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弹跳起来,差点撞上公车顶。
然后,一股凉意从她背脊开始往头皮爬,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这份礼物……的确了不起!”菁菁几乎语不成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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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
何兆魁卧房门扉“喀”地一声打开了。
“谁?”他伸手摸向枕头下的短枪。
“兆魁,是我。”汤美月扭开室内照明开关。
“你不是该捧着大把鲜花,提着巧克力礼盒直奔机场,搭上最终目的地是瑞士的班机?”
“鲜花和礼盒都让菁菁抢走了。”
“菁菁?这干她什么事?”
汤美月打个寒颤,迎向丈夫凌厉的眼神,恶毒地说着,“谁知道呢!她突然冒出来!你就是宠她,现在宠出问题来了吧?”
弄丢了支票,她如果没命,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垫背的!菁菁自然就是不二人选了。
何兆魁揉着紧绷的后颈,“取款签单呢?”
“签单在这里。不过这是菁菁代签的,根本无效。”她冷言道。
“啪!”床头灯摔过来,他人也冲过来了,“支票呢?”
“还在巧克力礼盒中。”
“你!”何兆魁冲向门外大吼着,“来人啊!”
开始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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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
高劲捂住快跳出喉咙的心脏,眼睛快溜了一圈办公室,装成若无其事地走到外面走廊,才对着手机低声追问:“你知不知道黑白两道追你追得黑天暗地了?还有一条消息说天翼门下了殂杀令了!”
“怎会连警方都知道了?”菁菁细细颤抖的声音传来,“殂杀令?不会的,我爸爸不会这样对我!”
“天晓得!”压得低沉的声音躁急难当,“你人一走就一天二夜,安心让我急疯的?我甚至都不敢想你是不是还活着!你爱惹些小麻烦也不是新闻了,但可不可以别这么惊天动地?你有没有受伤?你安全吗?天,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你如果来找我,是高警官……还是我的劲哥哥?”
“你打电话来,不就证明你完全相信我了?”
一颗悬宕的心终于踏实了,“好的,劲哥哥,我告诉你,我在……”
“我知道了。乖,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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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杜文杰在警局大楼的三F楼梯口拦住高劲。
“做什么?”高劲挪开他横挡的手,“我有急事。”
“老大,我们D组是直接承办天翼门案件的单位,昨天下午箫组长给我们看了一些列为最高机密的档案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你那位女朋友,菁菁!”
“你想对上头参我一本?”高劲眯紧了眼瞳。
“我不做出卖兄弟的事!但是老大,我从知道菁菁的底细之后就开始坐立不安,我刚刚一直注意着你的举动,总之,正邪不两立,我不想见你身败名裂。”
“胡说!菁菁才不属于天翼门,她不会害我!”高劲撇嘴嗤着。
“老大,你是铁铮铮的汉子,兄弟们谁不称你一声警界铁汉、百链金刚,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爱情不该是你生命里的唯一!”
“现在我是菁菁的唯一!她一个人害怕得东躲西藏,你教我知何不管她?如果不见她安好,我的心……这辈子也不会有着落了。我非去见她不可!”
“老大……这样的爱情,只怕代价太高了。”杜文杰又劝进。
“少说得那么市侩现实。
“老大,你倒不如劝她出来,或者由我们D组的人去找她。她可以转作污点证人,警方会保护她。”
“你让我出卖菁菁?谋杀她对我的完全信任?”高劲一把揪住杜文杰的衣领。
“我是想帮你,快敲破脑袋才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去你的!”高劲解开便衣刑警可以随时携带的配枪,转交给杜文杰,“我请了三天休假,三天后我如果没销假,到时候枪枝你帮我缴回去。”
“老大……你就这样走了?”杜文杰揉着太阳穴哀叹三声无奈了。
“不然呢?”高劲挑着眉。
杜文杰把车钥匙抛过来,“别开你自己的跑车,容易暴露身分惹出危险!我的小三菱,行车执照登记在我老爸名下,你拿去凑合着用吧!”
“好兄弟,谢了!”
× × ×
台湾东部,花莲市郊,一座靠山而建的孤儿院。
院落旁有间小小的天主教堂,堂内庄严肃穆静寂,一名长发披肩的女子跪在圣坛前。
“菁——”高劲一路从台北飞车过来,总算在午后时分抵达了。
“嘘!我正在对圣母祷告。”她偏过脸,轻声说着。
高劲紧盯住笼罩着圣洁光辉的纯挚容颜,“你不是天主教徒吧?”
“嘘!”
好吧!他先闭嘴了。不过,他可不放过将她细览的机会。
菁菁笑颜灿烂时,明艳绝伦,他只能睇得目不转睛。她转动两颗黑橄榄似的眼珠子使小诡诈时,娇俏的小淘气一个。她幽幽噘着小嘴不说话时,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小女人韵致。
而此刻的菁菁忧愁凝结在眉宇间,有着历尽沧桑的狼狈,仿佛只想求得一刻的心灵平静。
这一段时间,她到底受到多大的打击啊?
他心头一疼一软,屈膝与她一起跪在圣坛前,温热的大手包住那一双小手,十指牢牢扑住她的。天哪!她好冰凉啊!是不是连灵魂都在颤抖呀?
完全不懂得如何祷告,他依循着心情的方向说出内容——
“天上的圣母玛丽亚,感谢你引导菁菁走向我。她的苦儿流浪记结束了,我不会让她再心慌失落,我将一肩扛起她的过去与未来!”
“我都还没跟你说我的遭遇,你就决定这么对我?”娇容藏进他的前臂,以躲开眼眶发热,鼻头发酸的冲动。
“我不介意你说从头,但我还是会同样对你。”他温柔地拍着她的肩头。
菁菁抬起首,长睫上沾着两滴莹莹水珠,“你不怕我这个小魔女,对你耍了诡计,骗你过来要害你的?”
“我是长了九颗脑袋的不死猫,每个脑袋都安装了一个上上策,你怎么害死我?”他以诙谐调笑来化开她眉间的愁郁。
这一生有他,能凝望着他黑眸中散发的其挚光芒,够了,“你握紧我的手,陪我一起跪在圣坛前,毫不保留地对我允下承诺,这种感觉……仿佛我们……”
他嘴角往上一扬,漾出一大抹微笑,“我再吻你一下,我们就完成仪式了。”
大眼睛一眨,两行热泪滚下颊畔,“劲哥哥,这种事不能当笑话说的……”
将她轻颤的小手放置于心坎上,他醇声低喃,“那么,我只好告诉你,不是玩笑话,我认真的!”
她还在怔愕,他的手腕已轻轻一拉,紧紧的搂住她的身子了。下一秒四片唇瓣密实胶合,倾诉着两心互许,不能离开对方的情意。
拥吻之后,他的脸孔埋进她的发丝中,气息紊乱,身体微微地发抖着。
“我只愿你回归我的怀抱,让我能每天这样吻你,让我找回我的灵魂……”
菁菁懂得了,劲哥哥是害怕的。他恐惧失去她,再刚强的男人也会在爱情面前屈膝啊!心湖中翻腾的千言万语如何说?
她只有这般回应一片铁汉柔情……“劲牙哥,我真的好爱你!”
× × ×
教堂最后排的长椅子,菁菁依偎在高劲肩膀上。
“……下了公车后,我在台北火车站大厅徘徊,结果一个面慈目善的老太太走来问我想去哪?我一时也没主意,只想远离台北,走得越远越好。所以我跟她说,可以帮我买一张到花莲的车票吗?”
“老太太真的买票了?”
“是啊!天底下还是有大好人哪!”她淡淡笑着。
“你哟!是没遇见坏人,不知人心险恶!”
“我有!再坏的人我都见过!”菁菁小声嘀咕两句,“这儿还有一位很热心的茉莉修女,她借我电话,她让我留在这儿等你,她还给我两片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要我回报给修女们一谷仓的麦子吗?”他卷起她的长发丝,放开,又卷起……这样平常无奇的动作却挑起他心头幸福无边的波涛。
“可能还不够呢!”她扬起头,深深地注视他,挑了挑很有个性的眉线。
“你希望我怎么做?”
菁菁从牛仔裤袋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信封,上头印着三个楷书字,“捐献袋”。
高劲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千元大钞。
菁菁摇摇头,他又抽出两张。
“只好先知这一点了,你还得留着些现金请我去吃顿饭。”
“想吃什么?”高劲挽起她的手,准备往外走了。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巧克力。啵——”她虔诚地在小捐献袋上亲一记,才将之塞入教堂的捐献箱中。
“你过去这两夜一天,就只有吃巧克力?”高劲脸色一僵,心脏发疼了。
“还有两片面包、一杯牛奶……你知道我身上没有半毛钱嘛!”
“我知道?天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将她塞进小三菱车中,他的口气坏到极点了,“温菁菁,所有我该知道或不该知道的,你全都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保证你连一口饭都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