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花棺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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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晚安!”欠个身,辛鹏飞松口大气的震步疾飞,巴不得离他凶神恶煞般的老娘十万八千里远。

  进房门后,俐落的落上门栓跳上床,蒙上罩被,他随即假寐祈求太平。

  夜鸦三不五时的聒噪叫声,和着更夫敲下三更的锣板敲击声,更显得夜晚的肃静凄凉。

  望着皓月星空,一项决定蓦然在窦如苑的心中形成,她嘴角一撩,笑得极尽阴险的望向姬尚香那一侧的睡房,咬牙切齿的说:“是你们母女先对我不仁,可不要怪我对你们不义。”移动莲步,她迈向辛掩月的闺房,一面遣退随侍在旁,站着也打瞌睡的婢女,一面不带丝毫感情的说:“你们先去睡吧!”

  揉着惺忪睡眼,正在当差不敢离开她分毫的小丫头婢子,如获大赦的福了福,飞快地退去,一时也没察觉,夫人如此晚了,还上二小姐的房间做什么?

  夜过三更,正是好梦方甜的时刻。

  酣睡的辛掩月,正梦到司徒文渊百般诱哄,甜言蜜语的想拐她答应担任梧栖山庄的新娘,就被人提住耳朵,从温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

  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已经痛得哇哇大哭起来。手盖住疼得可以死人的耳朵,她闭着眼,呜呜地低叫,“好痛,好痛,放开我。”

  “你这大逆不道的野丫头,也会知道痛!平日仗着老爷宠你,就恃宠而娇,百般跟我作对。哼!你以为老娘就治不住你吗?居然还敢背着老爷在我身上放臭虫,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窦如苑打得高兴,发疯地不肯住手,辛掩月则没神经的以为自己在作梦,闭着眼死命挣扎,想也没想到要张开眼,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趁辛二小姐睡觉的当口,偷偷欺负她,难道不怕她反过来恶作剧吗?

  那司徒义渊挡在辛掩月身前,不让她有机会跟她“谈谈”

  的谈话内容,现下可真相大白了。

  原来是下午辛掩月又顽皮了,趁着拥抱她表示“求爱”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身上放下几只臭虫,弄得她浑身奇臭无比,洗掉三桶水,也无法把身上的恶臭祛除,害她晚膳没有即时赶上。

  挟着震怒的火气,她火冒三丈的直想毒打她一顿,谁知中途又冒出司徒文渊这只程咬金,再加上辛鸿今夜又留宿姬尚香的厢房、司徒文渊第六次拒婚,一切一切,都让她把帐算在辛掩月头上,恨不得杀了这小妖精为快。

  “不要打我”辛掩月在梦中,居然还知道反抗。四肢齐挥的在窦如苑身上又踹又踢,凶狠得像只小虎猫,在第三次抓花窦如苑的脸,赏她一粒馒头的同时,窦如苑总算心甘情愿的住了手。

  恨恨地甩下她,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在棉被上弹了几下,窦如苑才转身离去。

  步出辛掩月的绣房回到自己的睡处,窦如苑取出门房四宝,挑灯振笔疾书,一刻钟后,她把信笺装入纸袋里,封上蜡,然后就见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过北方的天空,直朝南方振翅飞去。

  桃杏满村春似锦,芝兰绕砌座凝香。

  一过霜月,北方的气候虽依然酷冷,过河却已是花团锦簇,初暖乍现的好季节了。

  笼罩在战火刚熄的气氛下,就算只有短暂的太平,也容易让人兴奋莫名,没事也会找事,自创名目的天天庆祝。

  盘踞北方的辛家堡,在国土内乱的时候,充分发挥抵御北方外敌的功效,皇帝龙心大悦,少不了又是绫罗绸缎、牛羊采邑的人肆犒赏。所以财大气大、树大招风的辛家,战后反而得不到平静,惹来不少宵小的觊觎。

  处在“太平盛世”,又无军可投的情况下,许多擅长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为寻求生活刺激,往往找北方的肥羊下手,每个偷儿都恨不得偷光辛家的财富,展现自己高超的武功修为,藉以傲视天下。而可怜的辛鸿,光忙着“清理门户”,就疲于奔命了,已好些时候没跟小妾温存,连辛掩月为何莫名其妙一觉起床,便浑身瘀青,都无法深究。烦得他大叫天啊!

  相较于辛家堡,梧栖山庄跟新近窜起的南方新秀,平乱有功的阮家庄,就平静安详得多。两大庄院,跟平常百姓开起庆祝会来,比丰年庆还要热闹。

  还记得月前,窦如苑鬼祟飞鸽传书的事吗?

  肥嫩嫩的白鸽,翻山越岭、披星戴月、长途跋涉的飞了两个月,才飞到阮家庄,停留在柳树梢上,根本来不及回家报平安,就成了阮庄主肚里的佳肴,粪坑里的秽物。

  “时机终于到了,时机终于到了。哈、哈、哈……”

  酒足饭饱的阮大正,手中捏着窦如苑文情并茂的两封情书——实际上有一封是类似通敌卖国之类的罪证信函——狂笑不已。

  “正儿,你打算怎么做?”坐在嗜血成性的儿子身旁,阮大夫人也不由得全身战粟,不住发寒。

  合起的眼皮,力道不多不少,正好够夹死一只不知死活想叮他眼睛的蚊子。阮大正把它当成是过往的假想情敌一辛鸿,忿恨的捻在手中,甩进面前的酒斛内,阴狠的说:“我早就说过,迟早要报辛鸿当年夺妻之仇。这次他辛家没有一败涂地,绝子绝孙,我决计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闻言一愣,阮大夫人被儿子眼中的恨意吓傻。

  愣愣地看着他,她颤抖的劝解道:“正儿,事隔多年,你怎么还对如苑如此执着?这根本不关鸿儿的事……”

  “谁说不关他的事?”暴吼着打断母亲,阮大正双眸暴睁,语带狂乱的说:“要不是他平白无故介入我跟表妹之间,爹也不会为了弥补当年遗弃他们母子的罪过,而让表妹屈辱的活在那个杂碎脚下,任由他娶别的女人进辛家羞辱她。”

  “哐啷”一声,阮大正手中的铜杯,在他激动忿慨的神情下,化成一堆青灰。鹰眼毫无目的的搁置在时空的某点上,他继续喃喃自语:

  “从这些年表妹给我修来的书信看来,那小子根本就没善待过她。他为了报复爹,才同意娶她进门。新婚不到三载,便以宠幸北国名妓姬尚香来污辱她倒也罢了,居然还把初月中意的儿郎配给贱妾所生的孩子,娘,这股子怨气,我是一定要帮表妹出的。”

  阮大正对感情痴顽,本是意料中事。若不是当初老爷抛弃元配,又在多年后遇到出类拔萃、俨然已是北方一大霸主的长子辛鸿,心生愧疚之余,直想弥补对那孩子的疏忽,不顾次子跟窦如苑青梅竹马的情感,强迫表亲窦家把如花似玉的闺女许配给辛鸿,也不会造成这一连串的错事。

  唉!千错万错,都是情字惹的祸。望着独子,阮大夫人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但是放任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相残杀可以吗?

  “可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又何苦……”阮大夫人希冀以曹丕跟曹植兄弟的故事来劝戒他,但是,显然是徒劳了。

  “我不承认他是我兄弟。”话说得这般决绝,看来他是不选择玉石俱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叹口气,无奈的阮大夫人只好问他,“你想整垮他,用什么计策呢?辛家堡备受皇上宠信,你一时三刻如何能扳倒他?”

  “在以前不可能的事,现在已易如反掌。光凭这封跟突厥通商的密函,还有战乱时期,辛家堡供应敌方军资来源,就足够诛他辛家九族不止。”

  “九族?那不是包括咱们阮家吗?正儿……”强烈的报复意识,蒙蔽他的心智,让这孩子傻了。

  阮大夫人所担心的最坏状况,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摇着头,她不相信自己含辛茹苦、扶养成人的乖儿子,会是如此阴狠毒辣,完全不顾兄弟之情。顷刻间,她呐呐语塞,说不出半句话来。

  “有谁知道我阮大正是辛式伦的儿子,跟北方巨鼎辛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如果娘担心会牵连到阮家庄,您是多虑了。”他还想跟窦如苑过着双宿双栖的神仙生活,怎么可能没留后路给自己?母亲就是太过不用脑袋,才会以为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没脑子。

  半起的身子,失魂的想离去,不愿再听儿子毫无人性的话语。却在他誓言旦旦的保证下,再度跌坐回太师椅上。她完全无语的瞪着他,心中涨满着愧对辛家列祖列宗的赎罪之情。

  “请娘宽心,孩儿还不至于让他曝尸荒野”手指捏得泛白,他点头确认的说:“最低限度,我会给他一场轰轰烈烈的火葬。

  不至让他被鹰叼去尸身,体无完肤。哈!哈!哈……”

  疯了。真的疯了。她的儿子果真疯了。天爷啊!她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场骨肉相残的憾事?谁来告诉她啊。

  辛家堡后山

  “司徒哥哥,你来陪我玩嘛!”扯着司徒文渊的手,辛掩月撒娇兼死缠烂打的要她的全新保护者陪她玩耍。附带说明一点,自从司徒文渊到辛家堡作客后,就成了辛掩月“挟司徒以令天下”的最佳保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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