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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胡先生,抱歉。」胖管理员放下对讲机。「简小姐不在家喔。」
「我知道,她人在顶楼。」他皱眉。「当然不在屋里。」
「那么,你打电话给简小姐,叫她下来带你上去啊。」胖管理员呵呵笑。「怎么?不方便?情侣吵架?」
他实在笑不出来。「不是,我有紧急的事。她手机没办法通,管理员,你让我上去吧!」
「不行啦,胡先生,没有住户同意,我不能放人上去,这是规定,不然要是被知道,我会被开除的。这不是闹好玩的。」
他低咒一声。「管理员,通融一下,这真的很重要。」
「不好啦,胡先生,」管理员犹豫地看着他,叹气,压低声音:「不然,你先出去,从停车场爬楼梯上去吧。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他看他一眼,转身,立刻冲出去,才到门口,突然定住。「为什么要爬楼梯?」
胖管理员无奈地摊手。「你没有住户磁卡,电梯是不会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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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袭淡绿色裤裳的美人步出黑暗,在月色下亭亭而立,歪着头,鸦黑的长发飞扬,秀丽的脸上带着些微的困惑,平淡的语调彷佛只是闲谈。
看着熟悉的五官,她感觉到心里结了一层厚冰。「玉镯内侧的裂痕。」
「我不明白。」
「我问过妳,有没有进过这栋大楼。」
「我告诉妳没有。」
「但是妳说谎。」她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来过,妳为什么『知道』大楼的电梯是用磁卡控制的?」
唐宝儿眨眨眼睛,提出另外一个可能:「或许,池姐或谢律师告诉过我?」
「我也想过,机率很低--姑姑是个重视隐私的人,雪君姐跟妳似乎也不是那么熟--但不是不可能。妳说得很对,我不能确定。」她停下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妳出现在这里。杀死雪君姐的人,是妳。」
唐宝儿望着她,脸上还是带着同样的困惑,似乎她刚刚不是被指控为杀人凶手。「所以,下午那番话,妳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妳早就知道我在场。」
她没有作声,默认了她的推论。
「聪明。」唐宝儿喃喃地说:「我还以为,妳是那种直来直往、不太擅长说谎的女孩。」
「每个人,都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说的也是。」
「够了没有?宝儿,妳别再说下去了!」张敬德低吼:「妳答应过我,只要我把小羽带回台中,我们之间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
她冷冷地瞪向前男友。「没发生过?张敬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会听你的摆布?」
「小羽,妳闭嘴!」张敬德气急败坏。「妳难道看不出来事情有多严重吗?」
她不理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唐宝儿看她一眼,微笑摇头,移动步伐,走到张敬德身后,伸手亲昵地搭住他的肩膀,粉色的嘴唇轻轻贴近男人的耳朵,遗憾地叹息。「不,敬德,我想,看不出来事情有多严重的人,是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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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奔的脚步顿下,他瞪视眼前大大的阿拉伯数字。五楼。
刚刚,他听见了什么吗?
还来不及反应,下一个瞬间,她只听见痛苦的叫声在顶楼的寒风中回荡。
张敬德捂着右边的耳朵,在地上翻滚嚎叫。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耳中流出,汇成一条涓溪,在地面上滴落斑斑血印。
「原来,这样不会死啊。」唐宝儿惋惜地看着在地上挣扎呻吟的男人,然后抬头看向她,慢条斯理地微笑解释:「妳没有想过吗?如果耳掏不小心插进耳朵里,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瞪视那根沾了血的长针冰凿。「宝儿,妳没有必要……」
「有必要。」唐宝儿截断她的话,声音里透着冷冽的寒意。「他骗我。我不喜欢男人骗我。」
「他骗妳什么?」
「他告诉我,『晓梦轩』不是他找人来砸的。」唐宝儿摇头。「我真笨,竟然相信他。」
「妳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这很重要吗?」唐宝儿伸手将长发挽到耳后。「新羽,妳应该很清楚妳这个男朋友是什么样的货色才对。对了,谢雪君的尸体,是他帮我处理的。」
「他?」她握紧了拳。「妳怎么说服他的?」
「说服?哪里需要说服。」唐宝儿掩嘴轻笑。「他以为自己是英雄,救助了无知犯错的弱女子。男人都是这样的,精虫上脑的时候,就会自我催眠,就算是滔天大错,他们也会把它当成侠义之举。我根本不用花费力气。然后,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简单多了。」
恶寒在她的身体里窜升。「第二次?」
她看着她,嘴角带着盈盈笑意,粉色的唇吐出一个名字:「池昆良。」
「池昆良?」她倒抽口气。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有想过,毕竟,那个男人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特别在雪君姐出事以后,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她总以为……「宝儿,妳连他也杀了?妳为什么要杀他?」
「我讨厌他。」唐宝儿耸肩。「而且,我以为『晓梦轩』是他找人来破坏的。」
她讨厌他。因为这样的理由,她杀了另一个人。
「所以,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唐宝儿微微笑。「我想先听听看,妳为什么会觉得谢雪君是被谋杀的?除了直觉以外。新羽,妳该不会只是凭着直觉,就决定这是一桩谋杀案吧?如果是这样,我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哀嚎的声音渐渐减弱,只剩下急促短浅的喘息。她不让自己去看躺在地上的男人。「方式不对。楼层不对。」
「咦?」
「妳故意在顶楼留了鞋子,让大家以为,雪君姐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她静静地说:「这却是让我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就算雪君姐一时想不开,决定要自杀,也没有必要选择跳楼--这种方式,太过戏剧性、太过哗众取宠,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雪君姐--就算……她决定选择跳楼的方式,也不需要特地到顶楼天台来。从八楼的阳台跳出去,已经足以致死。」
「到顶楼来,不是更有仪式性?」
「我说过,雪君姐不是那样的人。何况,需要展示给其它人看的自杀仪式,根本就不会选在凌晨进行。」
「说得好象也有道理。」唐宝儿点头同意,叹气。「我还以为,这样做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或许,我的确该冒点险,把她弄进她的公寓,然后再把她从阳台上推下去。」
「不可能是天衣无缝的,宝儿。」她告诉她:「整栋大楼都有摄影机,只要去把当天的录像带调出来,妳就不可能逃掉。」
「但是,没有人怀疑过谢律师不是自杀的,连家属都没有异议。我本来是可以轻易逃掉的。」唐宝儿困惑地睁大眼睛。「为什么只有妳看出来?」
她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妳的磁卡是从雪君姐那里拿来的?」
唐宝儿摇头。「怎么可能?如果谢雪君身上任何一件东西丢了,警方一定会起疑心。不,妳猜错了,磁卡不是谢律师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妳为什么杀雪君姐?」
「因为,」淡色的瞳孔反射月光,透出异常的光辉。「她看见了。」
这是几楼?十五?十三?他不觉得累,只想赶快走到顶楼,确定那个鲁莽的女孩平安无事。
该死的!她为什么不先跟他商量过再行动?她到底到那里去,想找到什么?心头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他加快了脚步。
「看见?看见什么?」
唐宝儿看着她,突然勾起一抹笑。「好吧,我就慢慢一件一件告诉妳吧。反正,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
她盯着她,不吭声。躺在地上的张敬德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他……死了吗?
她不想再看见死亡了。
「我一直觉得,池姐跟我很像。」
「妳在开玩笑,」她冷声说:「我知道的姑姑,绝对不是冷血的人。」
「是吗?」唐宝儿扬高眉,嘴角噙着一直没有退的浅笑。「那妳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池姐的?她嫁了两任的丈夫,两个都比她年长很多,都在结婚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过世了,留下大笔的遗产。」
「宝儿,妳在指控我姑姑谋财害命?」
「女人,为了活命,有时候必须做出非常之举。」唐宝儿淡淡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像妳一样幸运的。」
幸运?她要怎么定义幸运?财富吗?她不打算跟她争辩这一点。「妳说姑姑跟妳很像……妳谋杀过自己的丈夫?」
唐宝儿歪一下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留在『晓梦轩』,是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气息。池姐是识货人,高雅、聪明、有见识,唯一的缺点,是她用了邓文忠当店员,那实在是一件有伤格调的决定;但是既然池姐决定了,我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