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道感染、烟害防制……”陶楷韵飞快的翻着资料库的档案,试图寻找适合和老人们谈肺部保健的人选,“单是医生就有这么多,还要兼顾演讲魅力和专业,真是难以选择……”
根据她的经验,有时人们反而不喜欢坐着听太专业的人士说话,因为那会有疏离感,所以演讲者的幽默风趣也是她考量的重点之一。
她翻阅着既有资料的名单,正在伤神之际,一个熟悉的名字倏地跃进她的视野。
“方舒华?”陶楷韵的愕然至少引起了两个以上同事的注意,可见她发呆了多久。
绿心环协和国内务大专院校和学术研究机构多有往来,与大半商界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所以他们建立的资料库还算完整。陶楷韵不看还好,细看之下,才发现方舒华的档案被归类于烟酒供应商的类别,再看到他的学经历和各种顾问头衔,她真想去撞墙。
“他骗我。”陶楷韵心底泛起一阵凉意,她一想到方舒华对她从头到尾都在隐瞒身分,不禁心头冒火,“而且骗得我好惨,害我还傻傻跟着他的步调走,甚至醉倒在他家里,真丢脸。”
一想到方舒华在背地里可能有的暗笑表情,陶楷韵就很想掐死他。她没想到自己原本打算帮他戒烟、戒酒的一番好意,现在全变成最讽刺的笑话,人家甚至是全台湾仅有两名国际A级品酒师中的一个。完了,她竟然要求国际公认的A级品酒师戒酒……
等到陶楷韵发现方舒华对烟类产品还写过博士论文时,心中的震撼已经无可言喻了,她只有一个念头,他为什么要骗她?这个答案,她要亲自去问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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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你一刀两断!”陶楷韵一进门,见到他满屋子的酒瓶和桌上的雪茄盒就有气。
方舒华正在写一份法国食品协会派下来的菜单。这只是他的嗜好,但并不拿手,只不过其中每一道莱都需要高比例的红酒作调理,协会就推给他重新撰写。因他正在猜想陶楷韵做菜的功力不知是否能帮上他的忙,所以就没注意到她进门时冷冷的表‘晴。
“什么?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他没听懂。
“别想装傻!你这么对我实在是太过分了。”陶楷韵愤怒的语气中带着委屈,“方舒华,你为什么要骗我?”
“到底怎么了?”他几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表情,而且她噙着泪水的微红眼眶看来不像是骑摩托车时被风沙刺激的,她受了什么委屈?
“我真是看错你了,像你这种顶着专家身分就能按月领人家顾问费的人,想必常常闲来无事,怪不得有空陪我这种热心过厦的笨蛋,大玩戒烟、戒酒的游戏。”
陶楷韵的厉声讽刺让方舒华当场发现事情“大条”了。
“游戏这么快就玩完,想必你还意犹未尽吧?烟酒专家。”陶楷韵见他不说话,更确定他是因为事迹败露而心虚,“结果还劳您每天早上起来陪着我跑步,可真是辛苦啊!还好我自知被玩弄自动办理退出,从令以后您可以不必这么可怜,每天大可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也不要紧。”
“我并不是故意……”方舒华很清楚她的脾气,本来不愿在节骨眼上和她争辩,但是见她说得如此过分,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
“闭嘴!”陶楷韵的刚烈个性使她不想听他说,“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为自己这种恶劣的行为作辩护,反正你不会有再次需要弄我的机会,我也要郑重的劝你不要再对别人这样,再见。”
“砰!”陶楷韵像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不留给他任何的解释机会。
方舒华了解她的个性,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但是在他见到她极度受伤的表情,知道她对自己十分在乎,心里更增加了一份不舍与无奈。
这怎么能全怪他呢?当初找上门来,接二连三的在公共场合和他卯上,一直说要重新改造他的人是谁?面对她那种无可抗拒的积极和热忱,换做是别人,也不见得立刻能有对她说真话的勇气,何况她又那么可爱。
他在说什么?方舒华快被自己打败了。总之,骗人是不对的,他应该负起责任和她解释清楚,甚至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对陶楷韵模糊却强烈的感觉,这比写完手上的食谱更重要,他想。
第六章
陶楷韵很少会想哭,但是今天例外。蓝玲挽着薛志风的手,在下班时分骄傲的宣布他们今晚将去“义庐”享受一顿浪漫的意大利晚餐。陶楷韵前两天才因为方舒华而深受刺激,见到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感到难过。
看着篮玲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陶楷韵虽然不嫉妒,但她绝对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了方舒华才推拒了薛志风的,现在夹在他中间,教她情何以堪。
“触景伤情啦?”尽管沉浸在满满的幸福中,蓝玲仍然试图抚慰闺中密友的沮丧,她趁着薛志风转身做别的事时,用手肘轻轻碰陶楷韵,“那个烂男人,你别再想他了,不值得的。”身为楷韵惟一的好姊妹,她岂有不支持楷韵的道理?
陶楷韵笑得很辛苦,连不知情的薛志风都察觉到了。
“你不太对劲哦!”他眯着眼打量她,“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咧!”
尽管陶楷韵和薛志风不熟,此时却对他的关心感动不已,甚至后悔当初对他的严苛,“我还好,谢谢你。”真正的原因,她终究说不出口。
薛志风发现原来陶楷韵也有脆弱的一面,心想,自己乘虚而人的招数,此时不用待何时?
“嗯,我看……这样吧,”他假装犹豫了一下,转头询问蓝玲的意见,“你会不会反对在我们的晚餐桌旁多加一张椅子?”
蓝玲的反应也很快,“当然不!这也是我的想法。”当她见到陶楷韵朝她投射而来的感激眼神,心底所剩下一点点的抱怨很快就被助人的快乐冲散得无影无踪。
如果没有楷韵的撮会,自己又怎么能有机会捡到一个大帅哥?而且她能看得出来,楷韵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友的陪伴,自己偶尔牺牲一次也无妨嘛!
薛志风暗地里更高兴自己又朝目标前进一步。他从小就很有异性缘,但是至今都还没遇过这两种如此极端的典型。陶楷韵行事风格实在太过俐落,让他难以找出她的缺点;但蓝玲却是那种强力胶型的女人,一旦级上了,就根本不可能放开。
他正苦恼于不知如何接近陶楷韵来和她建立交情,而且自己对于蓝玲又穷于应付,现在竟然一下子全解决了。
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个人,一小时后围着典雅的木桌,聆听现场的钢琴演奏,一边享受着精致的意大利菜。
“你可要好好的对待人家哦!”陶楷韵语重心长的突然冒出一句话。心虚的薛志风听到后差点连手中的汤匙都掉下来。
蓝玲反倒扭捏起来,“我们俩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这么讲不把人家吓跑才怪。”她言下之意,除非薛志风立刻表态拒绝,否则从现在开始他就失去“被吓跑”的资格。
真是高招!薛志风觉得自己在眼前两个女人的一搭一唱之下,有种羊入虎口的悲哀,他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了。
其实陶楷韵并非有意逼他,而是因为想起了方舒华。
“嘿嘿,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同事,何必刻意限制友情发展的方向呢?”薛志风连忙淡化蓝玲话中的暗示,试图让自己松口气,“大家用餐吧!”
薛志风本来是为了摆平陶楷韵才进入绿心环协的,只不过用错了招数,一开始用美男计就遭到空前的大失败,才不得已的和蓝玲“送作堆”,但实际上他对蓝玲真的没什么感觉,他接受约会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既然他现在已经达到接近陶楷韵的目的,可就不愿再牺牲了。
一相情愿的蓝玲听到他这么说,失望的表情自不待言,她不禁心想,原来她是自作多情。
主菜才刚上,但是用餐气氛已被破坏光了,每个人都在后悔自己刚才说错话。
“唉!”真是对不起。”陶楷韵首先勉强的挤出苦笑,“都是我不好,因为私人的问题而对别人加诸压力,才弄得大家这么尴尬,”
蓝玲一见到她如此自责,也不好再怪她,反而拍拍她的肩膀自我嘲讽,“没关系啦!像薛志风长得这么帅,诸如此类的误会早就不知道发生过几回了,多一次也不打紧嘛!不信你问他。”
蓝玲轻踢薛志风的鞋子,他立刻会意的配合她,“喔,当然喽!我总是女人想套牢的对象,你为好朋友着想,是再自然不过,我不会介意的。”
天!他说了什么?陶楷韵听了或许会好过一些,但薛志风却发现这番话对蓝玲刺激很深。如果蓝玲拉不下脸,翻了桌子就走,他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自己最近满脑子老想着怎么接近陶楷韵完成身负的重任,而常常忽略他人的感受,他自认自己本来不是这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