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吗?
主人房隔着天井就在正对面。
岩野武介心底突来一阵恼怒及酸涩,他抿紧了宽而有型的唇,推开自己的房门。
房里下人正在为他铺被。“少爷,请就寝了。”
岩野武介一挥手,遣退了下人。
今晚他喝多了酒……
也许睡意可以令他暂时忘了……某个女人!
天底下有什么比白雨悠莫名其妙成为他的继母更荒谬的事?
如今她正和他的父亲翻云覆雨吗?噢!他无法想象,他会发狂,他会……生气,很生气。
白雨悠--我不会任你胡搞,你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一夜岩野武介失眠了,整整一夜,他就是无法睡着,天一亮他便起程去了公司,一早有个重要会议。
纵使白雨悠困扰着他,但他绝不会为任何女人,将事业抛诸脑后,这是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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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老爷要你去大厅一趟。”
两天,他足足在公司忙了两天,才一回来父亲便召唤他。
“爸,什么事?”
肃穆的厅堂,云乔和雨悠各坐在主人椅的一方。
见雨悠在,岩野武介想视而不见也难,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好。”他问候,面无表情的。
“很好。谢谢。”雨悠下意识的昂了昂下巴。
“岩野,我要去欧洲参加一个医学发表会,包括临床实习,必须离开一个月,‘紫晴’会留下,你代我好好照顾她。”云乔照紫晴的脚本说,其实他们是去度蜜月。
“我……会的。”岩野武介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新婚”真叫人觉得奇怪,他把目光转向他的“继母”。“为何不一起去,空闲还可以度个蜜月。”岩野武介有意地关切道。
“我想留下,不行吗?”雨悠痛恨极了他看人的那种玩世不恭神态。
“言重了,怎么可能不行呢,你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他似真非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知道就好。”雨悠以“长辈”的姿态,不客气地顶回去。
“没事了,岩野你忙你的吧。”云乔瞧两人不对盘的一来一往,只好从中打圆场。
岩野武介没有多留一秒的意思,只是他又瞅了雨悠一眼,用她最恨的那种眼神。
这一切云乔都看在眼底,他不知爱妻还要玩多久,但他可以得知,雨悠不会是岩野的对手。
不过无论如何,全怪岩野有错在先,他花心猎艳、风流成性,和他祖父完全是一个样。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仅要严厉谴责,更会永远的站在真理的这一边。
夺去了人家的清白就得付出代价,尤其像雨悠这样的一个好女孩,不过他不只希望能挫挫儿子的玩心,更希望儿子能自我约束、自我反省。
他赞同紫晴,也是为了帮助岩野,期待他人格能有所成长。
但岩野能经得起考验吗?
这么下去的结果,真能如他和紫晴所期望的吗?
第8章(1)
紫晴和云乔去欧洲已经有一个礼拜了。
雨悠成天待在主人房里,足不出户,她真的弄不懂紫晴为什么一定要她留在这里。
这无疑是羊入虎口,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待宰羔丰。
在她心底,岩野武介对她是构成威胁的,她终日战战兢兢,守着她唯一的阵地,为的只是避免掉入遇到岩野武介的危险。
但是她好闷,闷得好心慌。
宁静的午后,她打开通往走道的房门,往外探去,天井的四周空荡荡的,见不到一个人影,连一个仆人也没有。
雨悠走出房门去,发现岑寂的大宅里真的是渺无人烟。
她放心的顺着走道而行,通过一道开启的门,发现了有别于宅院沉闷的大自然美景。
她看望着优美的湖,及山坡上的一大片枫树。
三匹俊美的白马自由的在湖边草地上低头吃草,一座二层楼高造型独特的马房在附近,有一名瘦小的工人提着一桶水经过,看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
湖边摆放着雪白欧式休闲桌椅,其中一张桌上有一只野餐竹篮。
风吹来了,吹皱了一池湖水,天气是寒冷的,雨悠拉紧了外套漫无目的地沿着湖边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入那一地的枫林中。突然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是她熟悉的--
一个是岩野武介,一个是宫崎纱云。
“不对,不对,小心一点……”
“啊--好可怕哟!”
她并没有看见他们,仿佛被枫林遮蔽了。
“小心一点,拉紧缰绳。”岩野武介的声音听起来关切又温和。
“像这样吗?”宫崎纱云甜甜的说着。
“对了,真聪明。”
“明天是星期天,早上你来接我,我们去博物馆逛逛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
“我们回去了,我好渴,野餐篮里有饮料。”
“……”
渐近的马蹄声令雨悠本能的想回避,她躲在相连茂密的树干边,不愿去看见他们。
直到马蹄声渐行渐远,雨悠才继续在树林间溜达。
依紫晴的计划,她得时时抓住机会破坏岩野武介的好事,最好让他和宫崎纱云感情破裂--但她做不来,也无心那样做,因为宫崎纱云是个好女孩。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冷风中,形成白色的烟雾。
黄昏将至,天冷,心也冷,枫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浪,不知为何那种声音听来是引人发愁的。
雨悠坐在可以遥看湖水的一角,黄昏的湖更美,美得朦胧而凄凉,不知怎的,眼泪说来就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
是孤独,是寒冷,还是在辽阔苍茫的天地间,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无所依恃!
你已二十四岁了,早过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她笑自己,抹去泪,站起身循径往回走。
走着走着,天色更昏暗了,她发现自己似乎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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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少爷,不好了……”寒风透骨的夜,管家羽山田门也没敲的跑进岩野武介的书房。
“什么事?”岩野武介立在大型书墙前捧着一本厚重的书低头看着,他不在意的回视羽山田,发现他挥汗如雨,一脸惊慌失措。
“少爷,夫人不见了!”
“什么夫人?”岩野武介对羽山田的称呼觉得陌生。
“老爷的新夫人……”羽山田老脸皮抽搐的提醒。
白雨悠?!
“送晚餐去主人房的女仆说夫人不在房里,我命人四下找,也没找着,门房说也不见她出门。”羽山田急得不得了。
岩野武介合上书本,蹙起浓眉。
这是她的另一个阴谋吗?
她想玩捉迷藏,耍得他团团转?
还是想演出一场失踪记,让他无法向父亲交代?
这许多天他以为她一直在躲着他,没想到她在玩弄权谋。她……一直默默策划如何向他宣战吗?
“她会去哪里?”岩野武介板起脸孔问。
“我……我不知道!”羽山田摇头。
“羽山田管家,羽山田管家……”一名仆人急急地跑到书房,见到岩野武介一脸冷峻,仆人煞住脚步,不敢逾矩的嗫嚅了起来。
“有消息吗?”羽山田问了仆人。
“管马房的小林说,下午见过一个穿白色毛衣的陌生女子,在湖边走,进了枫林。”
下午?
岩野武介眉揪得更紧,紧到出现两条刻痕。
下午他也曾在枫林,为何没见到她?!
他低嗤一声,莫非她的计谋出乎他意料的高杆?!那么他只好领教了。
“你们都下去,时间不早了,可以休息了。”岩野武介命令道。
“可是夫人……”羽山田惊讶万分。
岩野武介没有理会径自离开了书房,走向后院。
“备马,给我探照灯。”他对马房的小林下令。
上了马,取了探照灯,岩野武介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只雪白矫健的秋田犬立刻机伶的闻声而至。
他策动马儿往枫林前去,心比风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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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好暗,暗到看不到路,看不到周边的一切。
诗情画意的枫红变成黑森森的可怕,乌鸦的叫声,树林的风声,成了催命的音符,听得人心惊胆战。
雨悠又冷又累又渴又饿,黑暗中她不断的碰撞到那些密集的树干,不断的被树根绊倒。
她走着走着,体力就要支持不下去了,树枝刮伤了她的腿,蚊子不留情的在她腿上留下叮痕,她忍耐着,一直走到双腿发颤,她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天寒地冻的她走不出去,没有人会来救她,等紫晴一个月后回来,她早已曝尸荒野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出来,原来她的人生最后竟是如此收场。
也许这也是一个凄美的结束方式--被一片枫红覆盖着;可是却也那么可悲啊!她连说句再见的人都没有。
这世界上除了紫晴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她不想自怜,但她确实是可怜的。
在这最后一刻她也同情起自己;但有什么办法,谁教她没人爱、没人疼、没人……
“紫晴--再见!”
泪水在寒风中显得更冰凉更心酸。
她蜷着身子,拉紧了衣襟,将脸埋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