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门之隔内,晓夏全身赤裸的缩成一团,任由洗脸盆的水都溢了出来,好掩饰此刻发自内心深处的哀嚎。
她放纵的大哭,哭得是那么的痛彻心扉,那么的伤心欲绝,巨大的恐惧当头拢罩下来,让她窒息、崩溃,原以为早就作好心理建设,可是当它真的发生了,她才知道根本没用。
晓夏抬起哭肿的大眼,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无力的小手缓缓拂开湿答答的发丝,然后……慢慢的、用极慢的速度移向自己的左侧乳房,再用两指的指腹去触摸位於乳头上方的小小硬块……下一秒,宛如被开水烫到,迅速的弹开,无助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放声尖叫。
是天崩了,还是地裂了?
没有,什么都没变,但是内心那座名叫幸福的堡垒却塌了。
童话终归是童话,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呜呜……呜……"她发出细细的、压抑的悲鸣。
怎么办?晓夏不断的问自己。
万一她也证实跟母亲罹患了相同的疾病……
她抱紧自己,搓著发冷的手臂,一股凉意打从心底冒了出来。
童年时所有的记忆全在这一刹那回到脑海中。
母亲痛苦的呻吟……
父亲悲愤的怒吼……
母亲苍白的微笑……
父亲不舍的眼泪……
"我不能……我不能让他知道……"她不忍让自己所爱的男人承受这些,她也不要让他看到自己一天天走向死亡的憔悴病容,即使以现在的医学进步,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可是她只希望在他心中留下那个无忧无虑、活泼健康的纪晓夏。
思及此,晓夏藏起所有的惧意,关掉水龙头,再将头发擦乾,穿上衣服,再将玻璃门打开一条缝,确定躺在床上的滕昊极没有动静,才悄声的出来。
觑著睡得正香的男人,晓夏眨去眼泪,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才到更衣室取出提袋,将几件换洗的衣服丢进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三个小时过去,一股莫名的惊惶让滕昊极张开眼睑,本能的偏头望向身畔,竟然空无一人!
"晓夏!"
浴室没人。
"晓夏!"
书房没人。
"晓夏!"
厨房没人。
"晓夏!"
视听室也没人。
滕昊极发疯似的大叫著她的名字,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甚至连地下室的停车位也去了,就是没看到她。
她会上哪儿去?
滕昊极慌张失措的抓著头发……
对了,打手机给她。
"这个电话目前无人接听,哔声之后,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他大吼一声,愤而将话筒摔在地上。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他不相信晓夏会这样对待他,说不定她只是有事出去……可是现在是半夜两点多,她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出门啊!
不再胡思乱想,滕昊极当机立断,换了套衣服之后便到地下室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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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B从睡梦中被挖起来,哩啪啦的面对一大串的质问。
"嗄?你说什么?"原谅他根本还不算清醒。"你说晓夏怎么了?"这个男人三更半夜跑来跟他要女人,有没有搞错?
他用力的摇晃,快把阿B的骨头给摇散了。"晓夏呢?她有没有回来?"
"晓夏?她不是在你那里吗?"
滕昊极声音发紧的低咆。"她不见了!我以为她会回到这里,可是屋子里也没看到她的人。"
"等一等!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抓起背心穿上,再套上运动短裤,阿B就趿著拖鞋到楼上察看,里头的东西似乎没有被人移动过。"晓夏应该没有回来,我去问对面的陈妈妈……"
等陈家五口全被吵醒,得到的答案还是摇头。
不再浪费时间,滕昊极道了声歉,马上飞车赶往江英雄的住处。
江英雄发出雷霆怒吼。"晓夏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江太太满面愁容的问。
他一把攥住滕昊极的衣服。"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才把我们家晓夏给气跑了?要是她出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江太太气得使出霹雳金钢指。"死老头,还不快把人放下来!现在找晓夏要紧,你在给我要什么威风?"
"嘶~~痛、好痛……老婆,你先放手。"他拚命揉著发红的耳垂,恶狠狠的瞪著滕昊极。"你、你、你要是不把我们家晓夏找出来,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滕昊极沮丧的垮下肩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本来想这两天再跟她求一次婚,可是……"
"她住的地方找过了吗?"还是江太太比较理性。
他受挫的把脸庞埋在掌心内。"去过了,没有人看到她。"
"晓夏其他的朋友呢?"
经她提醒,滕昊极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正在和另一夥人飙车的小龙,打了好几次才接通,因为太吵了,对方只能用吼的。
"……好,如果有晓夏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
江英雄心急如焚。"怎么样?"
"晓夏也没有去找他们。"能找的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唉!这孩子有什么心事向来不会跟别人说,大家都以为她很乐观,没有烦恼,其实她只是不想去麻烦别人。"江太太叹道。
滕昊极心痛的低嚷。"我不是别人,我爱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别担心。"她拍了拍他的背。"晓夏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想不开的,也许她只是需要静一静,想些事情。"
他深吸口气。"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晓夏回来,我会跟你们连络。"
"好,开车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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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煎熬,不断的有电话进来,却没有人知道晓夏的下落。
想遍了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和可能找的人,终於让滕昊极发现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线索。
早上十一点多,他来到东区商圈,各家百货公司已经开门营业了。
搭手扶梯上了二楼,然后询问专柜小姐办公室的方向。
"课长,外找!"
听见叫声,何文咏从海报中抬起头来,他正忙著企划换季大拍卖的活动。
"你好,我姓何,请问你是……"他深深的打量眼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滕昊极也伸出右手。"我姓滕,今天是为了晓夏的事来找何先生。"这个身高体格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就是晓夏以前的未婚夫?虽然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此刻他没有心情追究这些。
"晓夏?"这个答案让他有些错愕,然后才恍然大悟。"你是……你就是晓夏的未婚夫。"
滕昊极严肃的盯著他的脸。"你知道晓夏在哪里吗?"
"嗄?"何文咏不解。
"她……离开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何文咏眼底闪过一道明显的惊愕和瞬间的理解。"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转头跟办公室里的同事交代一声,才跟他出去。
来到位在同楼层的咖啡坊,两人各点了杯咖啡,等待情绪沉淀。
"你爱晓夏吗?"何文咏开门见山的问。
滕昊极眉峰一耸。"我当然爱她。"这是什么问题?
"那她曾经跟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眼底闪烁著防备。"何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滕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我也已经结婚了,对晓夏只剩下关心,毕竟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何文咏可不希望引起对方的误会。"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因为即使我和晓夏曾经相爱,她却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我爱你',而这也是在她离开我之后,我才发现到的。"
"晓夏为什么没有嫁给你?"他觉得这应该就是问题所在。
何文咏苦笑一下。"上次我和晓夏偶然相遇,也当面问过她了,可是她始终不肯说。当年我连喜饼都订好了,日子也选了,可是在结婚前一个礼拜,她突然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我著急的到处找她,却是遍寻不著。"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将奶精倒进咖啡中,搅拌了几下,看著白色液体形成漩涡。"你对晓夏家里的事了解多少?"
滕昊极低头啜了口黑咖啡。"我知道她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晓夏是由她的亲戚养大,只是她几乎不提他们的事。"
"晓夏失踪之后,我也有去找过她的叔叔,和他们聊起晓夏的父母,得到一些宝贵的讯息,或许这就是让晓夏畏惧婚姻的原因。"
滕昊极握紧拳头。"我从来不知道……真是可笑!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这也不能怪你,晓夏是个很懂得伪装的女孩,她的笑脸总是会让人疏忽了她有颗易碎的心。"何文咏无意识的搅动咖啡。"你一定猜不到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