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花棺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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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表兄擂鼓似的笑声,她偷眼望向他肩后的冲天火焰,见火舌如神祉般张牙舞爪似是要飞扑下山来,抓她这辛家堡余孽,窦如苑害怕得轻阖上眼,嗫嚅不安地问:“飞儿跟初儿呢?我并没有见到他们兄妹。表哥,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先放他们下山,可是我在山脚下等了好久,都没见到人,他们该不会被你的手下误杀了吧?”

  “怎么可能?我答应你的事,曾几何时失言过?如此不信任表哥的能力,真是该打。”阮大正避重就轻的安抚她,将她身形一转,面对山巅的熊熊烈火,他不禁好奇:阿房宫连烧三个月,才灭掉秦皇呕心沥血的杰作,就不知这辛家堡,能能耐得几天火烧。

  “可是……”

  望着她雾气蒙蒙的眼,他想到先前辛鸿若有所指的话,扳

  转窦如苑的脸正视自己,他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问道:“表妹……你……是否有话瞒我,想对我坦白?”

  窦如苑对这乍然的询问,吓得大瞠其目。难道辛鸿对他吐露了什么?

  她若有所惧,语无伦次的避开他质问的眼神,带些哭意,呜咽地问:“表哥为何如此问?你怀疑我什么?”

  “没有。”摩娑着下颚,他走开两步,直到背对她,才吸口气道:“我听辛鸿死前胡言乱语,说什么我这次烧堡,报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可知他所指为何?”

  “我……”窦如苑欲言又止的嘴,张了又阖。她再三面对山下人家,为辛家堡突遭横祸打抱不平,蠢蠢欲动,似想冲向前来掐死她为后快,却被侍卫枪杆后的严厉神情,吓得浑身颤抖,不敢置喙。

  偌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终于,她扯动阮大正的衣袖,指向等候在旁的马车,低声哀求,“咱们先上车,上路后,我自会解释给你听。”

  辛家堡千余口性命,除去被梧栖山庄庄主带走的遗孤辛掩月,就只剩这当家主母窦如苑了。

  也难怪堡下居民不给她好脸色看。

  单凭辛家在动荡时局给予的庇护、粮草,以及对平民百姓的照顾。发现她还活着——而且可能是唯一生还者,没对她丢石头鸡蛋,已算是她的造化。明眼人,猜都猜得到,这血海深仇是出自于何人之手。

  若没人出卖辛鸿,固若金汤的辛家堡,何以能够迅速瓦解?

  又如果说生还者是出卖辛家的一大嫌犯,窦如苑属当家主母,却又能平安脱险,答案自是呼之欲出。

  犯人是谁?连不识字的阿婆,都可以指认她——窦如苑,是仅有的犯人。

  阮大正当然知道她在惧怕什么。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率先走向马车跳上去,等着侍卫们端来台阶,让她上来。伸出手扶她进入车棚,不知的人,还真会误解,这是何家老爷夫人,如此年岁,还能情深义重到这番田地,实在令人好生羡慕。

  吩咐马夫上路,他转过身回到宽敞舒适的车内坐好,然后以极诱哄的口吻,温柔的问从一坐定,就将双拳抵在膝头,低垂头颅不愿抬头的窦如苑。

  “表妹,你到底瞒我什么?就源源本本的说出来,别让我一颗心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晃得不踏实!”

  微微抬起的下巴又飞快缩回去。窦如苑此刻可真具备娴淑妇女所该有的温婉恭良,她柔顺的要求他,“要我说可以。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保证不动怒、不动气才行。”

  “咱们相聚才多少时辰,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怒?你就别多疑了。”阮大正的声调,显得十分容忍有耐心。

  天下的女人均是一番德行。非逗得男人耐性全失,才肯心甘情愿的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谁教他割舍不下这个外型不变,却还不失“魅力”的小表妹?就忍着点啰。

  “我——叫你放过飞儿跟初儿,实在是因为,他们两兄妹,有一个不是我跟辛鸿的亲生子。”窦如苑一直攻于心计,她不不敢揣测待会儿她说出来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所以这会儿,她是决计不肯抬头正视他的。

  她半眯的眼,瞪着微微晃动的茶几,低声说道:“初儿是姑娘家,就算你放过她,少抄她一条命,皇上也不惧怕将来辛家余孽会对朝廷不利。但是飞儿就不同了,他是辛家仅有的长子,若是放过他,陛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圣驾怕的,自是待他成长,会替辛家报仇雪恨,对皇室造成威胁,非斩草除根不可吧!明知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网开一面,偷偷的放他逃……”窦如苑拐弯抹角的就是不肯讲重点,阮大正听她拉拉杂的扯上一堆,心吊得老高,听到它怦怦地跳,差点就得脑冲血死翘翘。

  忍上一刻钟,他总算受不了的拉开窗帘透气。

  阮大正边看向日落西沉的景致,边打开羽扇无聊的煽动,等她讲出真正的重点来。

  “飞儿其实不是我跟他的儿子,而是我跟表哥唯一的爱情结晶。当年我就是因为珠胎暗结,你又迟迟不向爹爹提亲,老人家为掩家丑,才答应姨父的要求,匆匆将我许配给他。想想鹏儿个性软弱,还真像小时候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

  “轰”地一声,阮大正如雷灌顶的跌倒在车内,刚就口的茶水,除部分翻倒在身外,其余的全自他口里喷出来,他神色极惊骇的瞪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帘外的车夫对身后偶尔会传来一些古怪的巨响,像是习以为常了,他吆喝一声,停也没想到要停下来的继续赶路。

  三步并两步的爬过去攫住她的手,阮大正双眼暴睁到几乎凸出来,充满着红丝,他在颠簸中,抖着两片唇,嘎声质问她,“你适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要我重复哪一部分——表哥,你弄痛我了。”扭动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桎梏,窦如苑有些懊恼的低首。

  “你给我说清楚,辛鹏飞究竟是谁的骨肉?表妹,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我会杀了你——”阮大正想都不敢想,他此次的报复行动,会亲手扼杀掉阮家唯一骨血的生命。

  抄家时,他曾命令手下,为免挂一漏万,在下毒手之前,碰到男丁都得先问清对方的名字,以防辛家命脉逃脱,将来长大成人转过头来反咬他一口,报这血海深仇。甚至为了彻底执行表妹的愿望,瞒着她,连她所生的一子一女都不放过,一心挂念着“斩草除根”想给她一点惊喜。他料想她会有点埋怨,不过顶多只是可惜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子女,等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一切便会过去,谁知……谁知她居然隐瞒一手,没在信中警告他,让他心狠手辣到亲自毁掉阮家的香火!

  辛鸿若有所指的话,原来就是这个。难怪他死前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怨非怨。他早就知道他的妻子婚前便已不贞,才会对她百般冷落,勉强留下一女,便不愿再与她同房。天哪!他究竟爱上一个什么样的蛇蝎妇人,让她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

  阮大正眼中的温暖尽失,窦如苑不由自主的把身体往马车的一角挪动,她惊恐的低语,“飞儿是我跟你所生的,表哥,难道你不相信我?你若不信,可以跟住在辛家堡山脚下的产婆打听,当年的飞儿是足月出生的婴儿,只是被我硬指称为早产儿。”

  “啪”巴掌声,打断窦如苑着慌的话尾。阮大正狂叫一声,他疯狂的脸色狰狞,直直朝窦如苑逼近,吓得她节节后退。

  “表哥,你要做什么?你别吓我”

  “我要做什么?我想要掐死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咬牙切齿的说完,他真的把双掌圈在她的颈项间,充血的眼,在最后用力的一刹那,对上她柔情似水的双眸,面对促使兄弟阋墙,不惜兵刃相向以致悲剧产生,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阮大正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他掀开车后竹帘,猛地抓起紧闭双目的窦如苑往车外丢去,阮大正猝然泪如雨下的吼道:“车夫,赶路。给我加快速度上路”

  被马车及侍卫远远抛在草地边的人影,呻吟一声,翻着白眼怨恨地看着远去的车队、快马,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第五章

  “驸马爷、小王爷回府——”荡气回肠的响亮叫声,直从前院传至后面厢房,惊扰了树上盘旋不去的白文鸟,速速展翅远离栖息的场所。

  坐在铜镜前由丫鬟梳理发鬓的美女,正是权倾朝野,声势威吓的持国公主李祯。

  唐朝从李隆基宠幸杨玉环开始,便流行着丰腴的曲线美。

  娇嫩嫩的女子,要肌肤细致到招得出水,眼不画而黛,唇不抹而朱,才够格称得上是美人儿。李祯的容貌,绝对不输给当年的杨妃。虽已嫁为人妇,为司徒仲生下一子,但她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完美到不像已是一个孩子的妈;风韵犹存,雍容华贵,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族气质,更是足以颠倒一殿君臣,绝无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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