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离他一个手臂不到的地方,他挑起她一绺秀发,发现她的头发不是黑色,而是带点红褐色。他猜她的发色是棕色,因为她的眼睛是巧克力色。“是中英混血?”
“哇!你是第一个一次就猜中我国籍的人,好聪明哟!”刚来台湾时由于她的国语讲得很标准,很少有人把她当外国人看待,不过她的中文语法太烂才被人识破。
“你的口音带一点英格兰腔。”樊仕澈几乎每一国语言都会讲一点,正统英语难不倒他,他有三任女友就是英国人。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她不觉得。
他浅笑。“旁观者清,不过你的中文讲得相当好。”
“膀胱者清?”她从脑袋中思索着这四个字的意思,但脑袋一片空白,她没学过。
他拉开喉咙大笑着,老天!他刚才才夸她中文讲得不错,她就自已泄了底,看来她是中文腔讲得好,而不是中文。“我是‘旁观’,不是膀胱,旁观者清的意思是局外人看比当局者的人要来得清楚。”
她一脸茫然,她最怕中文的绕口令了,老把她搞得头昏眼花。“呃……不太懂,中文不好学,除了同音同义字多外,还有好多好饶舌的话。”
“你不习惯罢了!”
“是吗?”她怎么一点也不觉得。
“对了,我不认识你吧!”
“是不认识,不过现在就认识了,我叫宫诗雨。”
“樊仕澈。”
“烦是撤!麻烦时就撤离?真是奇怪的名字,中国人取名好特别!”
败给她!他解释:“樊是樊篱的樊,仕是仕宦的仕,澈是清澈的澈。”
她轻声一笑。“喔!听你解释后这名字好听多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对了,既然你不认识我,叫住我有事吗?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帮忙?你要自动帮我?你真好,我刚才在后头辛苦地追你总算没白费了!”九,果然是她的幸运数字。
她刚才在“追他”,他怎么不知道?“呃,请问你辛苦地追我,不知有什么事?”他把她的话套进来,还真有点好玩,他刚才被人追了也。
“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每个人都说我长得可爱又漂亮、脾气又好,又会琴棋书画,也会煮饭、打毛线、打篮球、游泳、排球、保龄球……”她数着手指告诉他她的优点,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她有这么多的美德,乖乖!
樊仕澈嘴角浮现一个笑意,她真好玩,她这是在向他“推销”她自己吧!但怎么愈讲愈像是要报考体专的学生呢?嗯,她真的引起他全身上下每颗细胞的注意了。“看你的年纪轻轻,你大概是戏剧社的人要训练胆量吧!”他只能如此推论。
她皱着眉看着他。“我没参加过戏剧社,而且我去年就毕业了!”
“是吗?那你是今天心情不错而在练习钓金龟婿吗?”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呢?”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像会催眠人呢!
樊仕澈有点讥笑的味道,想不到她也是那见钱眼开的女子,可惜呀!“不然你怎么有耐性在这儿坐两个小时?”
“哇!你好厉害哟!连我在这儿几小时都知道。”她更崇拜了,难道他会读心术呀!
他没答话,只是轻扯嘴角一下,那是因为他来时正好是七点刚过,而他对于女人的记忆向来是像电脑一样可储存,而她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娃儿站在大马路上发呆的确也引起他之前匆匆的一瞥。
“呀,你为什么说我在钓金龟婿?我没有呀!我只希望你把我当成女人就好了!”
“女人?”他从她头顶打量到脚下,特别在她胸前及臀部停留了几秒才望向她的脸。“我可以发誓你的确是个女娃儿——只要你先前没去动过变性手术的话。”
她嘟着嘴。“但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呀,他们都把我当妹妹!所以我才要替自己找个男朋友;而你刚好在九点走过来,所以就是你了。”奇怪,为什么她的头有点昏呢?
“是吗?”樊仕澈被她这番话弄得有点懂又不会太懂。“你的意思是说:我很不……呃,很幸运的被你视为男友的人选只因我在九点进来这儿?”他瞥了一眼时间,九点刚过。
“对!”她觉得自己已开始傻笑的点头。
他不赞成的反驳,他该给她一点劝告,不然以她这种姿色没找到男友,反而很容易引狼入室呢!“宫诗雨,你难道不知道以这种方式选男朋友很危险吗?”他该走了,他还和一个朋友有约,但他的腿就是不太想动。她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相中他,倒是因为他好死不死地在九点进来——这好像太侮辱他了!
“这样不行吗?原本我也觉得不太好,但是后来我觉得……”为什么她的头莫名的一昏,且一时站不稳,樊仕澈本能地搂住她,她便靠在他怀中。
“小心!”她的脸颊微红,他伸手探探她额头,有点热。“你发烧了!”
她伸手摸头。“有吗?没有呀!”
呵!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好玩,照道理说,他应该不会看上一个发烧的小女人,但隐约之间他注意到自己很难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哟!别怀疑。你穿太少,还一直站在外头吹风,想想,你站在这儿也有两个小时了。”难怪会感冒,真亏她能熬到现在。
“来,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拉着她就往停车位走。
“好奇怪!医生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穿着白衣服而已嘛!”她不解。
他嘴角扬起。“我的意思是带你去让医生治病。”
“治病?不要!我又没有生病,我只是头不舒服,我不要看医生!”她的头虽越来越不舒服,但本能听到看病就讨厌。
他安抚着。“诗雨,乖,那我们去逛医院好了。”
“不要,那还不是一样……”奇怪她觉得头好重、眼皮好重。“我……不要看医生,不然我跟你分手……”话没说完就昏倒在他怀中。
分手?他们都还没交往就跳到分手,太厉害了!他皱着眉抱起虚弱的她,放进车座里。“不要看医生?好,那我请医生来看你这总成了吧!”他喜欢中文,因为随便一句话前后互换意思就不一样了!多好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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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天气虽没有太阳高挂,但比起两天前来已是好多了,至少不是乌云密布。
樊仕澈趴在床沿,被自己肚子的吵杂声吵醒,打个呵欠,发现脖子好酸痛,便起来做做健康操。之后,看着床沿一直陷入熟睡的宫诗雨,伸出手碰碰她的额头,吁了一口气。“没再发烧了。太好了!”
樊仕澈他这个大帅哥,今生第一次当临时“保姆”兼看护。两天前请医生来看她的病——她果然是感冒了——打针开好药就走,他便理所当然地照料她,但她的病情起起落落,直到昨天半夜才真正退烧。不过却把他累得半死,但没去上班倒不是她这么伟大让他请假看护她,而是因为捡到两天台风假。
樊仕澈梳洗完换了一套休闲服,看着床上的人儿,心想:她应该醒了吧!台风天几乎没什么好吃的,他也因她而没有准备东西,只好吃泡面啃面包,自然容易饿,而她两天未进食,想必一醒来肚子就会饿得咕咕叫。他现在到底要不要叫她呢?台风警报已解除,今天他还要上班呢!快七点半了,但床上的人还不见有清醒的任何症状。嗯,看来还是先别吵她好了,他可以买完早餐再来叫醒她吃东西,然后看她要不要上班,她若说不,搞不好他还会请假陪她,以免她无聊。决定好之后,他走出去。
宫诗雨在睡梦中不太安稳,且感到全身疲累,她呻吟了一声,觉得口好干,张开眼想抓一个人来,但她想起她是一个人住,看来想喝水得靠自己了,她撑起身子。咦!怎么了?看到室内,她头更痛,怎么她才小睡一下,房间就变大又变了样呢?这太夸张了!呀,她该不会是丧失记忆了吧!不然怎么对自己的房间一点都不认识呢?丧失记忆?她赶紧皱着脸回想着她还记不记得她的名字,她连想都没想地回答:宫诗雨呀!地址呢?住在台北市嘛!有几个兄弟姊妹?零个。那……她没有丧失记忆嘛!奇怪,那她怎么会在这里?
见床头柜上有杯水,她拿起来就喝,却发现不够,因为肚子一直咕噜地抗议她虐待它。好饿哟!摸摸小腹……呃,更正,是肚子,看看窗外的景象再瞥挂钟一眼,才七点半多她的肚子怎么饿成这样,看来她的食量变大了!看着搁在肚皮上的手,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她挥挥袖子。哇!这件衬衫好大!下了床,她瞪了光滑的脚,大叫:搞什么鬼呀!她没有裸睡的习惯!不对,什么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