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无背景,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也许,她该找个时间,会一会严擎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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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如何知晓?
他又为何要知晓?
望著眼前流动不止的溪水,她的心亦是惶惶乱乱,无法止息。
早就知道相处时间愈久,让他发觉真相的危机愈高,所以她才会设下重重屏障,阻绝他们之间过於密切的交集。
严纤纤的易容术可谓今世无双,她其实没有必要做多余的遮掩,覆盖面纱,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保护,保护著自己可能不受控制的心,保护著自己仍可能涌现的脆弱,保护自己偶尔流泄情绪的眼,不致让他看见。
而他的执著,却将她所有的保护拆裂!
她其实也很清楚,以师兄的精明,只要她待在他身边,这些微不足道的伪装撑不了多久,徒然显得可笑罢了。
收谢宁香为徒,完全是个意外,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看穿自己所有的伪装,也看穿师兄的心伤,进而从中穿针引线。
该是天意吗,注定她此行无法全身而退?
但见他一面,是为思念,并不是为了重续前缘……
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彤儿?"温和又宏亮的叫唤声在林中响起。
璩若影静静地濯掬溪中水,让凉凉冷冷的触感滑过指尖,并不回应林中焦急的叫唤。
她知道哪怕只是微弱的一丝气息,他总可以因此而找到她。
"可找著你了!"如释重负的愉悦嗓音自她身后传来。"我好害怕……你已离开。"
她看著水面,没有回话,未久,他的身影映上水面,与她的眼神纠缠交会。
受不住他眼中赤裸的情意缠绵,她垂眸轻道:"师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晏郡平依旧执著地锁住她倒映在水中的落寞丽颜,良久,才轻轻开口:"记得师兄曾同你叙述过的,那则女娲补天的传说吗?"
小时候,她总爱黏著他,央求他说一则又一则的故事,听著他低柔的嗓音,方肯缓缓入睡,即使故事重复也无妨。
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就好。
再提前尘,又有何益?所以她选择不语。
"在久远以前的太古洪荒时期,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因故大打出手,共工败给了祝融,因而羞怒朝西方的撑天柱不周山撞去,致使撑天柱折断,天际显出缺口,地也现出裂痕,大火、洪水因此不断,毒蛇猛兽伺机侵袭,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女娲不忍,炼五色石补天,阻洪水,擒猛兽,解救百姓於水火之中,也因此受到万民崇拜与拥戴。"
晏郡平看著她映在水上半垂的眸,明白此时她心中所想,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但彤儿,你可知道,女娲之所以能够造人,乃是与伏羲结合所致,而她与伏羲,却是亲生兄妹,可即使如此,还是完全无损於人们对她的景仰。"
闻言,她楞住,再无法遏止全身的轻颤,只因听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传说,也只是传说。"她竭力维持话语的平静无波,却克制不了语气中的颤抖。
"若没有真实为基础,又怎么会衍生出传说?"他轻声辩驳,而后深情地转身望著她,半跪在她身前,撩起一撮她披散的发,倾身嗅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脸上可以清楚地感觉他呼吸时的热气。
"师兄……"别靠得那么近,别以这样谦卑的姿态挑动她的心,别让她……控制不了自己。
抖著唇,她却发现,任凭心中如何狂喊,自己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晏郡平看著她眼中的乞求,双瞳一暗,却还是情难自禁地吻了她冰冷的唇,在她的唇边低语:
"两年多来,我没有一夜可以顺利成眠,闭上眼,总看见你,看见师父,看见簌竹斋,看见莫离山上的日升月落与彤霞……后来我总算明白,当初的执著有多么愚昧;也终於了解,是师兄妹又如何,就算我们是同胞手足,我也决计不会再放开你!"
"师兄,你……"她别过螓首,无法面对他的坚持与深情。"你以前不是这么狂烈的心性。"
"人总会变的,不是吗?你不也变了许多。"他温柔地将她的脸扳回,直视她的眼道:"彤儿,为何要一再闪躲?你究竟在怕什么?"
璩若影虚弱地垂下双睫,菱唇轻颤,开口,仍是重复同样一句:"回不去了……"
"为何你……"
她究竟在顾虑什么?他必定要问出口,但问题才刚起头,远处便传来清晰又尖锐刺耳的哨音,迫使他必须将问题中断。
杂遝的马蹄与奔走声渐渐清晰,却远远不及来人的迅捷。
晏郡平迅速旋身,将璩若影护在身后。
魁梧的身形踏叶而来,无声、快速,如飙风飞影,转眼间便立在晏郡平身前,双手环胸,稳重如山。
这人,动如疾风,静若泰山,动静之间,没有任何预警,也没有任何缓冲,收放自如,是可怕的人物!
"严擎烈。"晏郡平朝来人开口,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不善气息,心底暗暗警戒。
严擎烈冷魅的脸上,勾起一抹恶意又算计的笑,低沉开口:"感谢晏神医相救拙荆,此恩此德,严某铭感五内。"
拙荆?!
恍若平地乍起响雷,轰得晏郡平脑内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彤儿……彤儿竟已婚配他人,这件事情,他想都没想过!
呆望著璩若影,晏郡平脸上的表情是万念俱灰。
寻寻觅觅的,他的挚爱呀,已不再属於他了。
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若影。"严擎烈朝晏郡平身后伸手,勾著五指轻唤。
严擎烈的呼唤,也震醒晏郡平紊乱的神智,下意识地,他拉住自他身旁走过的佳人衣袖。
"师兄……"若影望著他纠缠紧扯的手,神色复杂而压抑。
因不忍心见到璩若影脸上的为难,晏郡平还是放开了手,只觉自己的心,亦在同时间死去。
严擎烈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不置一词,在璩若影走到他身旁后,刻意搂住她的肩,张狂地对晏郡平说道:
"晏神医若不嫌弃,请随我们回返别业,让严某表达谢意。也请务必赏光,随我们回返苏州,留至八月十五,喝完我与若影这杯喜酒再走。"
喜酒?他们……尚未成亲吗?
晏郡平正视严擎烈的眼,清楚看见——其间明白强烈的挑釁。
第九章
"为什么?"严府别业的流云亭内,晏郡平终於找到独自沉思的人儿,开口的问句,在极力压抑的嗓音底下,竟有被遗弃的痛楚。
"我别无选择。"璩若影轻声开口。
"他胁迫你?"
"不,擎烈救了我,条件是我必须嫁他为妻。"
闻言,他一时无语。
当初她受了多大的伤害,他也知道。在谷底替她疗伤时,看见她身上深深浅浅的新旧疤痕,更加重他的愧疚与心疼。
受这样重的伤,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当年彤儿既然抱定以死为谏的决心,便已无求生之意,之后又怎么会愿意答应严擎烈的条件以换得救治?
这问题的答案,根本无须问出口,他也明白。
死,为他;生,亦是为他!
只是啊……
"以生离换死别,是否太过残忍?"
她默然,看著梁上雕绘的双飞燕,神色恍惚。
"别嫁!"他擒住她的手腕,低声恳求。
她转身面对他,想要笑的自然,却无法遮掩地流露悲伤。"师兄,师父曾经教诲——信诺为重。"
"没有转圜吗?"看著璩若影坚定的眉眼,他的眸中闪过一簇异采。
晏郡平的神色,令她很是心惊,急道:"别做傻事,就算合你我之力,也不见得能与擎烈抗衡。"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带著属於我的情意嫁与他人!"他瞪著她。
见晏郡平激动的瞳眸,她垂首,恳求低语:"别迫我。"
她带著脆弱的语调,令他心口一阵阵抽痛。放开了始终擒住她的手,紧闭双眼深深呼吸吐纳,许久以后,他才看向她,艰涩开口:
"好,我不迫你,只是彤儿能否答应师兄一个请求?"
她静静望著他,算是默许,不先问他的要求为何,也无论他的要求为何。
"陪我上莫离山,一同吊祭师父在天之灵。"他垂下眸,掩住所有情绪。
"何时起程?"也好,就当作是和过去做个完全了结吧,纵使会心痛如绞。
"今夜子时。"他趁她寻思时,打散了她的发,盈握於掌中。
她看著他握住青丝的手,并没有闪身抽离,只是叹息:"我即将成亲,这举动并不合宜。"
"彤儿的发……"他轻声呢喃。
"师兄?"他的恍惚,令她心神不宁。
"无事。"他忽尔抱住她,胸膛的起伏异常沉重。
她没有推开他,明明知道这样不该,却还是无法自己地沉溺在他的气息中。
将头靠在他的肩,让不该有的脆弱流泻而出,她忧伤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