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小魔女如此安静,少了她喋喋不休的聒噪,还真不怎么习惯。
段靖侧过脸望着她,似乎在问:“这美丽的星夜,也让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吗?”
慕容伶只回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又将目光调向星空,那抹忘我陶然的神情是柔美动人的,与白天那刁蛮任性、聒噪不休的小魔女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直教段靖惊讶。
“你……”
“嘘——”慕容伶悄声道:“你听——星星在说话耶!”
段靖轻笑出声,星星在说话!?唉,爱幻想的女孩子,那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还真迷人。
“星星说了什么话?”
“它在笑一个傻瓜、呆子!”
“哦?”摆明了是取笑他嘛!“那么星星笑傻瓜什么?”
“星星笑傻瓜,在这么柔美的星空下,学孤独、装酷,一点都不懂得浪漫。”
“你不觉得在这个繁星点点的静空下,独自享受这份空灵的幽静,也是种浪漫享受吗?尤其是少了人在旁聒噪不休,那分宁静更是得来不易。”
“你——”哦!不,生气会破坏这醉人的气氛,她可不会中计。“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不会生气,以免破坏我难得用轻松愉快的心情来享受今晚的浪漫之夜。”
“还以为只有你泼辣、刁蛮的时候才显得出你的可爱,没想到你静下来的时候,还别有一番感性之美。”
“是赞美?还是损人?”搞清楚,她可是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怎么他老是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她?
“说好的哦!不让生气来破坏你欣赏今晚星空的雅兴的!”他先声明在先,否则斗不过她时,又自找罪受了。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还故作陶然地享受夜空之美,心底的涟漪可是不争气地荡漾着。
“喂,像你这么风流,女朋友肯定很多吧?”
他故作认真地数了好一会儿。“我不晓得你是要我从百位数说起,还是从千位数开始一一向你报告?”
哇!真是个狂妄、嚣张的自大家伙,什么烂问题嘛!真是自找气受。
“不过,肯陪我在如此美丽的星空下欣赏夜景的,以前倒是没有过。”段靖的语气暖昧不明。
这话,听在慕容伶的心窝里,可受用得很哩!“再问个问题,我和我老姐,谁——谁比较漂亮?”笨!真后悔在这浪漫的星空下,问这种可以叫自己去撞墙的笨问题,干脆死了算了!
“各有千秋!”他又侧过脸,那使坏的眼神,在星夜下更加教人心慌意乱。
“她美得楚楚动人,令人忍不住想去疼怜;而你充满青春活力,活泼可爱,像个无忧的小天使,哪怕再黑暗的世界,都会因为你的气息而充满光明与活力。如果将你们比成鱼与熊掌的话,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好贪心的家伙,白问了!
“鱼,你肯定是吃不到的;至于熊掌嘛,那得先看你斗不斗得过会咬死你的大灰熊。”
“无所谓!要是我能早在十几年前出生的话,也许鱼和熊掌我都不想要。”慕容伶疑惑,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差些吓得她跌落山崖。“没想到你妈咪还是个大美人。”
呵!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山去。“你去死吧!最好待会儿能掉下几颗流星把你砸死!”她气急败坏地朝木屋走去。
唉!看来今晚他是没地方可睡了;不过也好,他正好可以独自享受这片星空的幽静与空灵,算是他这辈子最奢侈的享受了。
× × ×
没带任何的随从、保镖,慕容仇只有彭廷伦陪同,主动找上赵天傲,挑明了是想与他有个和平的谈判,不愿有任何流血事件发生。
这分胆识倒令赵天傲感到佩服;不过慕容仇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可气得赵天做暴跳如雷——
“慕容仇,你这算是存心找碴,还是故意诬赖?我们不对盘,几十年来道上谁不晓得?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诬赖人的卑鄙手段来挑起事端。”
“赵兄,我慕容仇真想挑起事端的话,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到你面前诬赖你吗?而且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毕竟咱们都是明人不做暗事。”慕容仇毫无惧色。
“说得好,明人不做暗事!我赵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凭我赵某在江湖闯荡几十年的名号,想杀个人,包括慕容仇你在内,还需要花钱买杀手替我办事吗?咱们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我赵某是怎么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你全看在眼里。我赵某向来敢做敢当,绝不缩起头来做王八乌龟。倒是你,人老了,脑筋也不中用了,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居然还诬赖到我头上来,看来——你真是昏了头!”
其实,赵天傲这莽夫能干出什么事,有多大的本领,慕容仇确实是比谁都还要清楚。这火爆的莽夫不论干什么勾当,向来都不假外人之手,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他之外,最近究竟还有哪号人物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你不是说杀手是段靖吗?那家伙虽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但要把他揪出来也不难。这样吧!就算我多事,我答应你把他给揪出来,咱们台面上谈个清楚。”赵天傲气愤地大吼。
“赵兄一句话,小弟信得过;至于段靖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会自己解决。”慕容仇诚恳地道了歉,随即离去。
是谁?究竟是谁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慕容仇敲破了脑袋,也解不开这团疑露云。
“廷伦,最近在商场上我们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彭廷伦怔然半晌,忙答:“董事长,据我所了解,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那就怪了!”会是以前他早已遗忘的仇家吗?“廷伦,最近慈儿的安全,你就多留意些;必要的话,多派几个人保护她,免得出了差错。”
“我会的。”
他猛地想起那个调皮的小麻烦。“对了,伶丫头呢?回国待不上两天又失踪了,这丫头真不知死活。”
“我也不知道,不过慈儿应该会知道的。”谁有心情去理那小魔女。
慕容仇忧心蹙眉,不知为何,他的心老觉得有件事情要发生似的,而且还铁定不是件好事。“你车子开往哪里?立刻送我回公司!”
“看董事长的精神、气色不怎么好,我想还是先送董事长回家里休息,公司的事,我会打理的。”
慕容仇没意见,将疲累的身子靠往椅背,闭目养神,然而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
× × ×
车子绕进山区小径,停在慕容家别墅的大铜门前;彭廷伦似乎没有陪他进去的打算,这倒是少有的现象。
“你不进去找慈儿聊聊?”慕容仇问。
“不了,公司还有事要忙。”
“你们最近很少在一起,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有,董事长多心了;晚上忙完事情后,我会特别来陪陪她的。”
“别尽把心思全放在公事上,女孩子有时嘴上不说,心底还是需要人关心的。”
彭廷伦虚心接受,但还是没接慕容仇下车,只是神色诡异地点了根烟,见慕容仇缓步挨进大门按铃时,他也掉好车头,缓缓驶离别墅,这时他脸部的表情也更加阴沉,尤其在快离开小径之刻,他手上那根烟像是在给某人暗号似的,从指缝间弹出。
倏地,小径草丛里窜出一名充满杀气的冷漠男子,步步朝慕容仇逼近——
彭廷伦回头冷笑,车子立刻狂奔而去。
“你是慕容仇?”那杀手的语气与眼神一样冷绝。
慕容仇赫然直觉,那是要他命的地狱使者,他不容迟疑地奔向侧门——
“砰!”令人惊骇的枪声划破这片宁静。
慕容仇左腹中枪,不支倒地;那杀手显然不想多留给他口气喘,枪口指向他的脑门。
‘馒着——”慕容仇出声阻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怪你,但你能否让我死得明白点,告诉我,是谁要我的命?”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杀手欲扣扳机,却又停住。“看你蛮上道的。这样吧!就让你死得瞑目些,不过——我只能告诉你,要你命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
大门突然在这时候开启,慕容慈发出一阵惊骇尖叫声。教杀手有些失措。
“爸,你怎么了?”慕容慈歇斯底里地哭叫。
慕容仇第一个反应就是奋不顾身地将女儿推进去,并锁上门。
“爹地,你开门!你开门!求你别杀我爹地——”门内的慕容慈悲痛地撞门哭喊。
“再求你一件事,你要杀的人是我,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慕容仇苦苦哀求。
杀手为难地思索半晌,方才那情景似乎唤回他几分良知。“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别的杀手会下手。”
慕容仇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依靠在墙上,忍痛苦笑。“江湖是条不归路,能活这么久,也够本了;我没什么要求,只求你的枪法够准,别让我死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