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风凉话了,人不见了,我当然急。」今天受的气够多了,她已经在气爆边缘了。
「放风筝的线要是拉太紧的话,可是会扯断的喔。」
「真是够了──」钟婷抓起皮包,用力地推开方修月,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
庄凯文匆忙丢下一千元钞票,飞快地追出去,硬挤进她叫的出租车里。
一路上,她臭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庄凯文不放心把一个快要气疯了的女人放着不管,紧跟着她进饭店、回房间。
她用力地把皮包甩到床上,指着吃里扒外的庄凯文臭骂,「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把你换掉,叫别人来负责我们的Case。」
「请便。」
「你出去,我不要你管。」
「等妳不生气了,我自然会回去。」
钟婷重重地坐到窗边的情人桌边,双手环胸,气到不行地用力喘气。他坐到地对面的椅子上,心平气和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沉默,她开口说话了──
「我很丑,对不对?」
「如果妳算丑的话,我不知道天下间还有没有美人。」他回头看她,虽然还没完全消气,但至少已经平静很多。
她僵硬地牵动一下嘴角,「丑死了,连我自己都讨厌变得这么丑的自己,我知道我脾气一向不好,但也从来没这样过,我……」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输不起……」虽然曾经为自己做过的蠢事感到后悔,但面对简瑞安时,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不知不觉中就又武装起来,知道他无条件给妹妹两千万,她更是嫉妒,结果就用更蛮横的态度对他,静下心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事情就好办了。」庄凯文口气平缓地安慰。
「真的吗?」她抬头看他,看见他眸中的温柔,心头为之一暖。
他体贴地递了张面纸给她,她愣愣地接过面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她觉得丢脸地垂下头。
「我从来不在人前哭的,怎么今天……真是难看死了……对不起。」
发自内心的泪水洗去外在过多的烦恼和恼恨,放下张牙舞爪的不甘,还她原来的美丽。他喜欢她的美貌,更喜欢她的爽快。
「不,一点都不难看,妳愿意在我面前哭,是我的荣幸。」他撑起下巴,兴味盎然地注视着她。
他的视线热了她的脸,丰美的红唇微弯,噙着一抹淡淡的、带着些些别扭的笑。
房间里回升到令人感到愉悦的温度,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两人……
第九章
王兼禾的机车行位于一所大学附近,主要以机车代步的年轻学子,加上附近出入的上班族又多,店面虽然不大,生意却不错,现在他是黑手兼老板,老婆徐圆负责管理和金钱,夫妻俩一起奋斗,辛苦也开心。
徐圆看见那辆眼熟的车子停在对街的车位,转头告诉蹲在地上修车的老公。王兼禾伸头看一眼,眼中露出一点赞许,回头吩咐那个一知道简瑞安家财万贯就高兴得晕头转向的钱鼠老婆──
「我们能有这家店全靠小曼,这次她想怎样就怎样,不许妳多嘴坏事,不然我一定不饶妳。」
「没了有钱的老爸,有个有钱老公也不错,干么弄得两头空。」
「除了钱,妳懂什么?」王兼禾轻骂一句。
徐圆噘着嘴巴瞪了回去。
简瑞安进到店里,王兼禾叫老婆倒杯茶给他之后继续修车。
他蹲到王兼禾旁边。「兼禾兄,拜托你告诉我小曼在哪里?」
「你很烦,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不知道。」说谎实在不是王兼禾的强项,但装凶耍狠他一流。
简瑞安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任何一个他想得到的地方他都去过了,甚至去找过她的外公、外婆,但是就是没人知道她的下落。焦急地东奔西跑,绕了一大圈之后,他愈想愈不对,以王兼禾的土直个性,知道曼沁不见了,哪有不抓狂的道理,可是这老兄竟然还老神在在地工作,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出来为什么。
「走开、走开,别妨碍我工作。」王兼禾挥手赶人,站起来从架上选取需要的零件。
简瑞安跳起来大叫,「我知道你知道!」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啰唆我揍人了。」
「来呀,看小曼会不会出来劝架。」简瑞安双手握拳,还真一副想要开打的样子。
「神经病,她又不在我这里,你给我揍扁了也没人出来救你。」王兼禾瞪他一眼,绕过去,回头继续手上的修理工作。
这个打死不说,简瑞安换求另外一个,他转身求坐在桌边的徐圆。
她嘴巴才刚张开就看见老公对她挤眉弄眼,钱再大,也没老公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歹势啦,我也不知道。」
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得知,见不到她,他的心根本就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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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车子开进电动大门,滑进庭院边的车位,简瑞安像幽灵似的飘进家门,一踏进家门就看见父亲寒着一张脸堵在门前。
「你说你几天没去上班了?」
「我请假。」
他累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丢下一句话,绕过父亲就要上楼。
简杰追上去提醒他应该遵守的约定。「按照约定,你没有请假的权利,除非我安排。」
「拜托你讲讲理行不行?」怎么有人这么不讲理。
「那么大的人了,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关你屁事,你明天给我准时上班,听到了没有?」简杰口气严厉地下达命令。
简瑞安难以忍受地低吼一声,转身快步上楼梯。
「钱拿了,就想给我耍赖?!」要是再让儿子为所欲为,那么这次的改造计划就会跟以前一样失败,不行,一定要逼他遵守约定!简杰气冲冲地追上去拉住想要逃走的儿子。
他的心情已经够糟了,父亲又这样一直乱,简瑞安愤然转身,用力甩掉父亲的手。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没站稳,父亲竟然随着他的手势往后仰躺,眼看就要跌下楼梯。
「爸──小心──」简瑞安往前一扑,拉回父亲。
简杰脸色惨白地抱住栏杆,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重物滚落的声音,赶紧回头看,只见儿子横躺在楼梯底端,他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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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机厂设计部门第四课。
课长田晏齐小心地检视新机械的设计,突然听见一阵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声,他紧张地伸长脖子张望正前方的隔屏。过了一会儿,确定隔屏内的那人没有动静,他才吐口气,继续把头埋回计算机中。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大家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准备到员工餐厅用餐。
田晏齐走到那个隔屏边,客气地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一个伤兵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抬起头来,他左手腕骨折、左膝撞伤,额头缝了好几针,下巴也是瘀青一片。
「没关系,你们先走好了。」
「待会儿见了,小老板。」答案早就在田晏齐的预料之内,只是基于礼貌问一下,他走出课长办公室,和等在外面的同事会合,一伙人往员工餐厅吃午餐。
小老板,简瑞安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里的人非常的在意他的身份、他的伤势、他的一举一动,弄得他好不自在,比起凉凉坐办公桌,他还宁愿和维修部门那些爽快的技师一起流汗。
可叹,就是这一身伤害他不得不调部门。
那天晚上,在楼梯上和父亲起了争执,混乱中父亲差点跌下楼梯,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拉回了父亲,结果自己跌下楼梯,摔断了手腕、撞伤了膝盖,全身疼痛瘀青。
不过幸好跌下楼梯的是他,要是父亲那把老骨头的话,恐怕就不只是这样喽,虽然痛,他也认了。
不过那老头可真是坚持到让他抓狂,他都伤成这样了,还在坚持他没有休假的权利,坚持他一定要上班,他累得不想吵了,只要让他的耳根清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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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用餐时间员工餐厅热闹滚滚,田晏齐和属下拿起托盘,跟着大伙儿在打菜柜台前排队,边排就边聊起来。
「课长,小老板的事,你很伤脑筋吗?」
「当然,虽然他人还不错,也没什么架子,只是对于机械他懂得很少,真不知该从何教起。」田晏齐苦恼不已。
「你不是已经丢了几本基本设计蓝图给他研究了吗?反正他只要乖乖坐在位子上就好了,管他懂不懂。」年轻的机械工程师凉凉地说。
「你说得倒容易,要是董事长问起来,你叫我怎么回答?真是麻烦,哪里不好调,干么调到我这里。」田晏齐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