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冷心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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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生,他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杂种。

  那两个字提醒了他,三年之前在育幼院里所受到的可怕待遇。就因为他拥有一双蓝眼,就因他是混血儿,所以,他就得受到院里其他院童的恶意欺负?

  那段漫长的日子,是他今生无法忘怀的梦魇。

  在院内的每一天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恶梦的连续。而,直至今天,都快三年的时间了,他仍无法沉睡入眠。

  因为他害怕,在他沉睡的时候,会再有人像以前院里年纪较长的院童一样,将他捆绑起来,再将他推入水中,抑或是动手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就因为他有一双,他们所没有的蓝色眼睛?

  就因为他常是所有来院里,想领养小孩家庭的第一选择?

  但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的,所以,他自动放弃所有能被领养的机会。

  因为,他不想与平凡为伍,他也不想忙碌过的一生,他更不想为了生活而四处奔走,他要的是一个衣食无缺的生活环境。

  他要钱、他要权、他要身份与地位。所以,他有自己的坚持。

  他要自己去找寻自己的未来。他相信——

  终有一天,他会靠着自己的能力坐上黑色高级房车,横行于大街之上。

  终有一天,他会依仗着自己的能力,站于高处睥睨着,这令他愤恨得想一手毁掉的世界。

  终有一天,他要生他的那对男女后悔,后悔当年——遗弃他。

  然而,这个梦想不是待于育幼院内就可以圆的。男孩冷冷地扬起了唇角。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也为了尽快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他离开了育幼院。

  而在没有任何财力物力的支援下,黑道组织或许会是他让自己疾速窜起的一条路子。这是他细想三年之后,所得到的结论。

  这三年来,他一直不想踏上黑道组织这条不归路。但是,眼前除了这条路之外,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所以,如果现在有人送他另一个选择机会,他绝对会紧紧抓住而善加利用。

  想到这,男孩顿时嗤笑一声,重拳再度击往光头老大已断了的鼻梁。毕竟,在还没碰上另一个机会之前,他是注定要走上断崖了。

  “你——”他揪住光头老大的衣领,冷眼笑道:“还要打吗?”

  这等阵仗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要知道一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是最容易适应这样的大环境的。因为——弱肉强食,是这一个强者社会的生态环境。

  说得有水准一点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说得白话一点、直接一点,那就是——只要够狠,就可以得到所有。

  闷热的夏风,吹起了男孩覆于额上的黑发。放开光头老大的衣颌,他撇扬唇角、眼露不屑地,抬手抹过脸庞上渗出的些微汗水。

  突然——一阵警笛声自远而近,不到十秒钟,近十部警车已将他们围困其中。

  所有员警行动快速地将光头老大,以及早已吓得躲到一旁、手持棍棒的一群小瘪三,全都押上了警车。男孩拧起了眉,他等着员警的下一步行动。

  等了许久,男孩终于确定,他们并没有要抓自己,只是想困住他而已。

  他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因为刚才,他在远观的人群中,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他想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关连。

  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对于周遭的异样,他极为敏感。

  就在男孩略感不耐,而想离去时,一辆疾驶而来的黑色房车,突地在他面前停下。男孩皱眉看向急冲下车的男人与女人。

  “就是他,我已经跟他很久了。”人群中突然跑出一个矮小男人,向那对男女指着男孩肯定说道。

  矮小男人是征信社的老板——亦是近来常出现在男孩身边的人。

  自两年多前,受托找寻皇甫昱谷流落在外的独子后,他日以继夜地找遍全台湾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个星期前,靠着育幼院提供的相片,找到这个蓝眸黑发的男孩。

  不用他多说,莉莎·泰勒即由男孩眉眼之间,见到自己与昱谷的影子。她激动地扯着丈夫的手臂。

  “是他没错……我确定真的是他没错。”她的声音轻颤着。

  她盼这天,已经盼得够久了。莉莎·泰勒呜咽地紧靠着丈夫的胸膛。

  “而且,他颈子上还有一个你们说的扣环。”矮小男人再说道。

  “没错,真的是当初我留给他的金色扣环。”看到因打架而弹出衣领,斜挂在男孩心口处的金色扣环,皇甫昱谷喉间微微颤动。

  短短的几句话,已教男孩明白了一切。看一眼停于面前,代表着身份与地位的黑色豪华房车,他垂下了头,任由黑发再度垂落额前。

  原来,生他的男女已经自动找来了。男孩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第一章

  容颜冷峻的似覆上一层冰冷寒意的男人,直挺地站立于皇甫企业集团三十六楼总裁室的一大片暗色落地窗前。

  他冷眼注视着似被自己踩在脚底下,在路上来往行走有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群。

  记得在十多年前,他也曾是那路人甲乙丙,而今天,他却摇身一变,成为控有皇甫集团一切的现任总裁。

  拥有如此大之权势及数不尽的财富,他该笑的。只是,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却只见阴沉而不见任何快乐之情。

  他那一身的森冷气息,再搭上他寒冽如冬的冷蓝眼眸,原显明亮的偌大空间,却有如瞬间沉入黑暗般,让人感到寒意。

  “害怕不能成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一直到今天,都让他奉为圭臬。

  皇甫苍玄凝眼望向远处,那因暗色玻璃而显得阴沉的天空。

  十三年了,他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学会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以大欺小、以强制弱,相继并下他人奋斗一生的血汗。也将隐藏许久的深沉心机,光明正大的运用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上。

  只是,近些年来,每并下一间公司,他就越觉得,自己似乎已没有了所谓的“敌手”。

  而这样的日子,让他过得有些乏味、有些无趣。无趣到会让他回想起在十三岁那年,那对生他的男女一再对他重复说的话。

  他们说,他们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找他两年多了。

  他们说,他们已经登报寻他两年多了。

  他们说,他们已经懊悔近十三年的时间了。

  他们也说,他们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在他们多次重覆讲述寻子的悲伤过程中,他知道——

  他的父亲,皇甫昱谷在抛弃他的三年后,就如愿以偿坐上皇甫集团总裁的宝座。而他的母亲——莉莎·泰勒,则幸运的在范淑玲因意外车祸死亡之后的第一年,也就是抛弃他的第十一年,正式嫁入皇甫家。

  一对得到了权势财富,与正式名分的父母,在没有其他子嗣的情况下,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一个被抛弃在外,遗忘了近十三年时间的儿子。

  只是,当夫妻两人迫不急待地想带回被“放”在育幼院里的儿子时,才发现儿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所以,对于在两年后,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寻回失去的儿子,他们是又惊又喜。

  对于以往的一切,他们说,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只是——

  这关他何事?皇甫苍玄忽地撇扬起唇角。

  回想着自回到皇甫家,这十三年来的生活点滴,除了时常面对父母一双自责与愧疚不已的神情而略感碍眼外,他过得十分充实与快乐。

  因为,这十三年来他已经藉由他们的手,得到了一切的名利与财富。尤其,当他要他们为他让出皇甫集团总裁大位之后,他更是得意。

  毕竟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吞忍得够久了。皇甫苍玄眯起了眼。

  十三年前,若不是为了心中那股急于报复他们当年对他的遗弃之恨,及想抢夺下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他是绝不会毫无意见的跟他们回到皇甫家。

  如今,他们的错与否,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再望一眼阴沉似他心的灰暗天空,皇甫苍玄抿紧了唇。

  转身坐回舒适而柔软的皮椅上,他拿起之前置于烟灰缸上的香烟,含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再轻轻吐出白色烟雾。

  透过迷蒙白雾,皇甫苍玄意外地看见他的亲密爱人推门进来。他对上官子若扬起微微笑意。

  她,是至今唯一能不经通报,就可以直接进入他办公室的女人。无疑的,上官子若是他这一生唯一想私藏占有的女人。

  裸肩设计的一款白色洋装,只以两条细肩带轻挂在她白皙如雪的纤细双肩上。随着她轻快步子婀娜行来,缀有粉蓝线条的裙摆,轻飘起一道道的美丽晕圈。

  看她因柔细发丝飘飞过眼前,而敛下眉睫的瞬间,那一缕自然流露出的千万风情,再一次紧抓住他的视线。

  她,总是在无意间,展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美丽风情。

  这些年来,他已习惯有子若陪在身边的日子,也喜欢拥有她的所有时间,更爱她只对他一人浅露眉眼间的一缕柔媚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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