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跟你耗了这么久!」夏婕瞄了手表一眼,想起与杜若琴的午餐之约,急忙合起笔记本,连大叉都没空画了,她砰的一声关上柜门要离去。
「等等!我……我有件事要问……问你。」易天尧急忙抽出思绪,结结巴巴、不甚流利地问:「你、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追……追求者?」
夏婕木然地瞪视着舌头活像打结的樱桃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易天尧;而易天尧则努力平息冲动脱口而出的疑问所带来的窘迫,迎视她突然而至的凶恶目光。
「Shit!扯了半天,竟然回到这个问题上来?」夏婕嘴里兀自叨念着,此时此刻,她只想抓只布娃娃将它的头扭断。2000号实在是秀逗得可以,都耗了半天了,亏他还问得出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愿将2000号注明耳背这项特征,但明明她已解释了老半天,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元锤锤」,一副不甚了解的模样。
夏婕一双媚眼恶狠狠地注视着面容呆滞的易天尧,忿忿不平的在心中叨念着,如果有人要劈柴,绝对不必客气找她帮忙,她现在气力可是十足充沛。
「你(你)……」两人同时互望对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因气得面红耳赤而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开我柜子?」夏婕首先发难,这个问题总不会是无解的,看来编号2000的这个头号白痴需要有人提醒他,是他将爱慕信塞进她柜子里的,始作俑者是他——虽然这只是个假设而已。
易天尧脸现惊异,张大了嘴。他、他、他、他哪有啊?他在半秒间心念一转从头想来,奇怪,自己怎么不一开始就问明白,竟平白无故与陌生女子扯起来,而且是扯这种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毫无重点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别跟我装无辜,我明明看到你关上我的柜门。」夏婕眯细眼睛,这家伙若要否认,她一定当场运气发掌毙了他。原因有三,其一是他说谎,其二是他间接骂她是睁眼瞎子,其三则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我是看到柜子门……门没关好,才……才关上的。」易天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他从未遇过这般凶巴巴蛮不讲理的女生,这回面对夏婕的厉声质问,纵使有理,理也屈了半截。
「哦?」夏婕心念一动,难不成她的假设是错误的?她茫然注视着柜子,突然间想起那天拿走会计学课本,似乎是一时之间匆匆忙忙,没检查柜门是否关紧就走了。天哪!她真的冤枉他了。夏婕目不转睛地凝视易天尧的脸,忽然发现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我是路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好心帮我关上柜门哪。」夏婕保持镇静,礼貌道谢。如果有铲子,她会使出吃奶气力狠狠挖个十尺深,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下跳——这太可耻了,她竟然误认路人甲为追求者。
这种随便将男子视为追求者的事若传了出去,岂不污了她夏婕堂堂系花大名!开玩笑,她怎能容许自己犯这种错?夏婕耳根子顿时不听话地泛红起来。
「不客气……倒是我不明白,你似乎将我误认为追求者了?」易天尧推了推一千度深的厚重眼镜,拿出研究的精神,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啊?」夏婕情急之下只有装傻,并且佯装时间紧迫,不住地看着手表。「我来不及了,有缘再见吧!」她急忙逃离现场,以免可耻至极,羞死自己。
第2章(1)
「对证券公司而言,套取差价损失可能是不常发生的,但其性质就该行业而言并非特殊,所以不符合『非常损失』的定义……」讲台上一位头发微秃、戴着一副黑框厚镜片眼镜的教授,正口沫横飞的阐述着他用尽毕生精力所研究的学问。
可惜台下的学生一点都不卖他的面子,争相抢夺发言权,像群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讲得不停,好像要将一个暑假没说的话全补齐似的。
「好无聊喔!开学第一天就要上这乏味的课,简直是人间地狱嘛!喂喂喂,你也和我说说话,不然我快要憋死了。」杜若琴再次打了个不文雅的呵欠,向埋头苦干的夏婕抱怨着。
杜若琴真是服了她,所谓出污泥而不染,大概就指夏婕这类人吧。全教室乱轰轰的吵成一片,她居然还能不为所动地继续上课,难怪人家年年都拿书卷奖。
「说什么?」夏婕敷衍的回应,依然低头努力的振笔疾书。
「喂!别敷衍我,书本比我迷人吗?」杜若琴伸手拉了下夏婕的衣袖。
「嗯,是比你迷人,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今多少文人就是凭着这股想像力,带给他们读书的欲望。」夏婕看着同班三年的同学兼死党,煞是有理的说着。
杜若琴噗哧的笑了出来,这是哪门子歪理啊?如果不知这个典故的人,还真会被她的说辞给唬了过去。「我看啊,你的书中只有钱吧!」她揶揄的说道。
「这个说法也说得通,古人不也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夏婕点头同意。
杜若琴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一般人听到那种话也许会感到些许的不悦,但夏婕非但没有预期的回应,反而点头赞许。
「别再说那些作古的人说的话,死气沉沉的,小心人家半夜从棺材里爬出来,纠正你曲解了他文辞的意义。」
「想吓唬人啊?那可找错人了,我夏婕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们尽管来吧!说不定我还可以严刑拷问他们秦始皇的真陵墓在何处呢!」
「不跟你胡言乱语了,今年暑假过得如何啊?」杜若琴试图转移问题,不想继续在毛骨悚然的话题上打转。
「还不就这样啊!」夏婕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不时瞄向台上授课的老师,期待他能说出一些商场上的实战经验,她就受益匪浅了。
当初会选择会计系的最大原因不外乎钱,常听别人说考上会计师执照后,就有一堆什么公司行号的排队来请你当顾问,不用做任何事便能有几百万的年收入,如此迷人的职业让夏婕好不心动。
因为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夏婕显得特别的早熟,别看她年纪轻轻,对于人情冷暖可是非常了解,她并没有因为生得一副姣好的面貌而得意忘形,反而生活得愈是战战兢兢,要知道美人迟暮是没有任何人会为你惋惜的,这或许也是她迟迟不肯「认真」谈爱情的原因。
「别敷衍了事,你那编到1999号,满满几脱拉库的追求者呢?」杜若琴不满意的用手指头戳着正埋首作笔记的夏婕。
「他们一知道没有希望早就跑去追别的妹妹罗!你当他们会像王宝钗一样死守寒窑十八年,别痴人说梦了,这世界好男人都死光啦!至于那些使用过被淘汰出局的,是否会乖乖疗伤或是又出去招惹其他女生,这我可不清楚了。」夏婕抛给杜若琴一记卫生眼,不屑的说着。
「唉,皇帝不急,倒是急死太监了。」说着说着,杜若琴夸张地摆出一副忧愁的脸蛋,眉头皱成了倒八字。
夏婕被她逗趣的表情给逗笑,真是被她耍宝的个性给打败了。「别管他们了,你和你的阿娜答呢?」
「还在辛苦的数馒头啊!他再不赶快退伍回来,我就要兵变了。」杜若琴言不由衷的说着,一想到杨浩,她的幸福便溢于言表。
「是这样吗?你不要送给我好了,人家暗恋学长好久了呢!」夏婕玩心大起,装模作样的说着。
「没听过朋友﹃夫﹄不可戏吗?」杜若琴满脸严肃,丝毫没有发现到夏婕促狭的神情。
夏婕看到她正经八百的模样,噗哧地笑了出来。「难怪孔老头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才说要兵变,这会儿又担心他被抢走,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啊!」
「你整我!?这是没有恋爱过的人所不能体会的,就是这种酸酸甜甜的滋味,才会令人如此着迷。」杜若琴满脸通红的诉说着她的恋爱经。
「恶——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夏婕夸张地摩擦着双臂。
「说不过你!讲个令你兴奋的话题,我今天到系办去找陈老师时,听系上秘书说今年的书卷奖有你,该请吃大餐了吧!」杜若琴一副嘴馋的模样,正用贼贼的眼神看着神情木然的夏婕。
咦?怎么毫无动静?杜若琴用力推了夏婕一下。
「干嘛啦?」夏婕嘟着小嘴嚷嚷着。
「装傻啊!以为假装听不见就可以不用请客了吗?」杜若琴佯装生气样。
「唉!」夏婕长叹了一口气。
「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啊?」杜若琴不解的问。不过吃顿饭而已,何必露出一副晚娘面孔?
「怎能不哀怨呢?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从眼前飞走啦!」夏婕用着可怜兮兮的口吻说着,一脸心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