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爹爹.拜托你好不好?”她双手合十,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拾儿从没求过你什么事。就只求你别送我走。”
“从来没求过我?你是说今天还没求我吗?”他一笑,“你自己说,哪一件事情我没依过你,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让你留在家里。”
她皱着眉头,开始苦苦思索,“有!你不许我喝酒。”
“是吗?我可没说过—个不字喔,是你自己不喝的。”
酒拾儿一张小脸往下一垮,“你见了我喝酒就要揍我屁股,我哪里敢再喝?”‘
“所以是你自己决定不喝,可不是我不许你喝。”
她小嘴一扁,哇的一声,“爹爹欺负我!爹爹不疼我!爹爹赶我走,是为了要娶后娘!我不走、我不走!”
酒罄有点头痛的说:“胡说!哪有这回事!”
拾儿老是这样,一不顺心就开始撒泼赖皮,他由衷希望书院能把她这个坏习惯改掉。
“就是有,就是这样!爹爹嫌我碍眼讨厌,所以不要我了。”她干脆往地上一坐,就不起来了。
“大姑娘了还这样子,你不害臊吗?”老是说自己长大了,还要别人喊她一声姑娘,不许加个小字,结果她的行为跟成熟却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我是小孩子!你说我是小孩子,那我就是小孩子!我不管啦!除非我死掉,否则我一定不去念书。”
她才不要离开这里呢。 -
她在这里都有一大堆人抢着当爹爹的妻子了,那她要是走开了,没人保护爹爹,那不就都完了吗?
说不定等她回来就已经有一百个娘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呀。
从她有印象开始。爹爹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她早就说长大要给爹爹当老婆的,现在她还来不及长大。当然得保护好爹爹不被其他人抢走呀。
“拾儿!”酒罄板起了脸,不悦的说:“你才说要乖乖听我的话的!你自己听听刚刚说的话,像话吗?你五爹教你读书,要孝顺父母、不件逆,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可是爹爹又不是拾儿的父亲。”她轻声说着,眼眶又红了。“拾儿没父、没母的,没人关心、没人疼爱,还不如当初死在货栈里就好了。”
她的身分并不是秘密,在她懂事时就已经完全清楚了。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大自己八岁的爹爹,一直充满着依赖和崇拜,年纪渐长之后,更是情怀暗生,一颗芳心牢牢的绕在爹爹身上,一刻都不能移开。
酒罄一听,气呼呼的说:“拾儿,你这么说,实在枉费了大家疼你一场、爱你一场!你自己想想这么说公平吗?
“没人疼、没人爱,你是自己见风就长、喝水就饱吗?我对你很严,你怪我我知道,可是其他爹爹呢?你这么说,就不怕伤了大家的心!
“拾儿是这么不知感恩的孩子,大家教出这样的孩子来,难道会开心、会感到得意骄傲吗?”
酒拾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赌气乱说,只是轻轻的哭着。
酒罄看她哭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好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心软。
他将她的头一揽,拥在怀里,“好啦,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真心那么说的。拾儿,你现在知道了吧,说话之前先想一想,不要就这样不计后果的乱说,给其他爹爹听到,他们会有多伤心呀?”
“嗯。我知道了。”酒拾儿抬起泪痕遍布的小脸,“爹爹,我听你的话,我去读书、学规矩,让爹爹们都以我为荣。很高兴有我这个乖女儿。”
他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乖,这才是好拾儿,不枉爹爹疼你。”
酒罄粗糙的拇指接触到她细嫩的脸庞,感受到那有如凝脂般的滑腻,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这样瞅着他,轻轻的触动着他内心一根敏感的神经。
在他的注视下,拾儿已经长成一个健康的活泼少女了。
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
“爹爹,拾儿求你一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要去念书。”
“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
“可是这件事可能会令你很为难。”她担心的说着,要是爹爹拒绝了怎么办?
“不会为难,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帮你摘一颗下来。”
她破涕为笑,摇一摇头,“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只要爹爹答应我,如果要娶后娘,一定要有拾儿点头同意才行。可以吗?”
他哈哈一笑,“好,我答应你,如果没有小管家婆的同意,我绝不娶妻。”
“这是你说的喔,打勾勾。”
他伸手和她打了—个勾勾,慎重的盖了印章,而且打算遵守这个承诺,一直到永远。
第三章
酒罄的脸色沉重,明显的不高兴。
识相的人都自动闪得远远的,免得在他变身雷公时被劈个正着。
自从酒拾儿离家求学之后,他被雷公附身的机会少了很多,但近来频频接到书院山长的来信之后,他的变脸就成了家常便饭。
因为酒拾儿……又闯祸了!
“怎么?这次宝贝拾儿又做了什么大事?”苏猷查一脸迫不及待想哈哈大笑的表情,得到了酒罄一个白眼。
他是苏喜远房表亲的儿子,已经有秀才资格的他始终跟举人无缘。心灰意冷又盘缠用尽之下,干脆来投靠这个表姑。
说也奇怪,他虽然没当官的命,却是个十足做生意的料,短短三年就让他打开了西部的销售通路,让老当家高兴得提携他当合伙人,一起跟酒罄打拼天下。
如今苏猷查功成名就,但他最遗憾的就是错过了那个宝贝拾儿。
当年他到天之美禄的时候。刚好酒拾儿离家北上,但关于她的精彩事迹和各种传说,他可一点都没漏听过。
’因为酒工们在想念她之余,总不断的把她的大小事都灌进他的耳朵里。
再加上书院山长的每月一状,让苏猷查对这个酒家之宝不但充满好奇,而且是非见不可了。
“我不想说。”酒罄一脸的不高兴,“你那副幸灾乐视的嘴脸很讨人厌。”
“会吗?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呢。”他摸摸脸,笑了笑,“说嘛!你不知道山长每个月的一封信,已经成了我的精神食粮了。”
“没写什么,只要我派人接拾儿回家,就这样。”
“想必她是学成归来,这是大大的好事,值得庆祝呀!”他惊喜的说,“五年了,我终于能一睹这酒拾儿的庐山真面目了。”
酒罄一哼。“是就好了,偏偏人家叫我另请高明。”
这个该打屁股的拾儿,山长说的跟她先前说的都不同!
她倒是聪明嘛,知道山长一定会掀她的底来告状,干脆就自己先写信跟他说,还义正词严的把事情讲得相当理所当然。
可瞧瞧她做了什么,居然带着一群女同窗,扮成了男生的样子,跑到赌坊去跟人家赌钱,一言不合还打架,差点没把人家的店给拆了。
她说是为了帮家境清寒的同学筹措学费,可是山长却说她是因为在藏书阁偷藏酒,引起了火灾,得负责赔偿又不敢告诉他,才去赌坊赚钱的。
他居然会相信她那些爹爹们说她又乖巧、又伶俐.懂事得不得了的说法。
由于按捺不住对她的想念,所以她那些爹爹们每隔一旬就轮流去看她,只有他五年来大江南北的四处奔波,始终没有前去探过她。
但不管他到哪里,一定会给拾儿写信,而拾儿也是旬旬写信,让他知道她的情况。
当然,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苏猷查说道:“另请高明?哇!那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快快快,你能跟我说是什么事吗?我好好奇喔。”
“不说!”酒罄非常坚持的拒绝,“家丑不可外扬!”
“我又不是外人。”苏猷查一脸的委屈,“你排挤我喔?”
“就算是好了。”他总得替拾儿留点面子,都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应该知道害羞了吧?
唉。他是真的希望她知道.不过以她的行为看来,恐怕跟五年前一样。没什么长进呀。
酒罄只好诚恳的写了一封道歉信,并附上一大包赔偿的银子,拜托程先生去将拾儿带回来。
或许。他该另外帮她安排了。总不能一直把她放在书院不管,毕竟她也已经长大了。
十八岁了……他想到她那小巧的鼻子、俏皮的嘴唇,心里忍不住的涌起一阵期待,拾儿要回来了,他的拾儿要回家了。
忍不住的,他露出了一个徽笑,灿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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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猷查勒住了马头,一脸兴高采烈的说:“这么凑巧,刚好赶上这场热闹?”
“没时间看!”酒罄瞧了一眼热闹滚滚的广场,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看的欲望。
他只想快点把正事办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想必到时拾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他到芜湖来是要收购这里的九朝酒坊,不是来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