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端到王董事面前时,王董事忽然发起脾气。
“我不喝!拿走!”他的厚实大掌一挥,整盅热烫的鱼翅羹就这么打翻在咏心的手上。
“啊!”咏心痛呼一声,手一松,瓷盅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汤汁飞溅,弄脏了王董事的裤管和皮鞋。
王董事气得跳了起来,抖着裤子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你看你,把我的裤子弄脏了!”
王董事立刻借题发挥,将心中对阎梵奇的不满,全发泄在咏心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处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上的伤使她痛得红了眼眶,但是她顾不得自己,连忙去取来干净的湿纸巾,蹲在王董事的脚边擦拭他的裤管和皮鞋。
“不必了!”王董事踢开她,站起身,大声嚷道:“我要叫餐厅把你开除!”
一向不易动怒的阎梵奇,霍然站起,众人以为一场龙争虎斗就要展开,没想到阎梵奇竟看也不看王董事一眼,掏出西服内袋中的手机,按下几个键。
“阿甫,马上把车开到餐厅门口。”他收了线,走到咏心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走,先去洗手间冲水。”
“啊,可是……”咏心不敢在工作时擅自离开,但梵奇不接受任何理由,直接拉住她就往包厢外走。
以冷水冲了十分钟,阎梵奇拉住她的手细看,俊逸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凝重,连眉宇都拧起来了。
“我看还是去医院上个药比较好。”
“不,已经没关系……”
不等她说完,阎梵奇打横抱起她,惹得她低呼。
包厢外,高朋满座,经理正带着微笑周旋在几桌常客间,不时和人握手寒喧。
当经理看见阎梵奇抱着咏心出来时,他潇洒的神态、职业的微笑陡然僵住。
“阎总裁,您……”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得罪大客户,他转而问咏心,“咏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我……”
“她烫伤了,需要就医。”阎梵奇接口,同时在经理的目瞪口呆之下,抱着她穿越整个餐厅。
餐厅里不知情的客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纷纷报以笑意和掌声,咏心听见那些鼓噪声,脸蛋都羞红了。
走到门口,阎梵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张经理,这星期咏心不回来上班了。”说完,他将咏心抱上车,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经理诧异的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只不过是点皮肉伤,有必要休养这么久吗?
唉,看样子,班表又要重新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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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走出来,咏心的手背上涂抹了消肿的药膏,看上去有些沭目惊心。
“还痛吗?”虽然看过医生,也上了药,阎梵奇还是不放心。
咏心微笑地摇摇头。“这不算什么的。”
在餐厅打工,被烫伤根本是家常便饭,以前在牛排馆打工时,她的拇指甚至被铁板烫伤,几乎脱了一层皮呢!还不是照样上班?也没事呀,过了这么久,疤痕都不明显了。
她本来就不是娇贵的温室花朵,也没有人这么呵护过她,像是这点小小的烫伤,就会要了她的命一样。
但她喜欢他的关心,就算伤口再痛,只要他一句关心的话语,就可以使她整颗心温暖起来。
只是……这样的关心,在他结婚以后就会消失了吧?虽然她很不愿意这么想,可是他有了未婚妻的事,一直像是什么东西哽在她的
喉咙间,每当她想起,就会难过一次。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阎梵奇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或许是在餐厅遇见他开始,一种朦胧的情感就在她的心中萌芽,也许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却对她这个服务生以礼相待,使她感到被尊重,进而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那又如何呢?她不该有非分之想的,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他。
沉默片刻后,阎梵奇忽然开口:“你不适合在那种危险的场所工作。”
“那工作并不危险,事实上,任何工作难免会有些小意外的。”
走在她前方的阎梵奇忽然停住脚步,略微动怒地转头看她,“烫伤叫作小意外?那什么情况你才觉得严重?”
咏心没想到他会生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把工作辞了,如果你不好开口,就让我来处理。”阎梵奇说得坚定,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走吧,我送你回去。”
阎梵奇走向座车,但咏心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司机阿甫开着车门,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上车,忍不住出声催促:“范小姐,请上车。”
阎梵奇微蹙起眉,看着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她,“咏心?”
“不要。”许久以后,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阎梵奇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不要辞职。”他根本不了解,那工作对她有多重要!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命令她辞去工作?要是没有了这份工作,她哪来的钱付房租?她和妹妹的生活费又该怎么办?
阎梵奇从没遇过敢违逆他的人,他的语气不由得变得严厉了。
“咏心!”
咏心抬起头来,望住略带怒意的阎梵奇。
这时候梵奇才发现——她竟然那哭了。
“咏心?”
她哭了!阎梵奇不解。为什么?他是为她好,不想再看见她受伤、被客人欺负还忍气吞声的样子。做服务生有什么好?她竟然还告诉他她不要辞职。
“你根本就不懂……”她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鼻子、眼眶红通通,好像电视剧里面那种被欺负得很彻底的苦命女主角。
阎梵奇眯眼。“我不懂什么?”
有什么是他不懂的?她竟然敢这么说!
“这工作对我很重要啊!”一向柔顺的咏心不知打哪来的勇气,竟对着他吼叫:“在你的眼里,服务生或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可是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每个月要缴房租、要日常开销,再加上我妹妹还在念书,要是没了这工作,家里就等于断了生计,你知不知道?”
大声吼完,咏心又继续掉眼泪。
梵奇看着她,声音冷漠,“就因为这愚蠢的理由,所以你不肯辞职?”
听见他这么说,咏心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委屈地叫起来:“你自小生长在富裕的家庭里,衣食无缺,从来不必烦恼下一顿饭在哪里。可是我不一样啊!没有了这工作,我要怎么养家?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我努力赚钱有什么不对?你怎么能说我愚蠢?”
咏心像是颗小炸弹一样炸开来,还不时挥舞着小拳头,那模样气呼呼又带了一点傻气,她那张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脸蛋,不知为什么让梵奇心头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
“你是真的很愚蠢。”梵奇手臂环胸,不客气地又重复一遍。
“你、你……”咏心被他气得不轻,指着他,结结巴巴地挤不出一
句话来。
梵奇突然伸出大掌,将她扯向自己。
顿时,他们两人相距好近好近,咏心看着他的俊颜,心跳竟不争气地加快了。
“有什么好气的?我叫你辞职,又不代表叫你从此不再工作。”梵奇忽然揉揉她的发丝,“你能做的工作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这种又累又危险的?”
“因为……”因为她的学历不高呀,除了劳动的工作,她还能做什么呢?珊瑚餐厅给的时薪很高,加上全勤奖金与小费,她可以领到将近三万块呢!
她虽然在念大学夜间部,可是常为了要加班而跷课,有不少教授已经对她发出警告,要是她再继续缺课,她可能要被留级。
要是她真的被留级了,她大概会休学吧!反正大学也不是非念不可,还是存点钱让妹妹补习比较实在,妹妹不爱做劳动性的工作,所以将来她要是出了社会,还是学历对她有用些。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钱少赚一点并不会死。”
“那是因为钱对你来说,就像自来水一样,永远也不用担心没有。”咏心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个大富豪知道钱对她的重要性。
梵奇发现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换个方式问吧!你把自己累成这样,应该是为了你的妹妹吧?”
咏心诧异,“你怎么知道?”
“上回在前院发生的事,我全看到了。”他的目光严肃,“你的妹妹已经被你完全宠坏了,她根本不知道你赚钱的辛苦,只会坐享其成,当个伸手牌——”
“不准你这样说我妹妹!”她像只急于保护孩子的母狮般反击,
“她现在还小,我赚钱供她念书、用的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你这么想,你的妹妹一辈子就只会把你当成无息提款机来用!”梵奇冷冷地道:“她虽然还小,但是让她养成正确的金钱观是必须的。下回你可以限制她的零用钱,如果她真的那么需要钱,她可以学着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