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进去。」她求救地看了他一眼。
卫朗已经下车,迈开长腿绕到她这头打开车门,「妳可以。」
「穿成这样就不行。」她虚弱地抗议,「也许我们可以到隔壁的隔避那家意大利家庭餐厅吃饭,我个人是觉得披萨也不错……」
「也许妳想要我扛妳进餐厅?」他露出一个鲨鱼般的笑容。
亚男立刻噤声,二话不说地跳下车。
她毫不怀疑他真的会这么做,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言出必行,说出的话就像签订的契约般钢铁不移。
他轻推开门,贲起的肩臂肌肉线条好看极了,她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回想着半个小时前被他压在身下的感觉。
轰隆隆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领班优雅的招呼声,她一颗心怦怦然地被他牵着走进镶满古铜玫瑰花的沙发雅座里。
沙发柔软,散发着浓浓的古典英国风,事实上整间餐厅都是。
「妳想吃点什么?」卫朗坐在她对面,打开菜单看着。
亚男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却在视线触及菜单上头的价目栏时被口里的水呛到了,「咳咳咳……」
「当心点。」他眸光闪过一抹焦急,倾身向前拍抚着她的背。「好些了吗?怎么喝个水都会呛到?」
「我忽然觉得不饿了。」她勉强咽下水,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蟹肉浓汤好像满好喝的,我就一杯这个。」
他脸一沉,「妳想我会相信吗?」
「但是……」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女人一定是被价目表吓到了。
第7章(2)
他微微一笑,对侍者道:「今天主厨推荐的主菜是什么?」
「是波士顿奶油龙虾搭配松露,以及澳洲上等肋眼牛排配新鲜鹅肝。」侍者恭恭敬敬地说,「甜点有主厨亲手做的巧克力蛋糕和焦糖香草舒芙里,请两位务必要尝尝。需要搭配餐前酒吗?我们有法国尊贵酒厂一九七八年份的上好香槟。」
卫朗点点头,对亚男温和一笑,「妳选龙虾还是牛排?」
天啊!
她内心交战了好几秒,颤抖地吐出:「龙……龙虾。」
他满意地微笑,对侍者道:「就照主厨推荐的这两客主菜上吧,香槟也是。」
「好的,先生。」
待侍者离开后,亚男紧紧憋着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却忍不住捂着胸口低促喘气,「妈呀。」
「怎么了?」
「待会你的牛排可以分我吃一口吗?」她边捂着胸口边舔舔唇,满眼恳求。
「当然可以。」卫朗被她种种自然而不矫饰的表情和动作逗得很想笑,天知道他和她在一起还从未感觉到无聊或烦闷过。
「这家餐厅很贵,这样让你破费真的很不好意思。」她难掩一丝紧张地道。
「偶尔也该喂妳点好吃的。」他一个劲地笑,怎么也抑不住。
「但是千万别让我上瘾,要是以后没有了,我想我会呈现强烈脱瘾症的。」她一脸担心的说:「听说会心悸、手脚发抖,而且还会不自觉涕泪交纵。」
「妳听起来好像很熟悉。」他笑吟吟的开口。
「是啊,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冤枉我吸毒的人。」她哼了一声。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情不自禁揉揉她的头,真可爱。
亚男的小脸悄悄地红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说话的样子。
这样的甜蜜简直就像是在作梦一样,她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在走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到他这么多的关注和照顾。
真难想象一个星期前他们两个还像是看见生死仇敌般几乎打起来,可是现在……
她忍不住摸摸脸颊,想确定自己不是突然变成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或是变成粉嫩嫩的苹果脸?
「怎么了?」卫朗啜饮着水,好奇地问。
「我在想,你最近对我好好,是不是我最近有变得比较美了?」她老实道。
「什么?」这次换他险险呛到,不禁好气又好笑地说:「在妳眼中我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只凭女人的容貌来决定态度吗?」
「现在看起来不像,但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她瞇起双眼,提醒着他。「你明显对诗梦非常好。」
他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咳,嗯,事情不完全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并不是只有对诗梦一个人好,我也看过你对社区里其它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亲切得不得了。」唉,真感伤,她必须被迫承认他只有对她另眼相待。
他会温柔地搀扶着邻居老太太,还会拍拍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的小宝宝的头,她还见过他二话不说帮周太太拎三大袋的杂物蔬果回家,而且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如今想来,在她的「偷瞄日记」中,他完美的时候比不完美时多太多了。
但伤感情的是,她从没看过他跟任何人起冲突,只除了她外。
「我敢打赌妳现在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到我不公平对待,」他一语中的。
她正想说话,侍者却选择在此时送上翠绿嫣红的新鲜色拉。
「谢谢。」她举起银叉稍嫌用力地戳上一片莴苣叶,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轻而易举。」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妳脸上的表情太好猜了。」
「好吧,」亚男嚼着清脆多汁的生菜,懊恼地道:「我现在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你是摆算命摊的。哎呀,我早该想到的,你经常不定时出门……」
「我可以肯定妳去摆摊生意一定很差。」卫朗哭笑不得。「很抱歉,我的工作跟算命摊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再戳了一颗草莓。找碴大队的吗?
「我为美国政府工作。」他轻描淡写地道。
她叉子上的草莓掉了下来,「你开玩笑的吧?」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住在台北,难道是情报人员?嗯……以他的气势和体格的确很像皮尔斯布洛斯南和冯狄索的综合体,只不过他的黑发性感浓密得多了。
是美国在台协会吗?不不,他看起来不像会乖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那么是美国驻台记者啰?不对,那就不算是为美国政府工作。
亚男想到头都痛了。
「一点也不。」他静静地吃了一口生菜,忽然微感迷惑。
他从来没有让这社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诗梦,知道他为美国政府工作,或是工作的性质是什么。
当然,身为海豹特遣队的副队长,他的身分有一定的重要性,但也没有重要或机密到不能让人知道的地步。
真是的,就连中情局局长的身分都不是个秘密,他再重要也不会比中情局局长重要,但是他一向低调,不愿引来太多的注目。
亚男自己在那边兴奋、激动得老半天,后来看他自顾自的吃着色拉,一点也没有要就这个话题多说的样子,忍不住有一丝气馁。
「我猜你不打算解释更多?」她喝了一口香滑浓郁的蟹肉浓汤。
「对。」他咧嘴一笑。
「好吧。」她兀自嘀咕,「我只是担心你花太多薪水在这一餐上了。」
「妳放心,我的工作酬劳还不错,而且我有其它的投资收益。」卫朗拿起一颗烤得香香烫烫的硬圆面包掰开,涂抹上奶油后递给她。「来,给妳吃。」
事实上,他的薪水很优渥,但还比不上他以精准眼光和直觉在华尔街股市里迅速累积到的财富,在几年前他已经赚到了足够退休享受生活的巨额存款,现在他手头上还有几支长期的积优股和政府债券,只是他尚未有到加勒比海某个小岛上钓鱼悠哉过一生的念头。
人没有工作就没有目标,而他很喜欢自己这份复杂但有意义的工作。
一日是海豹特遣队队员,终生是海豹特遣队队员。
「你真的很了不起,」亚男若有所思地接过面包,一口一口地咬着。「很懂得规画投资理财。我就不能想象自己有闲钱的时候……也许在我的某个程序忽然被英特尔或微软相中后吧。」
他忍不住失笑,「投资理财固然很重要,但是无论收入多寡,并不完全代表生活品质的好坏。」
「我了解你的意思,人生贵在自足适意。」她慧黠的眸光微微闪动,「我会努力这么做的。」
卫朗掩不住满心的惊异和激赏。
没想到她的想法和他的那么契合,而且她像是真正能够了解他、认同他……
他胸口一热,莫名地感动了。
他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遇见她这样的女子。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亚男粉项发热起来,还热上了双颊。「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妳没有。」他一震,低下头切着盘中的牛排,掩饰并压抑下突如其来的怦然心跳。「妳不是想试试我的牛排吗?」
「对。」她垂涎三尺地看着他把香嫩得几乎不必划第二刀的牛排切了一大块,置于她盘里。「我的龙虾也跟你交换一半。」
「好。」他愉悦地笑了,黑眸熠熠发光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