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蓓儿立刻从梦中惊醒,一看原来是“福饼”在舔她的脸。福饼是出版社收养的一只流浪猫,圆滚滚的十分讨喜可爱,蓓儿立刻把它攥在怀里,娇嗔道:“都是你啦,赶走了我的好梦!”
喵呜──福饼叫了一声,不知是抗议的哀嚎,还是享受美人怀抱的舒服叫声。
“蓓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下午茶?”编编热情地过来问。
“已经下午了吗?不了,怎好意思。”蓓儿放开福饼,起身打道回府。
蓓儿徒步走过大街小巷,走得两腿发酸,家终于出现在眼前。
午后的小巷弄,十分宁静,微风吹拂着路旁的树,嫩绿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但她一点也无法享受如此闲适的时光,忐忑地走近公寓,她发现公寓前停着一辆派头十足的黑色宾士轿车,怎么会有辆高级房车停在这里?
她掏出钥匙进了公寓,这栋五层楼的公寓没有电梯要命的是她们就住在五楼,拖着累坏的两条腿,攀着扶把往上爬,她又累又渴,只想赶快进屋里喝杯水,却在门前煞住脚步。
家门外居然有双男性的光可鉴人的皮鞋!老姊引狼入室吗?
看看左右邻居,幸好没有人出门,若是被这些爱嚼舌根的邻居看到,老姊可要“晚节不保”了。不过她真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成为姊姊的入幕之宾呢?
她悄悄的把钥匙放进锁孔,安静地打开门,躲在门外偷瞄。客厅里飘来不寻常的花香,她清楚地看见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身影就端坐在沙发上──是雷震!原来楼下的黑头仔车是他的。
蓓儿惊慌地瞪大了双眼,他一定是来告状的,瞧丝蕾低着头坐在他对面,状似苦恼,一定是被革职了。
虽然长痛不如短痛,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
蓓儿满腔歉意,泪在脸上悄然泛流,她安静地合上门,冲到楼顶的阳台,扑在栏杆上内疚地哭了。
“呜──姊,你杀了我吧……”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雷震走出身后这幢五楼公寓,心底疑云满布。
他的女秘书居然又和平时一样的拘谨,一板一眼的模样和今早的异常简直判若两人,最妙的是无论他如何暗示,她都像是不记得早上的“插曲”。
难道她是在故弄玄虚,想在愚人节里来个百无禁忌的恶作剧?
老实说,千篇一律的公式化日子实在索然无味,若她有意撩拨,那么他便乐意奉陪,四月一日还投过,今晚他可以让她的故事成真他别有深意地笑了,走向座车,驶离。
原本伏在栏杆上哭得好不伤心的蓓儿,跟角瞥见雷震的座车驶离,她小心挨着栏杆俯瞰,见车子远去了,她才稍稍安心。她沉痛地下楼去,这次她打算跪地求饶了,但丝蕾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此刻丝蕾一定坐在客厅里哭泣吧?!
蓓儿噙着自责的泪回到屋里,心情忧郁中忽然听见丝蕾轻快的歌声,定眼一瞧,丝蕾正抱着一大束美丽的玫瑰花在客厅里翩翩起舞。
完了,丝蕾一定是受不了刺激发疯了。“呜……姊!”蓓儿冲进去抱着丝蕾恸哭。
“你又怎么了?”丝蕾见蓓儿回来,神情愉快地问。
“你还好吗?”蓓儿伸出颤抖的手指,自责地轻抚着丝蕾脸上的笑意。
“我好得很,感冒全都不药而愈了。”丝蕾嗅着花香,笑得更灿烂了。
蓓儿知道老姊肯定病得不轻。“刚才有人来过,他对你说了什么?”
丝蕾掩不住喜悦的笑。“你这小鬼怎么知道的?他就是我的老板雷震啊,没想到我才请一天假,他就送花来慰问我,还邀我七点去法国餐厅用餐呢!”
“什……么?!”蓓儿诧异至极。
“那可是一家相当昂贵的餐厅呢!现在我要回房里去选衣服了,他七点会到,掰掰了,小鬼。”丝蕾点点蓓儿的鼻尖,快乐地走向房间。
蓓儿呆住了,怎会这样?
“慢着慢着,你没有被革职吗?他有没有告状?”蓓儿迫过去,难以置信。
丝蕾不解的回眸。“我真不知你在发什么神经,他亲口说我是他得力的助手,没想到原来他那么重视我。”她窃喜道。
“你真的要和雷震去晚餐?你不是常骂他是恶魔吗?”蓓儿小心翼翼地探问。
“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他是我的老板,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丝蕾为这件破天荒的事开心不已。
他哪是君子!蓓儿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其中有诈。
“你能不能不要去啊?”蓓儿担心地问。
“这怎么可以,说不定他是要跟我谈出国进修的事呢!”那可是丝蕾梦寐以求的。
才怪!他一定是另有目的,蓓儿不死心,放胆地问:“他会对你……性骚扰吗?”
“你这个小鬼真是莫名其妙,我们一向只谈公事。”丝蕾不堪其扰,关上房门甩掉蓓儿的纠缠。
蓓儿怔怔地立在房门口,惊觉事不单纯。雷震一定是为了早上那件事来的,他把她当成丝蕾,这下该如何是好?
不成,她不能让丝蕾去和那个色迷迷的伪君子晚餐,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必须自去向他说个清楚。
事到如今……只好再对不起丝蕾了!
※ ※ ※
六点五十分,丝蕾穿戴整齐,绾上长发走出房门。“蓓儿你瞧我这件套装配这个皮包好不好看?”丝蕾问道,她以为蓓儿在客厅里,但客厅却空无一人。
“我出门去了。”她往蓓儿的房门喊了一声,仍没有回音,可能又在作梦了吧!她好心情地想。走向大门,手握上门把,门竟然打不开,这是怎么回事?她又试了试,仍打不开,门被人从外头锁住了!
“蓓儿!”她喊了一声,踅进蓓儿房里,发现她并不在。真是个糊涂蛋,明知她有重要约会,干么还乱锁门!
丝蕾气急败坏地甩了皮包,急急打电话找房东太太来解围,若是让雷震等太久,一定会以为她这个秘书耍大牌,到时她出国的梦想就飞了!
蓓儿在公寓外的骑楼上不安地徘徊,心急如焚地看着过往的车辆,留心雷震黑宾士轿车,她和自己打赌,赌雷震不会迟到,这样一来她才能真正拦截住丝蕾。
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再不来恐怕丝蕾已找来房东太太开锁,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
一辆雪白的跑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蓓儿身前。这辆车真是的,竟在这关键时刻挡了她的视线!蓓儿嘀咕,正要挪动脚步,跑车的车窗开启了。
“嗨,上车吧!”车里传出男性低沉略带嘲讽的声音。
蓓儿整个人微微震动,倾身往车内一瞧,是雷震!她心跳加速,但没有时间再蹑躇了,她立刻上了他的车。
车子驶了出去,成功了!她喘着,不敢回头去看丝蕾是否已下楼。
“你穿这样像是要逃难,不像要上法国餐厅。”雷震爱笑不笑地说,眼睛刻意瞄了瞄蓓儿身上的T恤、牛仔裤,还有脚上的那双拖鞋。
蓓儿打算开门见山地对他说,可他嘲弄的模样令她无措,而他那副尊贵自信的模样更令她自觉渺小。“我不是来……赴约的,而是……有话对你说。”她唯唯诺诺地说。
“哦?”红灯号志中,车子停了下来,这样的开场白令雷震感到十分有趣。他侧过头捕捉住那双闪动着极度不安的眼睛,街灯下那双水眸闪耀如星,及腰的长发率性绾起,红扑扑的小脸生动有朝气,可人的小嘴又说着奇异的话,他似乎找到早上的那份感觉了。
“说吧?”他期待着她将要出口的话。
“我不是丝蕾。”蓓儿正色地说,直视他黑亮的眸心,哪怕那黑色狂潮会将她吞没。
“哈哈!”雷震沉沉的笑声令她胆战,他低声警告她。“别再耍我了!你该知道我不是可以任人愚弄的物件,虽然今天是愚人节。”车子疾驰了出去。
“你弄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愚弄你的……”
“那就是有意的?”雷震嘲笑。
噢,真是愈描愈黑!
“你一边开车,没法子仔细听我说!”
“找个地方我可以‘仔细’地听你说,既然你不想上法国餐厅,想去哪里?”雷震邪邪的笑痕没入幽暗中。
“只要是个可以谈话的地方。”蓓儿苦恼。
雷震唇边的笑痕更深,车子转了个方向,远离市区直驶上宁静的温泉区,停在一幢木造的专卖野菜的小餐馆前。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蓓儿正襟危坐,心头亮起警戒的红灯。
“你穿这么‘轻便’,很合适在这里用餐。”雷震下了车,不理会她乔装愚蠢。
“我才不和你在这荒郊野外独处呢!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是丝蕾,我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早上的一切都是误会,请你不要……”蓓儿紧张地嚷着,但她话没说完,车门就被打开了,雷震冷峻地命令。“如果你喜欢说些天方夜谭,也得等我吃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