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她吓昏了。"严纤纤开口责怪,眸中看好戏的笑意与脸上温柔而责备的神情,十足不搭。
"你又想做戏到何时?"严擎烈冷哼,毫不费力地将谢宁香抱起。
"做戏?我不懂。"她偏过头,一脸无辜,却依旧柔笑著。
"顾好分舵,我亲自找人。"不想与她多说,他直接下令。
"我吗?"她忧虑凝眉。"一介弱质女流,可还需要人来保护呀,如何能担当顾守分舵的重责大任?"
"我从不怀疑。"严擎烈讥道,抱著谢宁香大步离去。
"小姐……"被晾在一旁的手下无所适从地叫唤。
严纤纤叹一口气,那无限伤感与忧愁的模样,让人不禁拧了心。
"去帮大哥吧。"她轻声开口。
"那小姐呢?"真要留这样一个柔弱无助的人儿在分舵?
"帮主的命令,遵从就是了。"她无奈摆手,好不哀怨。
"是,我等告退。"三人衔令离去。
大哥亲自出马……
美眸中兴味益浓,她执起纨扇,莲步轻移,准备回转绣房。
若影,可别出事呀,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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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昏昧的双瞳渐转清明,璩若影环顾著室内简单的陈设,思绪逐步运转,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在哪里?昏迷了多久?
胸口伤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紧双眉。
虽然仍有痛楚,但她明白自己已脱离生命危险。
也唯有他,才能医治这么重的伤呀!
问题是——他为何要冒著可能粉身碎骨的危险,随她跳崖?对他而言,她其实非亲非故。
季嬿那掌极端狠绝,想要医治,势必要耗费许多精神与气力,为何明明也伤得不轻的他仍执意救她?
在她断断续续醒来的昏茫记忆中,他似乎常常抱著她行路,她却从无力气可开口询问他们的落脚处。
明月高悬之时,他会用自己的体热,温暖她因不住发寒而颤抖的身子。
在久远以前的记忆及之后的断续印象中,他虽看似和善,却不容他人近身,除了……彤儿之外。
纵使那一夜他因喝多了酒而醉卧在她怀里又如何,不过情绪崩解罢了,她不以为两人之间的发展,会因那一夜而有什么不同。
但他的怀抱,却真真实实地守护了她。
剪不断,理还乱……
他开始让她觉得捉摸不定,也令她起了困扰与焦躁。
单手撑在床缘,璩若影费力想要坐起,却只觉得虚软无力。
不,她得赶快好起来,好快点脱离这样奇异的暧昧情境,她怕再这样下去,她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晏郡平端药进屋时,看到的便是璩若影用尽全力想要尝试下榻的景况。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别太勉强自己。"晏郡平将手中药碗置於桌上,走至床畔扶她坐起。
"我昏迷多久了?"她询问道,竭力克制自己因他动作中所流露的异常温柔而起的惊慌。
"将近七天。"
他端起药汤坐在床沿,一匙一匙喂她。
她虚弱得无法对他这样温存的举动表示抗议,只好被动地接受。
"七天了……"她寻思,讶异自己竟昏迷如此之久。
"你受伤过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已相当令人讶异。"他笑道。
看著他温雅和煦的笑容,她心中浮现疑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若影相信神医的能为。"
"是吗?"他又温笑道,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深沉。
她定定看他,怀疑自己方才是否错看,也为他话里的双关升起疑虑。
任她灼灼目光恣意探视,晏郡平从容不迫地喂完汤药,起身将碗匙搁置於桌上。
以她自身的根柢与他的医术,她的确不该昏迷这么多日,但若让她太早清醒,他如何带著她躲藏?
转身背对她之后,仍感觉到身后执著不解的追寻目光,他的嘴角弯起笑意。
再回身面对她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如叶片般的木梳。
"这些天守候著你醒来,除了寻药、煎药之外,并没有其它事情好做,无聊之余,便折木刻了这扇扁梳。"他将木梳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木梳,细细端详,上头竟是一幅交颈鸳鸯图,刻画得栩栩如生,不禁脱口赞道:
"好精细的雕工,想不到晏神医竟有如此雅好。"
"呵,得归功於平日的无所事事呀。"他轻笑。
"我以为你需要花许多时间来思考如何躲避赤云教的人马,难道不是?"
"他们?"他哼道:"不值一提。"
"原来传闻温文尔雅的晏神医,实际上竟然如此不可一世。"她睨著他取笑道。
贪婪地汲取她颊边的笑花与在眼角眉梢间不自觉流露的风情,他脱口而出:
"我为你梳发,可好?"
在听到他的话后,她嘴角的笑容蓦地僵住,呆看著梳子上的交颈鸳鸯,顿觉不合宜。正想开口拒绝时,他已迅速拿走她手中的扁梳,霸道地执起她的发梳整。
"从前,彤儿总爱坐在我的腿上,要我为她梳发,纵使已届及笄之年,仍然如此,从不避讳男女之防,无论我如何劝语……"
他的声音柔和悠远,带著怀念的忧伤,成功地让她的回绝吞回口中。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原因在我,是我对她的依赖,养成她这个习惯。那乌溜滑手、细致柔顺的发,只要看过、抚过,便会不自觉地耽溺於比最上好的丝缎更柔软的触感中。"
细长的手指在柔滑的乌黑中穿梭流连,爱怜的手,离不开这份久违的悸动。
呵,他的挚爱呀!终於回到他的身旁。
"彤儿老是嫌散发麻烦,故而将发结成长辫;我却总爱在揉乱她的发辫后,再慢慢帮她以指梳顺。"
缓缓梳理她的发,感受到她的僵硬,晏郡平的嘴角扬起满足又带著玩笑恶意的弧度。
"我知道她的长发是为我而蓄,而我自己,却从未体悟这样的沉溺,早已超出兄妹之情。"握住她让他梳理整齐的发,一分为三,缓缓结辫。
璩若影根本无法开口,厘不清心中掺杂酸楚与畏惧的复杂感受,一道灵光闪过脑际,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面颊。
"你的发,同她一般,细柔滑手。"他赞叹著。
"缘分,真是奇异的东西,若人不懂得把握,它能一下子便溜得无踪无影,让你自悔於来不及珍惜而痛不欲生。"
指间传来的,那不甚平滑的触感,她再熟悉不过……
"但若是锲而不舍的追寻,它却也有可能为这份心意所感动,而为追寻者开启一道机会之门。"
原本谨守君子份际的身子缓缓前倾,直到贴住她的背。将乌溜细长的发辫挪至她身前,晏郡平双手环住她的颈肩,在她圆润的耳边低语:
"所以,彤儿,这一次,师兄绝对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抽出怀中以草茎编织而成的细绳,他小心翼翼地扎紧辫尾,在热气呼入她耳的同时,也为草绳打了个漂亮的结,好似一笔完美的落款。
而璩若影早已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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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艳红身影如狂风般飙下主位,纤手化为鹰钩,擒住眼前人的颈项。
"教……教主……"因呼吸困难而逐渐胀红的脸,在望向季嬿自得妖异的怒眸后,浮上深深的恐惧。发颤的双腿无力支撑身体重量,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有如残破布偶般,任人摆布。
"求教主饶他一命。"左护法下跪为其求情。
泛红的眼狠瞪亦身受重伤的左护法一眼,方忿忿放手,回主位落坐。
"查出璩若影与严擎烈的关系了吗?"季蟾冷声质问。
"有……有这封柬帖,但璩若影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查无背景。"他呈上柬帖,却也明白自己的任务是失败了,璩若影与严擎烈的关系为何,不是重点,她的来历,才是教主所关心的。
教主对任务失败者,向来不留情……
厅内,只留一片静默,微风吹过窗外叶梢的声音,此刻听来,响若轰雷。
风雨前的宁静,总是令人特别惊恐。此刻跪在下方之人低垂著头,放弃挣扎,等候极刑的宣判。
季嬿额冒青筋,指节紧握椅畔上等杉木红几一角,竭力克制情绪。
静默持续著,就在所有人以为他那一命终将不保时,季蠊突然站起斥吼: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找,一旬之内再找不到人,你们全等著连坐惩处!"
"是!"一瞬间,厅内人马迅速散光,无人敢再逗留。
一群饭桶!
气怒满胸,让她的身体差点承受不住,一阵晕眩后,她向后倒退,跌坐回椅上。
她的伤势,任凭再如何医治,不仅不见好转,还愈来愈糟。
晏郡平,你真够狠了!
看著柬帖上苍劲简洁的字迹,狰狞的脸色渐息,换上嗜血与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