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落难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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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救我?”

  在地牢时,她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可现在她躺在温暖的床榻上,穿着质地昂贵稀有的衣衫,她知道,若不是项毅飞本人授意,根本没人敢将她自地牢里释放。

  “我说过,我做事不需要原因。”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丢下这句话后,随即离开房间,留下满腹疑问的她。

  就在项毅飞离去不久,红杏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她将药碗给放到桌上,拉了张椅子到床边后,回头端了药坐到椅子上,准备以汤匙喂宁沁吃药。“二当家交代,只要您一醒,就将这碗药趁热给喝了。”

  宁沁看着红杏手上不断冒着热气的药汁,心里不禁起了个疑问——

  “那个二当家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醒?”

  红杏闻言,笑了开来。

  “二当家当然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醒,是堡主要下人们每隔两个时辰就重新照二当家的药方子熬一次药——这碗药,可是重复熬了二十回才派上用场呢。”

  “公主,您可真是好福气啊。”红杏开始一口口的喂宁沁吃药。“在您昏迷的这三天多来,堡主放下所有的事务,衣不解带的照顾您……这份荣宠,可是别的女人求也求不到的啊。”

  “你说,我昏迷的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宁沁听了不禁汶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她恨他人骨后,又做了这些事?

  “是啊,为了照顾您,堡主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

  项毅飞伤害她,可却又照顾她?这是为什么?而当她听到红杏说,她昏迷的这些天来,照顾她的是他时,心中那汶然欲泣的感觉,却又是为了什么?

  乱了,一切都乱了……

  第五章

  经历过生死关卡后,宁沁的心境更臻沉稳,外在的纷扰对她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有时她一人独坐在窗边,仰望着天上那抹看来异常纯净的蓝,这么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直至日落西日,红霞带走那澄净的蓝空后,才慨然合上窗子,回到房内。

  自从她重病初愈后,项毅飞没再来找过她。她仿佛又回到深居于沉香阁时的日子,只有她与荳儿主仆两人悠游于那一方小天地中,过着近乎隐居的日子。

  只是,在这里,没有青翠环绕、百花齐放的小花园,也没大鱼儿自在游憩的小水塘,放眼望去尽是石板铺道,一切皆以实用为主,而她的身边也没有贴心、灵巧的荳儿陪她解闷,有的只是红杏那看似了然世情的相陪。

  “公主,”红杏这会儿端着晚餐走了进来。“别在窗边坐了,咱们大漠的夜可是冷得紧,你若是再受寒了,身子会受不住的。”

  宁沁看着红杏那依旧姣好的面容,想起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而后她问:“红杏,你说,你爱他——为什么?”

  她记得红杏曾在她面前坦承自己是爱着项毅飞的。那时,她不懂,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怎能值得一个女人真心相对?

  对她而言,他如同恶魔般的可怕,他带走她生命中一直坚信的良善,他毁损了她那小而安全的世界……可是她承认,他是个十足有魅力的男人。

  一个能在严苛的大漠中称王的男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才能教下属臣服,要敌人胆寒,他的能力无庸置疑。虽然,出身草莽,可他所散发出的王者气势,让人不禁要以为他是当坐在朝,受文武百官朝拜的九五之尊……

  他的魅力就如同夜火,让女人们如同飞蛾般,不顾一切的向前飞奔,纵使知道将会尸骨无存、即便明白那烈焰将烧灼全身,依旧义无反顾。

  可,他仍旧是个危险、狠毒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红杏还爱着他?就算他身边有着别的女人,她仍是义无反顾的爱着他,而且无怨无悔,宁为佣仆、甘为他付出一切,只为求得能多靠近他一些?

  红杏听了宁沁的问题,放下手中的餐盘,径自替她摆起碗筷。

  “爱一个人,没有为什么。”她语气平稳的回答了宁沁的问题。“像堡主这样的男人,要爱上他并不难。”

  爱上他并不难?这句话,如同小石子投人了湖中,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他是个禽兽。”当宁沁再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已不若先前般的愤恨。

  在见到他为着她的病情而憔悴时,她的心防似乎有个小角落,已经开始崩落。

  他是个强悍、可怕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应该会细心的照顾一个将死的女人,不应该为了她的病情而日夜守候……

  老天,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因为他一时显现出的人性,感到心慌意乱?

  “公主,那你肯定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禽兽不如。”红杏淡淡的说着,并不因为宁沁的言辞而激动。

  “对天鹰堡里的下属来说,堡主是个明主,是个好头儿,对女人来说,尤其是爱他的女人,他是个残忍而无情的男人……但,那又如何?爱,就是这样,即使他将我们这些爱他的女人们当成了尘土,即使在他的眼里,我们是如此卑微,这也阻挡不了我们仰慕他的心。”

  “我们?你是说,像你这样的女人还有?”

  红杏笑了。“公主,堡主有过的女人不少,可像我这般看得开的人,却少之又少。”

  听到项毅飞曾经有过的女人的事情,让宁沁的心没来由的泛酸,她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听到这消息,却奇异的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宁沁静默,对于她所说的,只是听着,却不回话。

  自从醒来后,她的心就好乱、好乱。她理不清心中的情绪,是恨、是怨、还是仇?她知道的项毅飞,应该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不应该在她病倒后,将她给救出地牢,不应该在她昏迷不醒之际,还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不,她不要失了清白的身子之后,连心也沦陷在他身上。她该了解他是个危险的男人,他不是个能给得起她所要的男人。

  身子的伤,终究有一天会给淡忘,可若她真将芳心许了他,那么她还是完整的吗?她能在爱着他的同时,还能快乐的在别处生活吗?

  不,她没有红杏坚强,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的同时,仍然守在他的身边,这种事她做不到。

  要是她真嫁入西昊国,成了端木遥的王后,也许并不能得到他的专宠,也许她必定得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但是,至少她的心不苦,她不会饱尝相思煎熬、妒火焚心的感觉——

  她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仅有的一颗心也交了出去。她得小心看住它,不让它陷入项毅飞的魅力之中,不能让它软化……她得小心的照顾好自己才是……

  项毅飞坐在书房里,面对着烛火,酒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仿佛他喝的是水,而不是辛辣、烫口的烧刀子。

  他全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宁沁。照理,他应该杀了她,毕竟她在他面前犯了他的大忌,又胆敢行刺他……不论怎么看来,他都不该对她有妇人之仁。

  但,真当她遇着生死关头时,他却又倾尽全力,只为能再见到她睁开眼看着他,即便是反抗他、即便是忤逆他,只要她醒过来,一切都无所谓了。

  但是她的出现动摇了他的心志,扰乱他的步伐,让他的那原本只有复仇的心房里多了一个人的影子……这感觉让他感到脆弱。

  而脆弱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为了完成这二十年来惟一支持着他度过所有逆境的信念,他必须冷酷、他必须坚强,若他曾经失去某些东西,那么这也是为了完成使命所必须的牺牲。

  西昊国欠他一个王位;端木遥的母亲,则欠他母亲一条命……而端木遥的父亲——也是他的生父,则欠他一个解释!

  二十年前,他由在云端的皇子,一夕之间成了土匪窝里最低下的差役,每天生活在恐惧里,就怕有天那些土匪凶性大发,连他也给杀了……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他整整过了五年,直到他长得够大、被环境逼成一个够狠的人时,他在那些土匪里的饭菜里下了双份的蒙汗药,然后放了把火将他住了五年的士匪窝给烧了……

  那年他十五岁,第一次杀人,自那时起,他知道,要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去,无情、狠心、冷酷是绝对必要的。

  有时想想,项毅飞可以理解,皇后为什么非要将他们母子给逼到死路不可……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他绝对不会原谅她——

  他会要回属于他的一切、他母亲的清白、还有为他而死的人公道!

  酒人愁肠,只让他的情绪更加的难以平复,想到母亲的居然以那种方式惨死,想到自己堂堂一个西昊国的皇子,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的心益发的激动……

  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想起亲生母亲,在他眼前被男人凌辱的画面……但是,今晚,他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这二十年的一切,让他无法不去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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