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追爱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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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受够了!

  「秀和,秀和……」一遁又一遍念著他名字,像一把螺旋的钻,钻入她心底最思念的部分。曾以为复生後的最大问题是性别,没想到如今连见面也不能,难道真的就此与他分别,永远不能再见?

  「小妤……」耿母怯怯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看著女儿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却不敢上前安慰。

  女儿变了,眼神、语气都变得陌生,不像个稚龄的孩子,回家以後,连一声「爸爸」、「妈妈」都没叫过,甚至说自己不是耿妤映。医生说是因为遭受巨大创伤所带来的改变,她却有种感觉——她怀胎十月的心肝宝贝已经不在了,小小身体里装著的是另一个人。

  但一看到孩子苍白憔悴的神情,还有浑身遭虐待留下的伤痕,她忍不住怪自己想太多。以往被细心呵护的孩子受到这么大的惊吓,怎么可能还能像从前一样活泼?她不该质疑,而是该用更多的爱去包容抚慰啊。

  耿母勉强挤出笑脸,「妈妈不让你见那个男孩子,也是担心你啊,妈妈只是怕你有危险——」

  「你不是我妈妈。」她斩钉截铁地寒声道,瞪著耿母苍老的脸庞,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像已步人中年,黑白掺杂的发丝,听说是在耿妤映被绑的那几天一夜白头。

  最後一次见到母亲时,母亲也才五十岁,衰老得她几乎认不出,一头如雪的银丝,也是为了她这早天的女儿而白吗……她闭了闭眼,忍住盈眶的泪。

  她真正的母亲已经死了,属於这个身体的母亲,与她无关。

  「对不起,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l耿母几乎要哭了出来,「是妈妈不好!那天去公园玩时,如果答应带你去买面包,你就不会自己溜出公园去买,不会被那些人抓走,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如果真的想为我做什么,就让我见他。」

  她无意伤害这位母亲的心,但她与这个世界有整整十年的差距,唯一想要的是姬秀和,唯一信任的也只有他,被迫与陌生人相处七天已是她的极限,再阻止他们见面,她不惜让依附得还不稳的魂魄离窍,放弃这个复生的机会,也要见到他!

  「回教室去好吗?老师和其他同学特地帮你办了这个同乐会,你这几天没来上课,他们都很担心你呢。」耿母强忍泪水,试著讨好女儿,「妈还邀了魏霓远,上个月你在电视上看到他,一直吵著要见他本人,记得吗?他人很好,妈一联络他,他马上答应今天来看你——」

  「在说我吗?」说人人到,一身牛仔装的魏霓远帅气明朗,介入母女俩僵硬的气氛中,笑道:「不好意思,出门前碰到一点麻烦,所以来迟了。」

  耿妤映抬头看他,随即发现他身後还有一人——一件红白双色长袍,系著枣红色腰带,依旧是熟悉的温和笑颜——姬秀和!

  「秀和!」她惊喜万分,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不料魏霓远弯下腰,顺势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

  「哎呀,你这么高兴见到我吗?」轻松的一句低语就止住她的躁动挣扎,「不想秀和被赶出去的话,就乖乖别动哦,学姊。」

  守在校门外的保全人员此时也追了进来,面带愧色地向耿母解释,「我们原本照您吩咐,除了魏少爷,不放任何人进来,但魏少爷坚持说您答应让他带这个朋友进来——」

  「耿太太当然会让秀和进来。」魏霓远从容打断保全人员的话,「秀和可是唯一能治好小妤的人呢。」

  正要吩咐保全人员赶人的耿母迟疑了下,「……他能治好小妤?」

  「你应该发现了,小妤这几天情况很怪异吧?精神很差,常常昏睡,醒了又暴躁易怒,医生的解释是她受了过度惊吓,你却认为不仅如此,仿佛她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对不对?」

  这些话都是姬秀和事先告诉他的,从耿母的表情看来,显然句句打中她心坎。「秀和那晚发现小妤时,就觉得她不对劲,相逢就是有缘嘛,所以秀和後来登门拜访,想尽一点心力,可惜都被拒於门外。」

  「小妤当时是被两个男人带走,我想她会怕男人,所以这几天一直不让她见外人。」耿母看著姬秀和身上那件长袍,似乎与前阵子电视台专题介绍的姬氏一族祭典服饰相同,疑惑道:「你是姬家的人?」

  虽然早知对方姓名,但每次见到他都是普通高中生的模样,从没将他与古老神秘的家族联想在一起。

  姬秀和还没开口,魏霓远就抢著代答,「他不但是姬家的人,而且从小就由女使亲自教导,目前还在一位南宫璟先生门下学习。松生上人你应该知道吧?南宫先生是上人唯一的徒弟,秀和也是南宫先生唯一的弟子,南宫先生很肯定他的资质,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更出色的术师呢!」

  「你真有办法治好小妤?」耿母有些动摇了。已过世的松生上人当年是仁善慈悲、法力高强的术师,姬氏女使的地位也毋庸置疑,就让这孩子试试,或许藉助神鬼的力量,真能治好女儿?何况还有数名保全人员在场,若出了问题,也能立刻解决。

  姬秀和颔首,表情有些尴尬,「我会尽力。」他请魏霓远帮忙,以接近耿家人,也听他的建议,向心草表姊借来这身衣袍,增加说服力,不料魏霓远竟信口胡诌。女使几时教导过他了?至於南宫老师,他只求老师别再冷著张脸给他看,什么肯定云云,他想都不敢想啊。

  走近魏霓远,对他牵著的小女孩柔声问道:「你这两天还好吗?」

  「不好!」他神情仍像以往那般温柔,温柔得……像是大哥哥对待小女孩,是怕耿母起疑吧?耿妤映咬著下唇,忍住扑入他怀中的冲动,「我没办法入睡,醒了又很困,身体……常常不听我控制,连走路都会跌倒。」

  「这是因为你受了太大的惊吓,心魂不安,所以身体也变得迟钝了。」姬秀和弯下身,取出黄黑双色的带于,系上她手腕。「我帮你做个简单的安魂式,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那个印度人拿带子的做法给你了?」她贪恋地锁住他的一举一动,舍不得移开视线。

  「没有,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他将她系上带子的小手包覆在双掌中,低声念了一段咒文,见耿母脸色狐疑,遂解释道:「我这一派的法术,咒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透过念诵咒语,法力会汇聚在口唇,所以最後要藉由口唇的接触将整个法式完成。虽然同样是藉由诵读产生效力,不过这和言咒有很大的不同……」

  「总之就是念完咒语,要有一个『祝福之吻』。」魏霓远下了个简单明了的总结,示范地在小女孩粉颊上浅啄了下,向恍然大悟的耿母与其他人道:「就是像这样——」

  红色袍袖突然抹上小女孩被他的唇接触过的地方,他愕然住口,看著好友。

  姬秀和脸庞一红,既然忍不住动手了,就多擦几下,将魏霓远可能留在她颊上的任何气味彻底擦掉。他收回手後轻咳了声,含糊道:「嗯,就是像小魏解释的这样。」执起小女孩的手,在带子上落下一吻,带子瞬间发出微弱亮光,一闪即逝。

  「啊!」耿母惊奇万分,不只因为那道迅捷的闪光,也因为女儿原本惨白的脸蛋居然有了血色,虽仍是病恹恹的模样,至少不再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请各位暂时离开,让我和小妤独处,我有些事必须和她谈。」姬秀和向耿母颔首,「如果不放心,可以站在看得见我和小妤的地方。这些话只能告诉当事人,不方便有人旁听,请见谅。」

  耿母放心不下,「保全人员可以离开,至少我能陪著小妤吧?」

  「这里人这么多,他难道还能把我吃掉吗?」耿妤映不耐地撇开头,「你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有事的话,我会马上叫你。」

  耿母不敢违逆女儿,果真离得远远的,放女儿与姬秀和独处。

  耿妤映把握机会,抓紧姬秀和的衣袖,低声道:「趁现在,快点带我走!」

  「你在说什么?」他不同意地摇头,「你现在已是耿妤映了,是耿家的女儿,我能带你到哪里去?」

  「我不是任何人的女儿!我是刁念萸!我不要什么耿家,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快点带我走!」

  无论她怎么说,姬秀和就是不肯带她走,她愤然喊道:「你如果不带我走,我现在就去告诉那个女人,她女儿早就死了,我只是个借尸还魂的妖怪!」

  「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无奈地拉住她,蹲下身与她平视。「我看得出来,耿太太很爱她的孩子,你难道一点都不能体会她的痛苦吗?你不是心肠这么硬的人啊。何况这个孩子牺牲了生命,才让你重返人间,你也该善待这孩子的家人才是,他们一直当你是耿妤映在爱护,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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