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抑瞇眼。
何钰脸色惨白,颤抖的唇正要说些什么时,却被海湾打断了。
「没关系,就算是选手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啊!况且,他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海湾不想看到同学仓皇失措的模样,因此跳出来为他说话。
原抑敛下眼,淡淡道:「你回球场练习吧。」
何钰偷偷松了口气。
「是,谢谢理事长!」他赶紧捡起球,飞也似地逃走。
海湾看他像只刚从虎口逃生的小白兔,不太能理解原抑为何要杀气腾腾的?
「你的态度好吓人,他只是不小心打了个失控球罢了,有必要这么生气吗?」难得看他对学生发脾气。
「这位同学在网球教练的训练下,已经替『蔚蓝学园』拿下多座冠军奖杯,他控球的能力之强,甚至引来网球界的重视与注意,这么一位网球天才居然能把球往妳的头上打,也真是难得一见,我当然想追究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这么严重啊?」她仍然无法理解他的心态。
「海湾,搬出学校宿舍,到我家住。」原抑突然话锋一转。
「啥?你说什么?」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说--搬、来、跟、我、住。」他一字一字,清楚再道。
他邀她跟他住?跟他住引小脸瞬间爆红,她结结巴巴反问:「我为什么要……要跟你住?」
「跟我同住会更方便点。」
现在还不够方便吗?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外,两人几乎都黏在一块儿了,这样还不够「亲密」?他到底想要求到什么程度?
「怕我吃掉妳吗?」他坏坏一问。
「嗄?!」她惊骇到无法出声,因为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
「放心!我不会要求妳陪睡的。」他给了她保证。
「什、什么?!」
「没问题的话,今晚就搬到我的别墅,我会请司机载妳过去的。」
「不可以!绝不可以!」她吼道:「我跟你之间的流言已经传得不堪入耳了,万一再被别人知道我住进你家里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在乎。」
他当然不在乎,因为被说嘴的对象是她不是他!「不--」
原抑打断她的话。「海湾,在医院时,妳坚持要回报我,并且答应在我腿伤痊愈以前完全遵照我的指示工作,绝无异议。当时虽然没有签下白纸黑字的契约书,但妳的口头承诺该是算数的吧?我现在要求妳贴身工作,妳打算悔约吗?」
这哪是反悔不反悔的问题?他根本是霸王硬上弓嘛!
「可是--」
「唉呀,我的腿……」他突然拧起眉头,哀叫了声。当然,也再度打断了她的话。
「喂!」她心一紧。
「……妳承诺要负责的。」
可恶!她无力地闭上双眼,道:「好,我答应你啦!」
第六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懂。
怎么就是斩不断与原抑之间的牵系呢?
不全是因为承诺的关系,而是莫名其妙地,总会发生一些事端让她必须与他接触。
面对这种窘况,她有过怨怼、有过无奈,但也有过一点点的……喜悦。承认吧!心底深处的某一个角落也是愿意的,否则她大可以赖掉所有的问题,只要硬下心肠,就可以不顾一切地逃之夭夭,根本就不必去面对原抑。
啊!不对,她莫名其妙乱承认个什么劲儿啊?她哪儿来喜孜孜的情绪?她是被诺言给限制住才导致动弹不得的,哪儿来喜欢他的念头呀……
海湾翻了个身,原本上扬的唇瓣垮下,换成眉头皱了起来。
原抑在床畔凝视着她的睡颜,看她一会儿瞋、一会儿怨、一会儿抿出甜甜微笑、一会儿又露出嫌恶表情来。
她的表情是那样清清楚楚地透露出心底深处的秘密,唉,单纯又无邪的女孩最好欺负了。而她,似乎也招来欺负的人了。
犹记得初见当时,她的无奈表情轻易地触动了他的心弦,撩拨起他的保护欲望。没来由地,他就是想跟她相处、喜欢跟她相处,而且,也执行了,强势地把她带进他的世界中。
这就是他「黏」着她不放的原因。
只是没料到连「命运之神」也赞成他的行动,甚至还凑上一脚,制造各种「特殊情境」让他更能顺理成章地抓紧她。
「唔……」海湾嘤咛了声,心口莫名地慌了起来。睡梦中,她-直感觉有两道尖锐的目光锁住她不放,那剖析似的眼神让她本来就混乱的心房波动得更加厉害。
是谁啊?
很像是他……
撑开眼皮,原抑俊美的脸孔果然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嗄!」她惊骇地张开小嘴,一时间搞不清楚是在睡梦里,还是已醒过来了。
「早安呀!」原抑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总是如此,只要看着她,心里就充满喜悦,就涌上想跟她相处下去的欲望。
海湾呆了好半天,而后瞄了眼腕表,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才六点钟,你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妳睡昏头了吗?忘了妳已经搬到我的别墅,睡在我的客房里了。」
「呀!」一句话,教她彻底醒了过来。没错,她为了遵守承诺,已经迁居到他的豪宅住了。
连带地,她也想起昨晚踏入原家大门时的震撼。
位于宁和郊区的原氏豪宅简直就是经典艺术的杰作,从主屋到花园,不仅格调非凡、品味高雅,连环境似乎都流荡着悠然与舒泰的空气。如此美丽的宅院,一看便知是出自原抑的概念,因为它带给她的震撼如同她初见「蔚蓝学园」时一样。
海湾深吸口气,从床上坐起,小心地问道:「我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她担心被原抑看到了不雅的睡姿。都是因为这意外的搬迁,教她一整个晚上都睡得浑浑噩噩外加恶梦连连。
他微笑,道:「幸好,妳没有打呼。」
闻言,海湾暗自松了一口气,哪知原抑又开口--
「但妳有说梦话。」
「梦话?」她一怔,不自觉地抓住被角,问:「我说了什么梦话?」
「这个嘛……」
「什么?」
「妳说……」他扳起手指头,开始一一数道:「妳说我是吸血鬼、骂我是大恶魔,开了一家『蔚蓝学店』、无所不用其极地死捞钱!」
「我真这么说?」她大惊,这些的确是她的心底话,可……她竟然说出了口?
「还有,」瞧她脸色尴尬到极点,他继续说道:「妳虽然对我有诸多批评,可是到最后却又说了一句连我都吓了一大跳的重大结论喔!」
「结论?我的梦话还有结论?」她瞠大美眸,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是啊!」他凝睇着她。「想听吗?」
她神情紧绷。「我到底说了什么?」
他笑,道:「妳说,就算对我有诸多的不满意,但是,最终还是得要忍耐我,因为妳……」他突然住了口。
「我怎样?」追问的声音拔高,变了调。
「因为妳……喜欢我!」
「不!我不可能这么说的!不可能--啊……」她嚷。急着要下床的她因为动作太猛太快,竟然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来。
原抑眼明手快地扶抱住她,让她免于脸面朝下,摔成面龟的命运。
海湾顾不得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脑袋摇得像支博浪鼓似的,拚命否认道:「你乱讲!我绝不可能说出这种梦话来,绝不会的!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听到了,而且还听得很清楚。据我所知,梦话可是反映内心世界的一种释放方式喔!」他的磁嗓在她的发顶上飘着。
「不……」瘫在他怀里的海湾又弹起,想远离他的身躯,却惊魂未定地一个踉跄--砰!她跌坐在地板上。
原抑看着跌坐在地板上的她,无奈地道:「我没有吓妳的意思,我只是把妳的梦话重复一次罢了。」
「问题是,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不可能、绝不可能……」顾不得疼痛,她坚持己见地反驳他。
原抑忽然拧眉,仔仔细细地把傻坐在地板上的她打量一过后,又道:「不管可不可能,我倒是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看来我非得把妳养胖不可!不然老是被妳的骨感身材给『刺』得浑身痛,很不舒服的。」
还没从「喜欢你」的梦魇中逃离出来,就又面临原抑的嘲笑,只是,这种嘲笑带着对她的关心,是会让她感动的。其实,她心里明白他的每一项决定都不是随便说说的,例如喂养她的行动就一直在持续进行中……
「至于梦话的事……」
当原抑低沉的磁嗓又传入耳中时,总算把失魂的她给拉了回来。
「反正我确定我有听到就行了,妳要否认是妳的自由。」原抑双手一摊,自我决定道。
「哪有这回事的!怎么可以单方面做出结论,我--」
「海湾,不早了,妳没忘记今天早上得陪我回医院做复检吧?」他把话题岔开,阻止掉她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