可是豫亲王爷,而他不过是多罗贝勒,只配帮你提鞋,怎么能跟你相比,是我说错了话,该打五十大板,不过五十好像太多了,二十就好,但是如果能减到只打十下,我就真的感激不尽了。」
见德琳还有心情搞笑,完全不当一回事,他已经气到想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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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奔波一整天,总算大有斩获,对穆廷贝勒也交代得过去,不然她这个「密探」不就糗大了,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德琳捶着肩膀。拖着疲惫的脚步,一路走回豫亲王府为她安排的客房。毕竟寄人篱下,总不好还使唤人家的婢女,所以自己去打了水洗脸,才要准备就寝--
喀!喀!
就在她要脱下外衫的当口,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不疑有他的前去应门,当门扉打开,不禁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