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终于知道楚微雨酒醉那天将歹徒摔出去的招式从哪儿学的,但他对楚江风的话却十分不服气。「若非你曾对我说过那句混蛋话,我不会心存芥蒂,我不需要你施舍我!」
「你大可以不接受她,但没有权利伤害她。」一向优闲的笑容变得冰冷,他手臂画了一个小弧,整个人顺势贴到海涛身边,往前又是一个摔投。「还好我家客厅够大,能让我摔个过瘾。」
躺在地上仰望着楚江风,海涛几乎放弃了反击。但这并非因他怕了楚江风,而是他知道自己理亏,如果被摔几不能弥补楚微雨受的委屈,那就摔吧。
挑眉觑着任君宰割的海涛,像在研究下一招该怎么摔,看了老半天,楚江风终于两手一摊,苦笑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合气道就是和气道,你一点都不反抗,教我怎么打下去?」
「你现在知道几年前我打你的感觉了吧?」
沉默了一会,海涛也跟着苦笑,笑到不能自己,牵动了疼痛的肌肉,笑到觉得自己想哭。
「我爱她。」这一次,他是全盘皆输。
「学长,有些事不是在这里说一说就可以解决的。」楚江风翻了翻白眼。
「你觉得,我有多少胜算?和那个姓陈的比起来?」他仍是躺着。
「两天以前大概是百分之百,因为他还没出现;两天之后嘛……」他贼笑起来。「你该自己去问小雨吧?」
废话!望着天花板的灯光变得昏眩,他不得不承认楚江风这几下摔得他很痛。但身体的痛还比不上心理的,只要想到楚微雨跟那个姓陈的正在外头约会,他就混身不舒服。
「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愕然面对像殭尸复活一样跳起来想杀人的海涛,楚江风往椅内缩了一点,嘿嘿干笑:「别,别冲动,听我说完嘛!明天是假日,小雨想多陪陪我姑妈,所以今晚会去跟姑妈住,不会回家。」
海涛铁青着脸收回挥至楚江风眼前的手。
「你不必担心,陈培安是个知识分子,他不会对小雨乱来的,挺多牵牵小手、亲亲小嘴……」
「你活腻了吗?」深刻的五官因怒气而抽动,他不明白自己何时有这么好的脾气,到现在还没把楚江风给宰了。
「唉,你的脾气真该改一改,不然小雨怎么受得了呢?人家陈培安可是对小雨百依百顺,人见人称赞呢……」
「楚江风,你想死就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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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啾啾--鸟鸣的电铃声响起。
「可恶!」屋内传来压低的吼声,然后声音的主人似乎折腾了一会,才不耐地开门。「是谁--」
楚微雨完完全全因门内的海涛而呆住。
他赤裸着上身,精壮健硕的肌肉均匀分布,看上去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不像练过头的健美先生般过度债起。尤其他下腹结实的六块肌更令人张口结舌,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是妳?」怒容尽去,换上的是惊讶。
「我我我……」她想正眼看他,可是脸却不争气地直发烫。「你你你你……」抬头是胸肌,低头是腹肌,她羞得连话都说不好,目光也不知该摆哪里。
「妳等等,我先去穿件衣服。」一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就明白了,海涛回过身欲走回房里。
「不必!你不要穿衣服……」楚微雨急忙一手拉住他。
「嗯?」他诧异地回头,表情不知是悲是喜。
「我是说……」神呀!让她死了吧!闪电般抽回自己的手,她窘得想人间蒸发。「我说,我哥他、他说,我那个、他……」
「到底是妳要说,还是楚江风要说?」
「都要说。」她发挥了顶尖的精神力将神智集中在他的脸上,不去管颈部以下的美丽风景。「我哥说你昨天和他练拳,身上一定酸痛又瘀血,要我拿这个来给你。」
她匆忙拿出一叠酸痛贴布,像扑克牌般摊在他眼前。「这很有效的!我等一下帮你贴上去,所以不用穿衣服了!」
楚江风这痞子也有讲义气的时候--当然指的是他叫楚微雨来的这件事。海涛珍而重之地把握这次机会。「妳进来。」
他转过身,却听到楚微雨倒抽了一口气。
背背背--背肌啊!完美的倒三角形,强健有力的线条,肩宽腰窄,还有那包裹在牛仔裤下浑圆坚挺的臀部……
「又怎么了?」他不解地侧过半张脸,突然停住脚步。
「唉唷!」一时煞不住车撞上了他的背,楚微雨固然又痛又窘,但海涛更是痛得攒起眉峰。「对不起!你一定被我哥打得很惨吧?」可能撞到了他的伤处,她知道自己除了心跳加速,更多的感觉是浓浓的不舍。
唉,都已经要忘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心痛,所以说谈恋爱的女人最笨,而她笨上加笨,结果更是双重否定。
「我被楚江风打?是我让他的!」不禁喃喃咒骂起来,说什么也要扳回一点面子。姓楚的那混球究竟是怎么跟他妹妹说的?「不是要帮我贴药膏?还不进来?」
他不悦的表情比说什么都有用,楚微雨速速进了门,在他的指示下像只小猫一样乖乖坐在沙发上。
海涛背对着她坐下。「来吧。」
近看,背上黑黑红红的痕迹更是怵目惊心。「你……你瘀血的情况挺严重,你家里有没有药酒之类的东西,我先帮你把瘀血揉开。」以往哥哥的大小伤口都是她在处理的,不加思索就提出来。
他离座去拿了一瓶酸痛喷液回来丢给她。「我家只有这个。」
接着瓶子,就要动手的一刻,她反而犹豫起来。直接触摸他精壮的背肌将是多大的刺激,但她话已出口,想躲,徒显出心术不正。
先喷一些在他的背上,楚微雨稳住发抖的手,才刚搭上他的肩,两人霎时像通了电般一阵轻颤。海涛默不作声,彷佛若无所觉;她则长吸口气,缓缓将手贴上瘀血处,使暗劲按揉起来。
细白小手在他黝黑的肩背处游移,形成一种暧昧的情调,楚微雨愈想使劲,就愈戚无力。她痛恨自己薄弱的意志,更祈祷今天与他的见面,不会使先前为了忘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白费。
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关心同事的上司,她听到他受伤,当然要来慰问一下--对,就是这样而已。
「妳……昨天和那个姓陈的去看电影?」打破沉默,忍了一天一夜,海涛终于憋不住问出口。
「嗯。」她听出他口气的不悦,直觉想告诉他,她一点也不喜欢陈培安,是姑妈要她去的。
可是为什么要解释呢?也许这对海涛一点意义也没有。于是她住了口。
「他对妳好吗?」
「他对我很好。」这个答案直接而有力。
居然想都不想就说出来了?海涛的心就快掉入无尽深渊,但手还撑在崖边挣扎。「妳确定?」
「确定。」深揉了几处瘀血,楚微雨开始替他贴上药膏。「他很体贴,怕我冷,看电影时会帮我准备一件小外套,还会开车送我上下班;他也非常地有礼貌,我送他一台气血循环机,他马上兴高采烈地收下了,让我觉得送得很有价值……」
「等一下,妳也送他那玩意儿?」他第三度怀疑,她真的不是搞直销的?而这次的怀疑,更隐含着蓄势待发的气忿--她说的,他海涛哪一项没为她做过?
「当初我买了两台,一台送给你了,另一台摆在家里也没用,所以就送他了。」其实是因为陈培安看起来很不健康的样子。
她的坦白成功地降低他的忿怒指数。
「妳喜欢他?」他一定要弄清楚。
「我……」怎么又问这个问题?还好这次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海涛更是背对着她的。她幽幽停下手。「现在我只当他是个好朋友,可是,长期相处下来,我想我会喜欢他的吧?」
「那我呢?」他气闷地转过来,突然抓住她腕。「妳说过喜欢我的,妳要我吗?」
「你记得?」惊呼一声,那么久没提起,她都以为事过境迁了……
「妳也记得?」隐含着怒气瞇起眼。这女人酒醉那天根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否则不会有这种反应。
亏她还想说了不算话!海涛控制不住怒火,气极质问:「妳这么容易喜欢上人吗?」
「你在说什么!」使力挣开他的手,楚微雨瞬间红了眼,只觉他的话是一种深刻的侮辱。「你何必这样羞辱我!」
「我没有……」他是嫉妒、他是吃醋,他……唉,他该怎么表明自己的心境?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别人?为什么不可以?」不想听他说,她远离了一些,逼住眼眶里滚动的水珠。「你既然讨厌我,那我不要烦你嘛!我都已经克制自己不要去惹你、不要增加你的困扰,你还要我怎样?」
「我不是……」
「你不要说话!你每次都不听我说!」她这辈子所有的脾气大概都发泄在他身上了。「楚江风抢了你的女朋友,楚微雨又是个大麻烦,你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我为什么不能试着和别人交往?陈培安他不在乎我心里有别人,我当然要给彼此一个机会!我不要再死守着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