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两天都没比赛嘛,睡一睡就回来了,」他打了一个呵欠。
「真是莫名其妙。」她实在不懂这些男人的脑子里装了什么。
「这是男人的坚持。」他说得头头是道。
「无聊。」张海弦啐了一声,瞥了一眼啃着饼干的男人,她忍不住唤道:「喂!」
「什么?」
「拿去。」
见她将一盘冒着白烟的松饼搁在他面前,韩浩翔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受宠若惊,「给我的?」
「不吃还来。」她作势收回盘子。
「我要吃!」他赶忙在她伸手过来时抄起盘子,淋上满满的枫糖浆,猴急地拿起一片松饼大口吃下,发出满足的叹息,「哇!好吃!」
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受不了地说:「你吃慢点啦,又没有人跟你抢。」
「那些家伙闻到食物香味随时会醒来。」他才不要美食被瓜分掉。
「随便你。」反正舌头被烫到的又不是她。
「没想到妳这么会做吃的。」看她那副冷漠的样子,没想到做出来的食物居然这么好吃。
「松饼很简单,连猴子都做得出来。」见他几乎是一口枫糖浆一口松饼,张海弦不认同地皱着眉,「你会不会加太多糖浆啊?」
「因为很好吃啊!」他最爱吃甜食了。
「那也不用加那么多吧。」他根本就是在吃糖浆。
「我喜欢啊!」吃着吃着,韩浩翔突然想起什么,自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她的面前。「为了答谢妳的早餐,我送份礼物给妳。」
她疑惑地拿起名片,念出上头的名字,「藤千翼?」
「他是步姊的哥哥,步姊妳该记得吧。」韩浩翔解释着,「我大哥之前因为车祸几乎不能再走路,多亏翼哥的帮忙才能痊愈,所以我有信心他也能够帮到妳。」
张海弦听了猛地睁大双眸,握着银叉的手收紧,「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妳了?」看着她那因好消息而点亮的小脸,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然后聪明地在她发出抗议前收回手,「不过他要一个月后才会来波士顿,所以妳遗要等一阵子。」
她的头发好软,及肩的发丝虽然经过人工染色,却仍是柔顺软滑,那齐眉的刘海令她的娃娃脸更添稚气。
「我可以等!」张海弦因过度惊喜而忽略了他的动作,只是用力点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凶一什么才好。「我……谢……谢……」
如果那位医生真的如他所说般那么了不起,她或许真的有希望了……
「等妳的脚伤痊愈的时候,再好好感谢我吧。」不习惯看到向来意气风发的她这么谦卑的一面,韩浩翔向她眨眨眼,转移话题,「还有没有松饼啊?」
「你还没吃饱?」
「一整夜只吃饼干,填不饱肚子的。」他们这些大男人又懒又累,根本就不会煮饭,又不想叫外卖,只能用饼干填肚子,根本就食不果腹。
见他那副饿坏了的样子,张海弦将自己的盘子推到他面前,「给你。」
「妳不吃?」见她才吃了两片就让给他,韩浩翔立即道:「我可以找其它东西吃。」
「没关系,我吃饱了。」以面纸拭唇,张海弦转身回厨房,稍作收拾。
「谢谢。」韩浩翔也下客气,一下子就清光她盘里的松饼。「妳等会会待在家里吗?」
「不。」她才不要跟一群疯男人相处在一起。「我要去博克伦医生那里做复健。」
尽管博克伦医生没有办法治好她的脚伤,但球队医疗室完善的设备对她还是有相当的帮助。
见她已振作起来,知道自己的安慰奏效,韩浩翔心里一阵欣慰。「我可以载妳过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冷冷一笑,「但我还想多活几年。」
「妳是什么意思?我开车的技术很好。」他不满地抗议。
「省省吧!」张海弦提起背包,撑着拐杖离开,「我走了,别忘记洗碗,再见。」
望着已完全恢复精神的张海弦,韩浩翔唇边浮现一抹笑容。从加拿大回来后,他俩都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当日之事,但她能恢复以往的模样令他十分庆幸当时坚持带她回家的决定。
目送她离开后,他听话地将盘子洗干净,然后再也支持不住,跑到客房,舒服地躺在大床上,才闭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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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浩翔是在一串电话铃声中醒来的。
瞥了一眼时针搭在7字上的时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快十个小时,黑暗的房间内,除了电话声外,就只有雨水拍打窗子的滴答声。
电话响了半晌仍没有人接,韩浩翔知道三叶弦太郎一定是还在睡,便径自替他接起电话,「喂?」
「弦太郎?」女音夹着一阵沙沙的杂音自话筒里传出。
「不,我是韩浩翔。」打了个呵欠,他尚未完全开声,「弦太郎还在睡觉,请问哪位找?」
「可恶……」
「海弦?」认出那道咒骂声,韩浩翔微愕,「表妹大人,是妳吗?」
「对啦,你帮我去把他叫醒。」
「妳还在外头?」她的语气焦急夹杂着许多杂音,韩浩翔抬眼望向窗外那倾盆似的暴雨,胸口一紧,所有睡意都跑光了。「外面雨很大,妳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张海弦懊恼地低咒。
「发生什么事?」
「我……我的拐杖断了,现在回不去。」雨水把地上的积雪冲刷得又湿又滑,她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硬生生把拐杖折断。「你快点叫弦太郎来啦!」
「妳现在在哪里?」他的心跳因她的话而几乎停下,手忙脚乱地套穿着之前随手丢在地上的上衣,急声问道。
「我在附近的公园……就是有网球场的那个……」张海弦冷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你赶快叫弦太郎来。」
「妳先找个地方躲雨,我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抄起一柄雨伞与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
大雨加上地上的积雪让他根本开不了车,只好全速奔跑,顾不得那滂沱的大雨拍打在自己身上,满心都是担忧。
当韩浩翔来到公园里的网球场,一眼就看到坐在大树下避雨的娇小身影,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干爽的,头发甚至在滴着水。
无助地坐在树下的张海弦,就像只迷途的小猫般,他只觉心一紧。
「海弦!」韩浩翔蹲到她身前,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地颤抖着,他关切地问:「妳没事吧?」
急切的探间伴着温暖的外套落在身上,张海弦抬起头看去,万万没有想到看到的竟是他。
「怎么是你?弦太郎呢?」
「他还在睡。」为了不让雨水继续淋到她身上,他将雨伞卡在树干上,接着伸手拆开她脚上的固定架。
冷得手脚不听使唤,她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脱下她脚上的铁架。「你干嘛?」
「带妳回家。」不理会她的抗议,韩浩翔仔细检视着被沾湿的绷带,「还好伤口没有沾到水。」
虽然很明白他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是他这么做还是让张海弦非常尴尬。
「你……」
「别说话了。」将固定架塞进她手里,韩浩翔转身微微蹲了下去,向后头湿透了的人儿道:「上来。」
「啊?」
「快点!」他不耐烦地催促。
「我自己可以走。」被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已够丢脸了,她实在不想要依靠他。
韩浩翔听了脸一沉,被她的固执惹怒,他阴鸷地道:「连声音都抖成这样,妳为什么还要逞强?」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为什么她还要这么见外?有时他真恨她这种该死的坚持,尤其当对象是他!
望着那张难得失去笑容的俊容,张海弦没来由的胸口一紧,居然觉得愧疚……
她是怎么了?她向来就是这样子,不喜欢别人帮忙,也懒得理会他人的感受,但为什么会在看见他那样的表情后,心情这么的沉重,胸口被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独独对他的关心她无法视而不见?为什么她伪装的坚强总是被他一戳就破?她不明白,不明白他对她的影响为何会如此之深?
凝视着他那坚决的眼神,亦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行走,张海弦就算再不甘愿,还是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任他背着她往前走。
一路上,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张海弦清楚的感受到他冷冷的怒意,同时也没有忽略那沉重的喘息声,以及那一头被雨水打湿的发。
他一定是担心她而全速奔来。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底带来一阵没来由的暖意,喉头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似的,「你在生气?」
「没有。」他回答,声音闷闷的。
「骗人。」她轻哼。
「妳那样子任谁看了也会不高兴。」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多少也能猜到他现在一定不是在笑,又听他问:「脚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