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家司机对我说的。」凌宝儿点头,坐回沙发上吃蛋糕。
「他去那里干么?」谭仲宇坐到她身旁。
凌宝儿摇摇头,嘴里含着食物,无法说话。
谭仲宇抢过她的蛋糕,心急问道:「妳别光顾着吃,快回答我啊!」
凌宝儿白他一眼,咽下食物。「那天晚上,当我得知你又要去PUB鬼混,就找你大哥一起去劝你回家,但他却只顾着去参加宴会,我气死了,还臭骂他一顿呢。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吩咐司机载他到PUB找你,看来,他对你还是很关心呢!」
「真的吗?太好了,原来他还是担心我的……」谭仲宇兴奋地笑了,眼中隐约泛着泪光。
「现在呢,你大哥的心只是被一层冰覆盖住,只要有一点温暖、热情和感动,就能慢慢地把那层冰融化掉啦!」她拍拍他的肩膀。「别急啦,最终,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家庭幸福的。」
「嗯。想不到妳人真好,以前我还觉得妳又老又丑又爱啰唆,现在却觉得妳看起来挺顺眼的。」谭仲宇感动一笑,捏捏她的脸。
「我掐死你~~」凌宝儿脸色一沈,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咧嘴地低吼:「我才二十五岁,竟然说我老?我最恨人家说我老了。」
这时,李管家敲门走进。「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知道了。」谭仲宇粗鲁地推开凌宝儿,抓起书桌上的书本冲出门外。
「跑这么快干么?」凌宝儿嘀咕着,和李管家走出房间。
谭仲宇跑到楼梯玄关,正巧遇见走上楼的谭允琛。
谭允琛淡瞅他一眼,拎着公文包,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
「大哥……」谭仲宇急急唤道。
「什么事?」谭允琛回头望着他。
「我……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用功读书,不会再闹事了。」他举起右手发誓,表情十分认真。
「嗯。」谭允琛瞥向他左手抓的课本,淡淡应了声,转身准备回房,正好见到凌宝儿和李管家迎面走来,他点头向她致意,迈步想走,她却故意挡住他的去路,他微挑一眉。「有事?」
「难得这小子肯奋发向上,你别这么冷淡,对他说一句鼓励的话,让他开心一下嘛。」凌宝儿压低嗓子说道,合掌拜托着。「求求你啦!」
谭允琛看着她那双溢满恳求的水眸,静默了会儿,走回谭仲宇身边。「好好努力,以后大学毕业,到『谭氏』来帮忙。」
「嗯嗯嗯,我会努力的。」长那么大,首次听到他鼓励的话,谭仲宇开心地拚命点头。
瞧见他这模样,谭允琛扯动唇角淡笑了下,迈步回房。
谭仲宇却傻住了,下意识捏自己的脸颊,感到疼意,兴奋地大叫:「大哥对我笑了,大哥真的对我笑了。」
「傻瓜,有必要兴奋成这样子吗?」凌宝儿笑睨着他。
「要妳管。」
凌宝儿板下脸,低声啐骂。「混小子,不知感恩。」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女人大声嚷嚷的声音,李管家迅速下楼察看,凌宝儿和谭仲宇尾随在后。
三人走进大厅,见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妇人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胡乱吼叫,一名女佣则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酒瓶。
「她怎么来了?」谭仲宇皱眉问着女佣。
「老爷生前的好朋友高老板正巧见到夫人喝醉在路上游荡,怕她发生危险,就把她送回来了。」女佣回答。
李管家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去通知谭允琛。
「她是谁呀?」凌宝儿用手肘轻撞谭仲宇。
「清理好了就退下吧。」谭仲宇对女佣说道,待女佣离开大厅,他才回答凌宝儿的问题。「她是我大哥的亲生母亲,自从一年多前我父亲死后,她就搬离谭家,独居在外了。」
「喔。」凌宝儿了解地点点头。
「酒……我的酒呢……」倪蓓仪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右方的酒橱前开了一瓶红酒,仰头灌下,接着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酒瓶伤心地哭了起来。「男人都是混蛋……混蛋,都去死吧……」
「谭夫人,妳别哭了。」凌宝儿于心不忍,上前安慰她。
谭允琛迈进大厅,伫立在倪蓓仪身前,看见她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不禁拉沈了脸。「妳又搞什么鬼?」
「呜……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待我?」倪蓓仪不理谭允琛,一手抓着酒瓶,另一只手拚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失控尖叫。
「起来!」谭允琛怒声戾喝,一把拉起倪蓓仪。
倪蓓仪怔怔地望着谭允琛,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逐渐露出厌恶的眼神,甩开他的手。「你是那恶魔的儿子……我恨你,我恨你们父子俩,你别碰我!」
「妳爱我还是恨我,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许妳到谭家来闹事,滚回妳那些男人的身边。」谭允琛眸色阒暗,进出森冷的声音。
虽然他表现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沉默站在一旁的凌宝儿,却清楚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神色,明白他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呀。
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夫人会如此不顾形象,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游荡,最后狼狈地被人送回家?甚至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恶言?
「男人?」倪蓓仪呵笑,泪水不停滑落,她继续灌酒,企图麻醉自己受伤的心。
「他们都不要妳了?」谭允琛微挑唇角,泛出冷笑。「没关系,妳那么有本事,一年内能换四、五个男人,我相信妳这次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男人,来慰藉妳的寂寞。」
倪蓓仪一阵难堪,将酒瓶砸在地上,狠狠瞪住谭允琛。「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和你父亲一样,冷血无情,永远都不懂得爱人,难怪三年前你的未婚妻不愿嫁给你,选择在结婚前夕逃跑……你和他一样,注定到死都是孤单的……」
谭允琛抿紧唇,下颚隐隐抽动,双拳握紧,彷佛正努力压抑着怒气。
凌宝儿移到谭仲宇身边,悄声说道:「这对母子搞什么?揭疮疤大会啊?」
谭仲宇叹气,走向倪蓓仪。「大妈,妳喝醉了,我扶妳进去休息。」
「你这个外来的野种没资格跟我说话!」倪蓓仪看着谭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弯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冲向他。
谭仲宇骇得忘了反应,呆立在原地。
「妳胡闹够了没?!」谭允琛抓住她,大声斥喝。
「放开我!」倪蓓仪挣扎,右手随意一挥,尖锐的玻璃划过谭允琛的手臂,鲜红血液汩汩流出。
「啊!」凌宝儿掩嘴惊呼。
「大哥!」谭仲宇心疼急吼。
「大少爷……」
「我……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倪蓓仪瞪着他手臂上鲜艳刺眼的血红,吓得酒意全消,丢开酒瓶,匆忙逃出谭家。
「吩咐司机送她回去。」受了伤,谭允琛连哼都没哼一声,沈声吩咐李管家。
「是。」
「大哥,你要不要紧?」谭仲宇心急地察看他的伤势。「幸好伤口并不深,我帮你包扎伤口──」
谭允琛沉默地推开他,离开大厅。
「你别担心,你大哥会照顾自己的。明天学校还要考试,你快上楼念书。」凌宝儿拍拍谭仲宇的肩。
「我大哥现在心情一定很糟,妳帮我去安慰他。」其实他好想自己去安慰大哥,但又怕他不想看到他,唉~~
「我?!」凌宝儿诧异地指着自己。她的专长是骂学生,不太会安慰人哪!
「是啊,要不然我会一直担心大哥,根本无法专心念书。」谭仲宇在电视柜下搜寻,摸出一盒药箱,塞到凌宝儿怀里。「老师,求求妳啦~~」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凌宝儿踱出大厅,瞥见消失在走廊转角的那抹高大身影,认命地叹了声,尾随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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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黄的夜灯照亮整座后院,谭允琛坐在泳池边的休憩亭里,默默抽着烟,一双藏满心事的幽邃黑眸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凌宝儿捧着药箱,落坐他身旁,忍不住骂道:「你疯啦,伤口还流着血,你还有心情在这抽烟?!」
「不关妳的事,妳回屋里帮仲宇补习吧!」他语气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还没完成那小子的吩咐,他才不会乖乖念书。」她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再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臂。「来吧!」
「妳干什么?」他缩手。
「别动啦,我又不会害你。」她娇斥,惩罚性地拍他的右手背一下,再度抓过他的手臂,替他消毒伤口。「再不快点处理你的伤口,后果会更严重,你弟弟可是会心疼的。」
拗不过她的坚持,谭允琛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一阵沁凉微风吹来,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徐徐漫入他的鼻腔,他瞅着她如蝶翼般优雅振动的长睫,最后,视线落在瑰色红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