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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督察问:“可有人看见你们两人?”

  “我俩在街角云吞面店吃午餐。”

  杨督察立刻说:“到面店去查实。”

  她先回派出所去。

  稍后助手回来。“面店证实该两名熟客在那里逗留了一小时。”

  “苏小云有时间证人!”

  “她为什么捏造说与女儿逛街买电脑?”

  这时,杨督察抬头一字一字说:“因为她女儿阮绮文没有人证。”

  “阮绮文?”同事们惊呼。

  “她只得十五岁,是个孩子。”

  杨督察说:“就因为是个孩子,这两年来天天听生母恨怨、痛哭、伤心欲狂,她心中渐渐积怨,一颗幼稚受创的心……立刻邀请律政署心理医生来协助问话。”

  助手喃喃说:“十五岁,会是她吗?”

  “一切有待查证。”

  警方人员再次出现时,苏小云明显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杨督察微笑,“苏女士,上星期五中午,你可是与一位陆先生在一起?”

  苏女士变色,“你们找到了他?”

  “找人,是警方强项。”

  苏女士顿足,“我叫他到澳门去度假,他竟然不听。”

  “对,他们都不爱听女人的话。”

  苏女士又说:“我与他吃完饭,就同绮文逛街。”

  “他说你逗留到傍晚。”

  “他说谎。”

  “陆先生有甚么理由要说谎?”

  “他为人糊涂,一向无时间观念,喝了两杯,胡言乱语。”

  “面店老板娘说你俩坐到下午两点多,喁喁细语,非常开心。”

  “他们都记错人了,”苏女士歇斯底里地嚷:“我一直陪着绮文,没有离开过她。”

  这时,阮绮文放学回来,看见警务人员,她呆在门口。

  “绮文!”苏女士扑过去抱住女儿。

  “阮绮文,请跟我们回派出所问话。”

  阮绮文垂头不语。

  小女孩被带到警署,不发一言。

  不消片刻,阮氏带着律师赶来援助女儿。

  他瞪着双眼,满头大汗,“警方搞甚么鬼?怎么会怀疑我女儿?”

  杨督察看着他,心想:阁下如早些关心女儿,也许悲剧不致发生。

  阮氏大声怒喝:“凶手明明是那个鼓手,他因妒生恨,警方无能,竟抓小女孩问话。”

  这时,苏女士在一旁痛哭,斥骂丈夫:“你这人祸延三代。”

  阮绮文忽然出声:“好了好了,你们吵够没有?”

  她泪流满面。

  这对夫妇这才噤声。

  真不能相信他们也曾经深爱过。

  心理医生来了,轻轻说:“我希望单独问话。”

  律师却说:“不,我一定要在场,我当事人只得十五岁。”

  杨督察点点头。

  阮绮文沮丧地说:“我疲倦,我想回家。”

  “只问你几个问题。”

  阮氏夫妇被请离场。

  “绮文,案发当天,你在甚么地方?现在是讲真话的时候了。”

  “ 我在家,一个人,妈妈怕我没有人证,素仪告诉警方,她陪我逛街。”

  “你为甚么不去上学?”

  “那天我精神不能集中,坐在课室里也没有意思。”

  “你不快乐?”

  “父母各有密友,我觉得寂寞,他们一见面就吵架摔东西,我彷徨凄苦。”

  “你憎恨他们吗?”

  “不要,都是那个女人,母亲说她是一个烂污货,是她拆散我们一家,我记得小时侯,父亲每天准时下班回家,一家在一起吃晚饭,休息一会。他陪我做功课,我们很幸福,然后,她出现了,破坏一切。”

  “你希望那种好时光会回来?”

  绮文点点头。

  心理医生问得很小心:“你有向父亲表达过这种意愿吗?”

  “有。”绮文眼泪大滴落下。

  她的律师这时抗议:“这些问题同本案没有关系。”

  医生不去理他,“你可有求他?”

  “我想起他:爸爸,请你回家。”

  “他怎样回答?”

  “他说我已长大,应该明白情况,他与我母亲感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很快要再一次做父亲,他需要照顾新生儿。”

  杨督察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插口问:“这是几时的事?”

  “上星期五早上,我到父亲的公司找他。”

  “绮文,星期五亦即案发当日,你不是独自在家吗?你父母均为着维护你不肯说出实话,绮文,案发当日,你究竟在甚么地方?”

  律师站起来,“够了,她已回答了所有问题,警方若无足够证据起诉她,就请迅速放人。”

  这时,苏小云推门冲进来,她面色煞白,“人是我杀的,我恨死这女人,我也憎恨前夫,手起刀落,心中愤恨尽消,给我机会,我会再做一次,我的一生早就完了,我愿意服刑!”

  母女紧紧拥抱,大声狂哭。

  这时,阮氏忽然说:“不,凶手是我,小玫怀中孩子来历不明,不是我的,她想骗我家产,又叫我妻离子散,我气不过,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心理医生叹口气:“绮文,你看,你父母不是不爱你。”

  绮文叫喊:“为甚么到这种时候才表示出来?”

  律师连忙禁止她:“绮文,不要再出声。”

  绮文不理,“我自父亲办公室出来,我失望沮丧,父亲不肯回家,他已经有了新家,不再要旧家,我在街上徘徊,觉得孤苦,于是,我决定去找那个女人理论。”

  整间询问室安静下来。

  小女孩泪流满面,“那女人开门出来,用轻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放我进门,但讽刺地说:‘是你妈叫你来?你几岁?十五岁还当自己是孩子?我像你这么大已经出来卖,同你妈说,愿赌服输,现在轮到我享福’,我心里想,只要这可恶的女人消失在世界上,我父亲就会回家,我跟她进厨房,柜台上有刀,我顺手取起,趁她转身,用刀插进她背脊,她倒下来,我知道我杀了人,开门就走。”

  询问室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阮绮文像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气。

  律师第一个打破沉默:“误杀,她只是个孩子,往教养所服刑。”

  杨督察不去理他。

  她凝视绮文,“现场不止你一个人,你们对老家极之熟悉,因为你们在那里住过很久,直至那女人霸占你们的老家。”

  绮文不出声,嘴唇颤抖。

  “警方找不到别人的指纹,绮文,你说你拿起刀向前插,我相信是真话,法医说,凶手高度约五尺二寸左右,正合你身型,可是,事后是谁帮你拭清现场所有指纹?”

  绮文仍然不出声。

  “是你哥哥希文可是?”

  阮氏夫妇齐齐惨叫。

  绮文叫出来:“不,不,希文在学校打球。”

  “你打电话给他,他赶来,嘱咐你回家,他帮你清理现场。”

  绮文发呆。

  “他离开过一个小时,有人看见他穿着球衣借了自行车往街上方向离开。”

  绮文用手掩住脸。

  “警方已派人去找阮希文,阮绮文,现在警方正式起诉你谋杀女子方梅玫。”

  阮氏夫妇像雷击般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杨督察厌恶地看他们一眼,离开询问室。

  心理医生跟在她身后,深深叹口气。

  杨督察转过头来,“我听到了。”

  “几时开始怀疑小女孩?”

  “不是甲,就是乙,不是乙,就是丙。”

  她们到合作社坐下来,各自叫了咖啡。

  “十五岁,命运如何?”

  “看陪审员怎样判。”

  “给你做陪审员呢?”

  “这对兄妹完全是一对失败父母的牺牲品。”

  心理医生忽然说:“我父母在我十五岁那年也离异,继母是我表姨,三人吵起来,非常恶劣,姐妹还扯头发打架,叫邻居报警。”

  杨督察不出声。

  “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一刀插死任何人。”

  “你懦弱。”

  “可能是,我躲到图书馆去读书,不到晚上不回家。”

  “化悲愤为力量,结果名列前茅。“

  “所以,如果我是陪审员,我会判阮绮文谋杀。”

  “才十五岁。”

  “不小了,该知道杀人偿命。”

  “这是一个残酷悲凉的世界。”

  心理医生说:“谁说不是,你会生孩子么?”

  “不。”杨影酥一口拒绝。

  心理医生说:“我甚至不想结婚。”

  六个月后,阮绮文一案有了结果,因案情严重,法院以成人身份审判,陪审员裁定她误杀罪名成立,入狱七年,阮希文协助消灭证据轻判六个月。

  两个少年的一生就此改变。

  自法庭走出来,杨督察看到阮氏夫妇相拥饮泣,奇怪,他们不再争吵。

  谁知道,也许绮文父亲真会因此回家也说不定。

  让我进来

  方珍珠督察正在与手足开会。

  “这件案子牵涉到帮会仇杀,导致市民不安,需尽快破案。”

  秘书忽然敲门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方督察露出略为讶异的神色来,与同事们说:“对不起,借十分钟。”

  她离开会议室,匆匆走进办公室,一进房门,已经有人说:“珍珠,别来无恙?”

  方督察又惊又喜,“杨师,甚么风把你吹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被方督察叫师傅的中年男子双目炯炯,哈哈大笑。

  他说:“珍珠,你青出于蓝,青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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