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罗奇来了,她对他的爱一如当初,冯靖柔在地下知道了,要上来阻挠她。首先是陶曼莎,接下来,她会一个一个地除掉每个爱冯羽桑,或冯羽桑爱的人;陶曼莎爱罗奇,所以她也该死。
多可怕!冯靖柔果然连作鬼都不肯放过她!
她瑟缩在墙角,发现自己全身颤抖得厉害,额上冒下的冷汗如雨般。
为什么?她都已经隐埋了对他的爱,独自怀着芃芃回台湾来,只为了避免因有芃芃所必须面对的「婚姻」。
她脑子突然被重击了一下。「婚姻」?她与他会走入婚姻吗?
她突然想起他所说过的一句话,一句足以粉碎她的心、浇熄她的爱的一句话:她只是跟他上过床的其中一个女人。
与他上过床的女人不只她一个,会怀孕的也不只她一个,那么她……
她又弄清楚了一件事:他这次回来,只想要报复她。骄傲的他身边女人无数,每一个都对他服服贴贴,更别说会像她这样丢下他就跑,他骄傲的男性自尊不允许。
瞧!陶曼莎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她陪他一起回来台湾,罗奇负责让冯羽桑再爱上他,等冯羽桑不能没有他时,他就一脚把她踢开,证明他的魅力与虚荣;而陶曼莎,负责验收成果。
刹那间,她又见到了冯靖柔那报复得意的笑。
她按住疼痛欲裂的头,尖叫出声——
巴箴第一个,罗奇跟在后面,陶曼莎看好戏地倚在门边。
在乍见冯羽桑那张惨白、了无生气的小脸时,罗奇的心揪痛了一下。听到冯羽桑那声凄厉悲惨的尖叫时,他想也不想地往她房里冲去,但仍被巴箴捷足先登。
巴箴抱住冯羽桑,像安抚小孩子似地平稳她的情绪。
「我看到了!我又看到了!」她泣不成声地哭叫着。
「羽桑,你看到了什么?」巴箴觉得事有蹊跷。
「她!她都死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放过我,她的鬼魂又回来了。」羽桑一直往巴箴怀里钻去,寻求慰藉。
「哼!我说嘛!果然是你害死的那个人回来找你报复了。」陶曼莎总算有机会向众人证明她真的有看到鬼。但话才说完,心里便一阵发毛。难不成,那「鬼」还在屋里?陶曼莎明哲保身地先闪人。
「才不是!」羽桑又气又急地吼了回去。「姑姑不是我害死的!真的不是!」
「好好好,陶曼莎那泼妇的话你别听,她天生坏胚又风骚,说的话只能当骨头啃。」巴箴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却也只能不停地安慰像受了惊的羽桑。
「但是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我还记得她的样子,很可怕!她的诅咒又出现了,她要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爱……」
罗奇认真地聆听羽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仍无法连贯、了解她真正的意思。但是,她最后的那句话倒很奇怪,谁要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爱?
姑姑?鬼魂?爱?为什么?
第9章(2)
巴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冯羽桑哄睡。罗奇一直默立一旁,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反应,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却明白了并不是她在装神弄鬼。从她的神情中,他相信。
轻轻掩上羽桑的房门,巴箴累得就想回去睡觉;但他喊住她,问出了他所疑惑的问题。
「啊?什么?没有啦!她又梦游了。」巴箴跟他打哈哈,但眼神却在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斜睨着她,固执的脾气又犯了,没有得到他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
「羽桑有个很疼她的姑姑,在十二年前过世了。羽桑又看到她的鬼魂了。」巴箴又补充了一句:「但那只是她的幻想。」
既然生前那么疼她,为什么死后却让羽桑如此害怕?「她……怎么死的?」
「跳楼。」巴箴简单地说。羽桑死也不肯向她透露冯家的事及她的身世。但她见过冯靖柔,当初就是她陪羽桑一起来办转学的;冯靖柔,一个婉约美丽的女子。
他低着头思索,巴箴站起身,准备离去。「我已经说了太多我不该说的话,毕竟那是她的秘密、伤口。」
「伤口?什么意思?」他错愕地抬起头。
「如果你想知道,就该自己去问她。你所认识的冯羽桑,不会比我多。」
他皱着眉。「那当然。你认识她比我久。」
「但你从来就不曾试着去了解她!」巴箴一针见血,犀利毫不留情地戳着他。
他摇头,「她从不让我了解。」是啊,他对羽桑背后的事一无所知,不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肯说吗?
「那是你没了解过她的内心,如果你曾用心体会,你就能体会她为什么会生下芃芃而独自抚养。」
他诧异地盯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答案。「你是说……」
她缓缓地开口:「冯羽桑有生以来,只爱过一个男人;以前是,我想现在还是,未来也不会改变。」
他如遭电击地杵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巴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痛击在他的心里。
冯羽桑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该死的发现自己很在意这问题的答案。
如果,冯羽桑爱的是另有其人,那又为何要生下他与她的孩子?
如果冯羽桑爱的人是他,那又为什么要逃?
一辈子都得不到爱……
「诅咒!羽桑认为自己受到诅咒!」巴箴的声音听来倒像是诅咒的人,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谑。
巴箴留下心里一团乱的罗奇,独自离开。
好了,她做得已经够多了;从十二年前到现在。
她与羽桑一起飘洋过海到澳洲,陪消极沉闷的她一起成长,四年前,并帮她有了芃芃。如今,罗奇出现,她扮鬼吓坏了陶曼莎,又在有意无意间向罗奇透露羽桑的秘密及身世,只盼罗奇能解开羽桑那愈揪愈紧的心结;及帮她破除诅咒。
冯靖柔死了,但她的鬼魂没有出现过;有的只是羽桑的幻觉和巴箴的扮鬼。她装神弄鬼,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从罗奇的眼中,她知道,他仍是在乎羽桑的,一如羽桑在乎他;但羽桑仍活在冯靖柔所遗留给她的诅咒象牙塔里,深困在内,得不到阳光,最后,她放弃挣扎。陶曼莎虽然冷艳精明,但终究不够细心,也太胆小;她对罗奇,是一种虚荣、占有的爱,但在「鬼」出现时,她会抛下罗奇,自己逃跑。在某些方面,她有与董媚芝相同的特质。
没有人真正的了解巴箴,包括她的亲弟弟巴言。但她只有一个目的,目的达成了,她便消失,不留恋,独自去流浪。
这个目的,她有把握一定会达成,只是,困难重重……
此时,睡梦中的冯羽桑,又回到了那一年——
花瓶碎了一地,但没人去管它。冯靖邦急急地抱起血流不止的冯羽桑,直奔急诊室。
冯羽桑完全失去了知觉,左额的伤口大且深,医生恐怕危及脑部,为她做了详细的断层扫描,所幸并无大碍。但是冯羽桑在受伤昏迷后的第三天才醒来。冯靖邦红着眼眶,不言不语。后来,她终于知道,冯靖柔在砸伤她的那天夜里,从医院的十二楼跳了下去,当场脑浆四溢,死状甚惨。
那天大家都忙着照料冯羽桑的伤势,没有人注意到冯靖柔的反应,夜里又正好下起了大雷雨,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血肉模糊,死亡多时。
而另一方面——
薛禾康一路上超速开车,准备去接董媚芝。对于冯家的事,他们不闻不问,也一无所知;他们只打算出国,双宿双飞。
薛禾康得意忘形,方向盘一转,超过了前面一辆货车。对于冯靖柔,他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他一心只想着与董媚芝所共同拥有的未来。思及此,他不自觉地又加快了油门,打算超过前面的另一辆车。他用力一转方向盘,差点撞上前车;还好,他以极惊险的距离顺利超过。他吐了一口气,庆幸刚才有惊无险;但就在他还没回过神之际,另一辆与他一样超速的车冒冒失失地撞了上来,撞击推挤,把他的车又向前撞。这一切来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薛禾康这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两辆大型车夹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世界上果真有如此的巧合!?薛禾康被送到冯羽桑住的那家医院,也就是冯靖柔自杀的那家医院。医生残忍地宣布他下半辈子将无法行走,因为撞击过大,导致神经断裂,必须锯去双腿。
冯家的佣人私下窃语,说是冯靖柔的报复。既然在世时不能在一起,那就拖他一起去阴间。这一天,刚好是冯靖柔的头七。
而董媚芝在知道薛禾康出事后,伤心欲绝地痛哭了一晚,但第二天一早便独自搭飞机走了。
从此,没有人再有董媚芝的消息。但从董媚芝搭机离去的那天开始,家里的佣人突然变得很爱看报纸。
「快看看今天的报纸有没有飞机失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