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有期待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气愤的吼了两句,瞪着他的笑脸,她突然泄气的一叹。「算了!」
撇开头,她侧身横跨两步,离开他魅力的势力范围,然后转身往回走,打算回临水楼。
宇文阳微讶,不懂她为何突然鸣金收兵。
「别跟来。」他才跨步跟上她,她便头也不回的喊。「不要跟过来,我想独处一下,好好的想想,至于管事们……」她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在我看来,有我没我似乎没什么差别,你去处理就行了。」
「娘子是因为我插手管事在生气吗?」终于听出一些眉目了。
赵迎波猛地转过身来。「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吗?!」她知道自己在迁怒,她为自己的无能迁怒到他身上。
「为夫的只是想要分担娘子的辛劳,不忍见娘子辛苦了几日夜,出了小窑场之后,还不得休息的要处理堆积了几日的公事。娘子若是为此生气,那我以后不碰便是,妳就别气了,好吗?」
「你懂什么?!」他愈是这样,她愈生气。
明知道自己无理,可内心的酸楚却极欲寻找一处发泄的出口,而他,就在眼前,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包容,让她忍不住将所有对自己的不满全往他身上倒。
「你知道我这四年来有多努力吗?结果,我努力了四年,不眠不休,心力交瘁,所得到的对待却不及你这四天!四年的努力竟然抵不过四天,你知道我心里做何感想?!」这种情形怎能不叫已经心力交瘁的她气馁,让自尊心极高的她情何以堪!
她当然生气,可她气的是自己,气自己为什么会迁怒到他身上!
宇文阳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揽进怀里。
「放开我!」挣扎无效,她怒声喝叱?
「我懂,娘子,我懂。」他低语着。
「你懂?」抬起头茫然的望向他认真的眸底,她摇了摇头。「不,你不懂,不可能懂,没有人会懂……」
「我懂。」他捧着她的脸,坚定道,「在限定的框架里,妳无从施展的才华,我懂;在缚手缚脚的情况下,还要博得最优异的成绩,妳的力不从心,我懂;在瞬息万变、伴君如虎的宫廷,妳一肩承担起贡瓷的烧造,那如履薄冰的压力,我懂;妳肩上的包袱,我懂,娘子。」
赵迎波动容的望着他,不敢相信。
「娘子,妳为这个家做得已经够多了,不懂珍惜妳、疼爱妳的人,是他们的错,所以……」宇文阳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低语。「别生自己的气了。」
辛酸的委屈因他最后一句话,倏地从眼里冒出,化成滚烫的泪水滴落。
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汲取他的温柔。
他懂,他真的懂!
但……为什么他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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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会懂?
「有什么好讶异的?我并非天生的乞丐,妳不也说过,我不像乞丐吗?」看她一脸狐疑的表情,宇文阳轻笑。这女人防心还真重,原以为经过他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表现之后,她的心就成了他的囊中物,尤其她投怀送抱的举动,更让他肯定自己已经将她的心手到擒来了。
没想到,当她冷静下来之后,竟然又开始「找碴」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曾经历过,所以你才这么了解我的心境?」赵迎波狐疑的斜睨着他,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不完全符合,但也相差不远了。」宇文家与赵家的差别在于,宇文家和乐融融,兄友弟恭,虽然在工作方面观念不同、理念也不同,但绝对不会像赵家这般,有不知感恩、还会扯后腿的人。
总而言之,赵家缺少了一样「人和」的元素。
老实说,他真的挺佩服她的,在这种条件之下,还能将赵家的青瓷推上第一的位置,夺下贡瓷烧造的资格,她真的很厉害。瞧她一进小窑场便废寝忘食,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青瓷的钻研这项工作,但是对于商场的事,她虽然也做得很好,却少了喜欢这个动力,所以她才会觉得心力交瘁。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赵迎波追问。
「娘子现在对我的过去有兴趣了吗?」宇文阳故意用一种好像她已经爱上他的语气和表情调侃的说。
「谁、谁有兴趣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赵迎波瞪他一眼,「管事们不是还在书房吗?你还不快点回去。」
「咦?我去?」他一脸夸张的哀怨。「娘子都已经「出关」了,为什么还是我去?妳都不知道那些老家伙有多挑剔,要不是我一直拿娘子的名义压制他们,纵使有奶奶授权,他们还是连听都不听我说话呢。好娘子,妳就饶了为夫的,自己去把他们解决掉,好不好?」
「是吗?可是我刚刚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和你说的不一样。」
「娘子啊--」宇文阳拉长着声音,然后又突然靠近她,压低音量,「那几个老家伙是天生的生意人,那张脸本来就是长成那种谄媚样,不听他们说话,光看他们的脸,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把我当成大老爷的!」
赵迎波噗哧一声,忍不住失笑。「没那么严重吧?」
「就是有那么严重。」他猛点头,真让人担心他的脖子会不会因此断掉。
明知道他有极大的可能是在逗她开心,可是她受创颇深的自尊心,还是因而好过许多,他……让她想任性一下,想暂时抛开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的责任。
「可是……我好累,不想去,怎么办?」她微红着脸,偏着头凝望着他,眼底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些许情意荡漾着。
宇文阳的心微微一震,为她乍现的风情而情不自禁。
该死!
他连忙收敛心神,可不要她的心还没偷到,就将自己的心双手奉上了!他可不想在半年后成了弃夫,一年后还要回去娶那个大花痴!
「那好吧,既然我舍不得娘子太累,只好硬着头皮去应付那些老家伙了。」他苦着脸,说得好哀怨。
「谢谢相公,我会为相公祝祷,愿相公能全身而退。」赵迎波轻声娇笑,心底冒着快乐的泡泡。原来被人宠着的感觉是这般甜蜜。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娘子,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为夫的也要甘之如饴。我走了,娘子,妳可要等我回来啊--」挥着手,宇文阳唱戏似的离开临水楼。
「真是的,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要上战场去咧!」绝对不会想到他只不过是要到隔着一个花庭的隔壁书房去而已。
微笑的爬上二楼,立于楼台高处,正好可以望见一字斋,她看见正要进门的宇文阳,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这时他回过头来,视线毫无偏差的对上二楼的她,朝她挥了挥手,才踏进书房。
他……是宠着她的吧?
其实嫁给他,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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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吗?
又过三日,赵迎波一改前观。原来祸水不仅能用在女人身上,俊逸的男人也相当适用!
瞪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男的当然是她的新婚夫婿,而女的,在这赵府里会觊觎她的「东西」的人,除了赵映绿之外,还会有谁?!
她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就在乎湖秋月园里私会!
她要上前质问吗?
她犹豫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犹豫。
意外的是,她都还没考虑好上不上前这个重大的问题时,宇文阳先看见了她,然后撇下赵映绿,疾步往她走来。
他看起来好像……在生气?
他的确是在生气,那显而易见的怒气,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似的,可是……为什么?该生气发火的人是她才对吧,他凭什么生气?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出现打扰了他们?!
胸口的郁闷之气开始燎烧,渐渐形成一把火源。
宇文阳怒火冲天的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不待她开口质问,便以着严肃的表情和口气慎重的说:「那个女人是妳妹妹,妳去告诉她、警告她,或者是威胁她都可以,叫她不要再来缠着我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再看在妳的面子上忍受她,我会直接拿扫帚将她打离我的视线!」
奇异的,火源在瞬间消失了,赵迎波愣愣的瞅着他,再望向他的身后,赵映绿已经款款的走了过来。
「娘子,妳听见没有?我已经受够了!妳知不知道妳在小窑场的那几天,妳那个妹妹有多么惹人厌吗?可恶,我不想去回想那种厌恶的事,妳如果想知道,去问碧儿,反正,到此为止,下一次我就不再忍受了!」
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为什么碧儿没告诉她?
不过,前几天的事她可以稍后再问碧儿,眼前的麻烦先解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