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拉回他茫然失落的思绪。
“姚经理刚离开办公室,你等一下——”他搁下话筒,急忙冲了出去。“姚经理呢?”
“经理刚下电梯。”总机笑说。
这是一栋中庭挑空的商业大楼,官家宝趴向走廊护栏,往下望时,正见姚芳瑜步出电梯。他才想扯开嗓门唤人,却见一名穿着高贵、英挺俊拔、风度翩然的男子迎了上前;看上去,就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呵!姚芳瑜居然敢公然在大厅内主动上前热情拥吻那男子。
天哪!这大楼谁不晓得姚芳瑜是他官家宝的女朋友?她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干出这种……他真想跳楼自杀!
他没有生气,只一味责怪自己的无能;论才貌、品味,他实在比不过人家。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与姚芳瑜这份似有若无的感情,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结束吧!也许这样他会落得轻松些。真的,忽然间,他觉得不再有任何压力般的轻松,虽然难免沮丧、失落,但——终究还是会度过的。
“官家宝,这位小姐找你。”总机小姐唤他。
他落寞转身,那是一位端庄高雅的美人儿: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使得她看起来益发秀丽迷人;尤其那双柔情的眼波,更令她散发出楚楚动人的气质。
是与姚芳瑜那女强人惯有的冷漠、强悍迥然不同的美人。哇!也许这才是与他对味的美人儿。
“我是官家宝,请问小姐——”哟!好腼腆哦!
“我是慕容仇的女儿,想跟你谈谈我爹地的事。”慕容慈柔美的声音,简直让他的魂飘上了天。
若姚芳瑜是个淫威肆虐的魔女,那眼前这位女子肯定是个温柔可人的天使!
× × ×
“我很愿意,而且也很希望能帮上你的忙,但是我实在不知道那个杀手为什么要杀你父亲。”官家宝深表歉意。
慕容慈失望的神情,教轻锁淡淡轻愁的眉更深蹙,也益发令人心疼。
“难道你不清楚令尊在商场上曾与什么人结过仇怨吗?”
“我向来不过问我爹地的事。”其实,慕容慈心里明白,虽然父亲已脱离黑社会多年,但这次肯定是道上恩怨。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或住哪里?”
官家宝歉然摇头,突然,他惊讶地问:“你该不会是想找他谈判吧?”如此柔弱女子,若真去找那杀手,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他放过我父亲。”她戚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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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人终究是有感情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求他放过我爹地。”
天哪!是该心疼她天真、善良,还是骂她无知、不知世间的冷漠与无情?噢!世间竞有如此善良的美丽女孩子,她为什么不是姚芳瑜?
“不如这样吧!我现在陪你去报警。”
“不要!”慕容慈紧张地拒绝;她爹地向来最讨厌跟警方打交道的;再说,这要真涉及道上恩怨,若让警方插手管这档事,恐怕会使事情更加复杂。她起身道:“谢谢你,打扰你的上班时间,真不好意思。”
官家宝多期盼她能陪他多喝杯咖啡,那肯定会是他这辈子喝过最香醇、醉美的咖啡。
“慕容小姐——”他猛地想起什么,在自己的名片上写下一家饭店的名字后递上。“我的公事包是在那家饭店掉的,也许你可以去看看,不过,还是建议你先去报警。”他笑说:“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困难、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慕容慈感激地回他一个嫣然的笑意,优雅地将名片摆进皮包里,道谢后离去。
官家宝祈祷——老天保佑,最好别将他的名片丢进垃圾筒里。
× × ×
段靖深感困惑地托腮看着床上那堆慕容仇的资料;这个十年前在日本、台湾两地黑道上叱咤风云的大哥级人物,如雷灌耳的响亮名号,他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只是纳闷,若在十年前有人想买他的命,并不是件值得惊讶、奇怪的事;然而他有十年的时间不涉及道上恩怨,可算得上是安分守己的生意人,怎么今儿个反倒有人想要他的命了?
是十年前未了的旧仇遗恨吗?
现在的慕容仇可算得上是规矩的生意人,再说,能毅然脱离黑道社会,那份挣扎是外人难以体会的,这也是令他敬佩的地方。他开始犹豫该不该赚这一千万,钱?他可不见得非赚不可。
电话响起,是原先与他接头的那名男子。
“段兄,订金你已经收了,为什么还迟迟不见你采取任何行动?我们老板已经不耐烦了。”
“你们老板是谁?”他第一次违背自己接案子的规矩。
“没弄错的话,向来你只管收钱办事,不过问其它事的。”
“你们老板是谁?”他冷冷再问。
“你问的太多了,如果段兄不想接这个案子的话,我们不愁找不到人。”
“老兄,你大概忘了我也有个出了名的脾气,就是最讨厌别人用威胁的字眼对我说话;很显然的,你犯了我的忌讳!请转告你们老板,这笔买卖我不接了,还有,我段靖若想要查出你的老板是谁并不难,而且你老板现在在我心底,大概连一百万都不值;如果有人肯出这个价,就叫你老板先为自己料理后事吧!”
“段兄,误会了,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刚刚全是误会!……”
段靖不屑地挂了电话,先前的犹豫如今已经没必要了。“慕容仇,算你走运!”
但,能不能躲得过其他杀手的枪口,那就得看老天保不保佑他了。
门铃声响起,他还以为是服务生,没料到竟然是位如花似玉的纤柔大美人。
“小姐,请问你是——”段靖的魂都飞了。
她朱唇未启,泪已潸然淌下,更出乎意料的是。她竟跪了下来,泣诉哀求说:“先生,我求你,求你放过我爹地,求你别杀我爹地,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爹地的杀手,求你放了他,求你……”
她使用了最笨的方法,寻遍了饭店的每间客房:依官家宝的描述,她可以肯定眼前这名男子就是要她父亲命的杀手。
“你是慕容仇的女儿?”真不敢相信慕容仇这枭雄能生出这般美绝的女儿。
“你果然是来杀我爹地的杀手。”慕容慈也不敢相信这俊帅、看似风度翩然的男子会是要她爹地命的杀手;她此刻对他只有恨,与声嘶力竭的哀求。“求你放过我爹地,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求你……”
心疼哪!能让他第一次邂逅便疼进心窝的女孩子可不多。“慕容小姐,别这样,进来再说。”
他几乎是拖着将跪地哀求的慕容慈“请”进房里;向来他是不欺侮女孩子的,他一直认为女孩子是让人疼的,况且,这情景要让别的房客看见——那多难堪啊!
见床上散置一堆父亲的资料,慕容慈更加心惊地险些瘫昏过去。
“慕容小姐,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哇!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女孩子的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杀手,而且还是个顶尖的杀手耶!这码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名声不毁了才怪,肯定还会成了天大的笑柄。
不过可没人规定杀手就什么都不怕呀!强硬的汉子不怕刀进刀出、子弹满天飞,他这硬汉偏就怕女孩子的泪水。
泪水这玩意,根本就是以柔克刚的利器,尤其是美得教人去撞墙的美人。唉!凡人无法挡哪!
尽管是杀手,但到底他还是个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汉子。
“我什么都不听,如果你不愿意放过我爹地,你什么话都不要讲。”她固执地淌泪。
还真像她老爹的个性,外表看似柔弱楚楚动人,执拗的性情可一点也不比她爹地差。
“你先站起来,我们有话好说嘛!”段靖居然求起她来了。
“不,你不答应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这种死法很新鲜,但我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人的。”
她哀戚的表情上有着令人折服的固执,仿佛是在向他宣战似的;他若不答应,她就真要跪死在这里。
“你知道,我多浪费一颗子弹是没有什么,而且我一向也是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哕嗦、死缠着我不放的人。”他只是放话威胁,谁不知道他的枪口向来不指着女孩子的,更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女。
“那你就动手吧!反正像你这种杀手,不知毁了多少条人命,也不差我这条,反倒这样,在黄泉路上,我还能陪着我父亲一起走过。”
段靖为她的孝心感到动容,他真切地感受得出她的天真、无知与善良。唉!慕容仇这辈子干了不少坏事,老天竟还赐给他如此乖巧、孝顺的女儿,他该知足了!
“在你进来的前一刻,我就决定不做这买卖了;现在见你一片真诚的孝心,更使我大受感动,我断不可能再杀你爹地,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