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闹够了没!」
熟悉的怒吼声在耳畔响起,这使得言薇依吓了一大跳,张开眼睛,只见段语翰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孔就在自己眼前。
「语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去参加……派对?」紧绷的神经如断了线般松开,手上的杆面棍立刻应声落地,她张大眼睛,疑惑的盯着他。
「我不能提前回来吗?」他睨着眼瞧她,当她问了个白痴问题。「不过,我忘了带钥匙,出门前,我记得后门没有镇,所以爬过围墙再到后门来,没想到妳居然把我当成贼。」
「对不起!我真的以为……」她急了,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我以为有人闯空门,小英刚刚才离开,屋里面剩下我……」
「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凭妳那两三下功夫行吗?」他冷笑一声。
「对不起。」她的头垂得好低,像只挨骂的小狗,总觉得在他的面前做什么事情都不对。
「算了。妳在干什么?」他脱下外套,随口问问。
「我在煮饭。」她抬起头,眼神里有另外一种闪烁的兴奋,「你要不要一起吃?我煮得很快……」
不过言薇依才刚说完话,又觉得自己失言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吃饭呢?他才从派对回来,一定吃过了,更何况他对自己仍是十分敌视……
「那就快去煮啊!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段语翰没好气的说完后,就径自走到客厅。
她微怔了下,美丽的双眼眨啊眨的,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善意地响应自己,虽然他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段语翰一古脑的坐在沙发上,懊恼的爬爬黑发,他实在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么早回来的原因。
她送他的画他收起来了,包括那个早晨她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天她的眼神跟笑容都那么真诚,深深地撼动了他原本冷酷的心。
他今天虽然去舞会,但是他竟然该死的一直挂念那个在家画画的小女人,搞得他心神不宁……于是他,提前离开派对,却没想到她居然把他当成贼!
他是怎么了?这种牵挂某一人的情绪他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就算身边再多莺莺燕燕求欢示好,他也从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可是这个小女人却在在牵动他的心房,他不是没试着要驱赶她在自己心里的影子,但总是徒劳无功,而且还有往下扎根,越来越深的趋势……
学着去爱……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剎那间有一种朴实的幸福充满他的心田。
以前回家,总觉得只是公事换了另外一个地方办,可是现在回家,有了另外一个希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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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吃饭了!」
切切剁剁,热炒几下,只见一盘虾酱空心菜、芹菜炒鱿鱼,还有辣子鸡丁跟玉米浓汤便快速上桌。言薇依捧出最后的菜肴,可是没有人响应她。
「语翰?」
她解开围裙,小心翼翼地往外头走去,只见大厅里电灯也没开,满室寂静,只有外头北风呼啸的声音。
她打开电灯,鹅黄色的光芒顿时带来了满屋子的温暖,长长的沙发上倒卧着段语翰的身影,他规律的鼻息证明他已熟睡许久。
她悄悄地走近他,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睡颜。
他真的很好看。
有媲美专业模特儿的身高和结实身材,还有一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脸孔,她想,上帝创造他时,一定比创造别人花更多的心思,因为他是个完美的艺术品,兼具智慧与外貌。
而这个完美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忘不了在婚礼上有多少女人嫉妒自己,有多少女人渴望着跟这个英俊智慧的男人共同生活……
她虽然幸运得到了这个位置、这样的许可……但是她不能觊觎啊……因为他是别人的……
言薇依拚命的告诉自己,不该对他有所想望,她有预感,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假设他肯告诉自己……
但是……这样宁静的时光,如此美好。倘若可以,言薇依好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下去,让她能多看看这个男人……
她多么希望他清醒的时候也跟现在一样,不要说出那么冷酷的话语,不要伤害她想要对他好的心……
「妳在看什么?」
就在她仔细地观察他的时候,段语翰忽然张开眼,一双黑色的鹰眼看得她脸红心跳。
「没……没什么。」言薇依连忙转移视线,颇不自在的说:「我只是要跟你说我饭煮好了,可以吃了……」
虽然时间短暂,但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幸福却已经藏在她的胸口中。她想要站起来回到饭桌上,却再度被躺在沙发上的段语翰给抓住了小手。
「妳为什么那么怕我?」他声音慵懒地问,在这寂静的室内里听来格外有种暧昧的味道。
「我没有怕你。」言薇依抿唇,从他的掌心中传来的温暖,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加速。
「那为什么要躲我?」他紧紧瞅着她,让她无处可躲。
「只是想来叫你吃饭……你叫不醒……我才看了你……」她结结巴巴的编不出理由,心中明白自己对他,早已是情芽滋长。
「就这样?」
他略微抬眉,目光在她纤细的身子转了一圈,那柔软的肌肤教他想起那些在浴室里跟书房内的缠绵,想着想着竟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妳真的跟其它女人不一样。」
他深深吸口气,鼻息间充满了她的芳香。
「哪里不一样?」
「她们手上总是保养得柔柔嫩嫩的,有时候还会带上名牌戒指,或者是指甲彩绘,一副把自己打理得像是个待价而沽的漂亮娃娃。」
「我……我可能没有那么好命。」
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虽然失去记忆,但是看到自己的手,伤痕累累的,这些都是她来到段家以前就有的……
「如果想要什么保养品,叫李伯跟小英替妳去买就可以了。」他察觉了言薇依的窘困,连忙改口说道。
「谢谢。」她因他的体贴而感动不已。
「这些伤口……你知道它们是怎么造成的吗?」她将自己的双手摊在他的手心上,认真的问。她还是十分坚持要找回那些她失落的记忆。
他的手磨蹭着她手里的茧和破皮,想起孟雅阳替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知怎么地,他有点心疼。
而且他犹记得她跳楼时留下的那一封信里,也有提到她有一个男友,一想到万一他全盘托出这些事情,她会不会因此离他而去?
不!他不能够!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妳别再乱想,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够了,别让过去困扰妳。」他故意转移话题,他私心的想把她留在身边。
「那你呢?」她眨着大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段语翰,「你是不是也应该要忘记过去?学习爱跟放下,其实没有那么难的……」
他重重叹了口气,放开她的手。「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爱就能填饱肚子。」
「为什么?难道一直惦记过去会比较好吗?」言薇依不解的问,语气中有些着急。
「我的父亲当年是带着帮佣的母亲私奔的。」他缓缓道出了过往所有的回忆,「我爷爷非常不谅解他们,甚至还断了父亲的经济来源,当年他们已经有了我,为了生活,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终于在一次赶着上班的途中,两个人双双出车祸死了……」
段语翰不晓得自己怎么了,竟在这个小女人的面前透露出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往,而且一说就停不下来。
「我爷爷因为没有继承人,所以就把我找回来,但是我却每天过得战战兢兢,不仅要应付爷爷对我严苛的教育,姑姑们所生的孩子一个一个都等着我下台,我哪有时间去体会爱情和亲情,更何况,我父母这样血淋淋的教训摆在我眼前,妳说我能不怕吗?」
「你……」她用小手捂着嘴,心疼他有如此不开心的童年,「怎么……会这样……」
「当一般同年龄的孩子们在玩耍的时候,我在挑灯夜战读书……在学着怎样打倒劲敌……」他的目光远远的望着窗外,彷佛记起了那一段可怕的时间。
亲情的记忆太过薄弱,他只有在还没有来到段家前,他母亲总会递给自己那一盘甜甜圈跟劣质咖啡当消夜的回忆──这是他唯一温暖的记隐。
「你一定很难过吧?」
她看着他,一双杏眸里已经泛着泪光,原来,段语翰有这样的一段伤心回忆,是她所不知道的。
「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好难过。」他倔强的微笑着,他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总裁了,算是苦尽甘来吧!
「但是你一定很苦吧!只是你忍住自己的情绪不表达,对吧?」她仍望着他,为了他的过往而同情、心疼,「如果以后你想……想哭的时候……我可以听你倾诉,肩膀也可以给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