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柔顺地点头。
* * *
天刚亮,可云背著简单的行李,在黑杰的护送下到达机场,黑杰亲自为她买了来回机票,陪她走向出关口。
可云过度悲伤,以至于没发现有两个神秘的黑衣人从她出家门起就跟随著她。
“他们好像要去海岛。”
“不,你没注意到吗?黑杰没有提行李,白小姐只背著小行李袋,想必是去去就回。”
“那我们该怎么把信交给她呢,黑杰一直在她身边!”
“简单,让我来。”阿良压低帽檐,拉紧黑色外套,从阿乐手中接过一封巴掌大的信函,买了一份早报,装作边走边看报,一不小心撞掉白可云的行李袋。
“Sorry!”阿良压低嗓音道歉,在拾起行李袋之时,已暗中将信放人行李袋的外层里,达成任务后他们立刻离开机场。
老爷车里阿乐忍不住夸奖阿良。“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你想她会看到我们的信吗?”
“如果她够幸运的话一定会的。”
“不知她看了以后会怎样。”
“那就不干咱们的事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必再受良心的苛责了,还是努力地找工作吧!”
“说的也是,努力找工作去喽!啦啦啦……”
如释重负的两人轻松地哼起歌来了。
飞机起飞后,可云将票根塞进手提行李的外层准备休息,却意外地摸索到外层有个奇异的纸片,她觉得奇怪,顺手抽了出来。
是封信!怎么会有一封信在她的行李中?她疑惑地拆开来,信以电脑打字写著--
白小姐,我们是那日采访你的记者,根据你给我们的讯息,我们发现了三十年前曾轰动香港的新闻,关于黑氏集团的狂狮与白氏集团东方豹的恩怨。当年人称东方豹的白时庚,派人掳走黑氏集团总裁黑海狂年仅四岁的独子黑杰,将他……
可云愈往下看,脸色愈惨白,手颤得愈厉害。
……我们不会报导的,你放心,不过你必须提防黑杰,算来你是他仇人的女儿,如今他继承了黑氏集团的总裁宝座,对付你是轻而易举,你得当心他啊。再会了!
--知名不具
这……是真的吗?
她反复地看著这封信,想起刚刚在机场大厅有个冒失的男子撞了她,也许是那人恶作剧放进来的!
她难以相信自己是黑杰的仇人之女,更不相信她的父亲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她知道父亲以前事业庞大,但那时她还太小,东方豹或白氏集团这个名称对她而言印象十分模糊,懂事后也从未听母亲和外婆提及。
不过,她似乎曾在哪里听过黑氏集团这个名称……
她忆起在电视台的电梯口,亲耳听到黑杰说:“我正要到黑氏集团总部主持发展会议。”
她心神蓦然一震!可以确定的是黑氏集团与黑杰之间的关系,但是黑杰为何从来没对她提过他是位集团总裁,只说是电视台的董事长?
可云的脑子好混乱!蓦然间,她的脑海响起一个无情的声音--绝不让她怀我的孩子!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深怕胡乱的想象会杀光对黑杰的信赖,更无法接受这封信对父亲的诋毁!
她撕碎了手中的信,放到呕吐袋里,只希望快点到达,她的外婆等著她……
* * *
安养院里--
“可云,你要节哀顺变啊,你对你外婆的爱,她一直都晓得,你是个上进的好女孩,她在天之灵一定会护佑你的。”修女安慰跪在灵堂前泣不成声的可云。
“谢谢修女这些年来对外婆的照顾。”可云叩头答谢。
“千万别这样。”修女温柔地扶起她。“来,我们到院子里走走,等你心情平静我有样东西要转交给你。”想到是外婆的遗物,可云更是难过。
院子里,修女陪著可云坐在外婆常坐的那个石椅上,交给她一只紫红色的绣花布袋,可云轻抚那只袋子,仿佛抚触外婆温暖的手。
“我不打扰你了。”修女和善地微笑,正欲离去。
“修女。”可云唤住她,取出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双手奉上。“请你收下,我一直想用这笔钱把外婆接出去同住,但苦无机会,如今她走了,就让修女用这笔钱去救助更多孤苦无依的老人家吧!”
“噢!真是太好了,难得你有这分心,愿主保佑你。”修女十分感怀地拥抱可云。
修女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可云,她默默地打开那只绣花袋子,发现一本小杂记本,以及一张三十年前的新闻报纸。
外婆为什么要留下这些东西给她?
可云仔细地看过那张报纸,一颗心全揪住了!
报纸的字墨大多已模糊,但仍看得出标题是--狂狮斗垮东方豹!
内容全是黑海狂指控白时庚迫害黑杰,两人对簿公堂的报道。法官宣判将恶性重大的白时庚终身监禁,而黑海狂的民事合解条件是--白氏的财产归他所有。
可云揪紧的心沉痛了,这篇报道足以证明飞机上那封信绝不是恶作剧!
她难以相信,但事实却摆在眼前。她环抱住狂颤的自己,感到四周如下雪般的寒冷。
她痛苦地打开小杂记本,里头的字迹十分清楚,她的视线却模糊了,泪水不断涌了上来,杂记里竟是妈妈的字迹,写著--
亲爱的可云,我的病体不知哪天就不行了,所以趁我还在人世,将一些事记录下来,将来你才明白该提防些什么。
你八岁那年,父亲被宣判终身监禁悒郁而终,我们身无分文地从香港迁移到海岛来,我惟一的希望是远离是非,保护你平安成长;但黑家的势力太大,难保黑海狂不会赶尽杀绝,对你不利。我的顾虑也许多余,但你是白家惟一的女儿,我有责任保护你……
可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她却只是坐著,任凭思绪的浪潮在心底狂奔。忽然有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在拉扯她,她很想去找一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她,她便不会在山路上遇到黑杰。
她收起旧报纸及杂记,从随身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依照住址搭计程车去了别墅区。途经黑杰的
别墅,一个强烈的刺痛深抵她的内心,她紧握自己的双手,克制著痛到几乎要昏厥的感受。
计程车司机绕上山路后,帮她找到名片上的住址。“小姐,就是这里了。”
可云失神地望向车窗外那栋笼罩在薄雾中的深色建筑,自问--找朱宝玉做什么?
她又想证明什么?
她让计程车等她,径自下了车。
正在打扫的门房见有人走近,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请问朱太太在吗?”可云问。
“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朱太太。”门房道。
可云看子门牌,地址和名片上相同。“是这个地址没错啊!”
“我们这里是黑公馆。”门房爱莫能助地说。
“黑公馆?!”可云十分惊诧。“前面山路也有一座黑公馆。”
“是啊,这两幢房子都属于同一位主人。”门房边说,边扫地。
可云震惊的猜测。“主人是……黑杰?”
“是啊!小姐,你到底是来找谁?”门房疑惑了。
“有没有一位林依依小姐?”她想起那个拉皮后的朱宝玉,大胆地假设,心底却很苦涩。
门房想了一想,说道:“林小姐半年前来过,住了好一阵子,不过她早就回香港了。”
可云的心被震得七零八落了,她拼凑著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一切!
朱宝玉不是她的幸运之神,那只是林依依扮演的角色,而这个地址是骗局中的场景,一手主导的人是--黑杰!
他们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他给她的不是爱情而是报复!
惊愕、悲哀同时交错在她的心头!“麻烦你把这名片交还给黑杰。”她把朱宝玉的名片交给门房。
“好,没问题,正好明天有个邮包要寄到香港给先生呢。”门房径自说著,收了下来。
可云没有多作停留,转身搭上等候的车。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去哪里……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去海边吧!”她失神地说。
* * *
黄昏的海风强劲地吹拂,无人的海边显得荒凉,可云独坐在海堤上,她没有哭,没有伤心欲绝,只是失去了情绪,无意识地望著夕阳。
突来的一阵音乐响声令她回神,她摸索行李袋中的行动电话。
“喂。”
“可云,你还好吗?”是黑杰。
“还好。”她恍惚地说。
“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你也把我杀死了!她闭上酸涩的眼,在心底说。
“明天中午我去接机。”
“嗯。”她胡乱地应著。
“等你回来。”他的一句话推动了她伤心的波澜。
她无法开口,泪已决堤,结束了简短的谈话,她已泣不成声。
她为什么不戳破他的谎言?难道她一点都不恨他吗?
是的,她不恨他,无法恨他,对他的爱仍是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