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A钱妙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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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铎默然,慎重的考虑他的提议。

  大佑也不打扰他,静静地啜饮啤酒。某种不甚愉快的意念跃上心头,那是关于怡孜的。

  她来这里做什么?听单铎的语气,他们显然有了番长谈。但是谈什么?他猜疑的看向单铎,想要开口询问时,一串门铃声响起,两人互看了一眼后,大佑指了指单铎,示意他现在才是屋子的主人,后者只得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一张熟悉的面容从久违的记忆里跃出来。除了老了些,眉眼间仍有年轻时帅气飞扬的风采,尤其是他刚正不阿的正气,更是与时俱增,越发的张扬。

  他瞪大眼的见鬼表情,让访客微蹙起剑眉,忍不住开口提醒他。

  “大佑,几日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纪子威,快开门!”

  岂止几日不见,根本就是十数载未见了!单铎在心里苦笑,开门迎他入内。

  纪子威提了篮水果,嘴巴说个不停。

  “我是今天到局里时听说你中枪又被雷打到的事,警局的同事说你回台北,明天就销假上班,我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年轻人可不要逞……”

  未完的语音飘荡在沉寂的室内,在瞥见端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纪子威张开的嘴巴突兀的闭上,职业本能使得他的目光倏的转冷,充满戒备。

  “嗨!”淡淡笑容挂在原属于单铎的优美嘴唇上,大佑有趣地看着自己的上司。以往在他面前总是怀着面对前辈的恭敬态度,现在则不必了。因为他目前的身份是单铎,纪子威的学长。

  “子威,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当了父亲,恭喜!”

  听听这语气多轻松惬意呀!活像他们十四年来从未分开过,是天天见面的好朋友似的,居然连他初初荣升有子身份的事都知道,未免太神通广大!

  想到这,子威转向勤劳诚恳的属下“李大佑”,似在探问是不是他泄漏的。后者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他蹙起剑眉,再度凝神打量眼前人。岁月待他十分仁慈,当年万人迷的俊俏脸容经过十四年,只添加了更令女性着迷的成熟气韵,没有中年人的啤酒肚,虽然他手上正拿着啤酒。

  他一眼就认出他来。拜国际网路的便利,子威早透过国际刑警组织的资料库里抓到不少单铎的资料。然而都只是旁证,没有可逮他吃牢饭的直接罪证。

  这家伙狡猾得像头狐狸,凶狠得如恶狼,怪不得道上兄弟称他为“狐狼”。然而,当子威与他面对面,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却没看到丝毫的狡诈或凶狠,有的只是如天真稚子般的至诚,以及充满善意的温暖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无法相信一个沉沦在黑暗里多年的人,会有这么善良、充满正气的眼神。

  子威当然不知道,此刻在单铎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他这些年来视为好兄弟的属下。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坠入他暖暖的眼波里,一种肝胆相照的亲切感觉穿身而过,连他自己都莫明其妙。

  “你是要继续站在那里瞪着我看,还是坐下来说话?”大佑嘴角噙着戏谑的微笑,浓密的眼睫朝他淘气的眨动,看得子威顿时觉得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了好几岁,这想法令他有些呕。

  单铎明明比他老一岁,怎会看起来比他年轻?

  “请坐,别客气。”

  在大佑的催促下,子威终于落坐,探询的目光在单铎和大佑之间来回游移,似要搞清楚两人的关系。

  “我们是表兄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大佑记得自己曾跟子威提过。“所以我会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还是很奇怪。”子威不以为然。“根据出入境管理局的电脑档案显示,你离开台湾应该有十四年了,怎么一回来就跟大佑碰面,还选在坟场呢?”

  “你知道了?”大佑掀了掀眉,“我以为你忙着陪产,没想到这种小事都知道。”

  “大溪分局的童信智跟我有点交情,是他告诉我的。大佑受到枪伤,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情吗?”

  “嗯。”大佑点点头,和沉默在一旁的单铎交换了个共谋者的眼光。“那你应该知道大佑的枪伤是为我挨的。”

  “你树敌不少,这次连累大佑了。”子威的语气略带埋怨。

  “我以为坟场很隐密,我又是临时出门的,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那里谈事情。”大佑说着真假掺半的话,如果告诉子威事实,他说不定会以为他们疯了。“结果还是被人盯上。”

  “知道对方是谁吗?”

  “在这里我应该只有一个仇人。”大佑说话时,发现单铎的眼光倏的转冷,幸好子威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没注意到单铎的异状。“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他了结。”

  “你想做什么?”子威眼中充满警戒。

  大佑嘲弄的咧了咧嘴,“如果我想动用私刑,也不会拖到今天。虽然我与他的仇恨深似海,仍希望借用法律来制裁他。”

  这像一个混迹黑道十数载的狠角色说的话吗?也难怪子威眼里泛起明显的疑虑。

  单铎边听边脸红,看着大佑越说越溜。

  “我就是为了这事找大佑商量。他建议我跟你谈,因为他认为你是个不为权势低头、名利所动的执法先锋,只要我将此人的不法证据交给你,你必然可以为我洗刷沉冤。”

  “沉冤?”子威闷哼一声,表情不解。“我不记得你有任何底案,沉冤两字何解?”

  “你知道十四年前我为何休学吗?”

  这个问题如天外飞来的陨石激得子威心湖波涛荡漾。相信只要是十四年前就认识单铎的人都想知道,尤其是他的在校同学。他严肃的凝视着学长刻印在俊俏五官里的认真。

  “大佑曾就这事问过不少人。”

  “我已经告诉他了,由他跟你讲吧。”大佑将发言权转给单铎,毕竟那是他的故事,由他来讲会比透过他转述更明白。

  子威将眼光转向他以为是大佑的单铎,他眼里有种他不曾看过的沉郁,某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在那里波涛汹涌。子威暗暗觉得奇怪,大佑的个性想法开朗,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这个疑念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被“大佑”压抑着沉痛情绪的声音给转移注意力。

  “十四年前,我……表哥,”单铎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不习惯以大佑的身份说话。他瞪了大佑一眼,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事,还要他讲。“当时是警大三年级的学生。一天,一位他向来敬重的长辈来找他,希望吸收他进行一项卧底工作。他没有疑虑且兴高采烈的答应,认为是自己的优异吸引了这位在警办极有分量的长辈,并在他的要求下办理休学,好全心投入卧底工作。”

  子威万万料不到单铎是接了卧底工作而休学。他从来没担任过卧底,但知道其中的险恶非足以对外人道。一个不留神,非但会丢失了性命,更有人从此失在黑暗的沼泽里无法抽身。单铎会是后者吗?

  他没有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职业的本能让他捺住性子,聆听“大佑”的陈述。

  “卧底工作一开始很顺利,单铎很快打进鹰帮的核心……”

  “鹰帮?”纪子威对这个名称一点都不陌生。它曾国内属一属二的黑帮集团,但在一年前帮主殷鹰死后,又遭警方大力扫荡,鹰帮已经在黑道除名。

  单铎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些沉痛的过往曾在与大佑长谈的深夜浮出记忆表层一次,但即使是每天在心里来来去去无数趟,那埋在记忆井底的往事依然发出令人掩鼻的腐烂臭味,何况是许久才挖一下,当年狠狠被刺伤的旧创不免再度被无情的划开,流出脓血。

  积压多年的恨意与伤痛,就像一柄匕首插入心中,时时刻刻提醒他非要施暴者还他一个公道不可!他悲痛的领悟到这个事实,反而压抑下满腔的愤懑,将过往的沧桑借由大佑的唇倾倒向子威。

  ***************

  对于短短的两个月就能打进鹰帮的核心,单铎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以为是自己能力过人,完全没想到他其实已落进别人设好的圈套里。

  那晚,他奉帮主的命令将一个小提箱送到基隆一家旅社给里头的住客。

  他敲敲房门,表明自己是奉鹰帮帮主的命令而来,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进入房间,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一把手枪给指在太阳穴上。他极力稳定心神,再次说明来意,试图与身后看不清楚长相的敌人讲道理。对方回应他的是冷酷阴沉的声调。他永远忘不了那种声调,那种冷飕飕的声音没有丝毫的人气。

  “打开箱子。”他说。

  单铎依言打开,里头是一包包排列整齐的白色粉末。他一看便知是毒品,心里正对自己居然被人使唤来运毒感到懊恼,便听见那人怒哼一声,“殷老鬼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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