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现在长大了,认为翅膀硬了,可以单飞足吗?只要你娶了那个女孩的那一天,我就把你从我的遗嘱上除名,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还愿意吗?”
“既然你执意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我还是要娶水心。”顶多是日子苦一点,他可出去找工作养江水心,也不要失去她,一个人坐拥金山。
柯石隆气得快吐血,指著他儿子的鼻子怒道:“你真的为了她甘愿放弃一切,房子、车子,金子,我统统不会给你,你要想清楚。”
“是的。如果这是娶水心的代价,我愿意。”柯亚力肯定地回答。
柯石隆从未见过儿子这—面,柯亚力一向是个听话、聪明的孩子,不知道江水心给他儿子下了什么咒语,让柯亚力对她这般的死心塌地,光凭这一点,他对江水心的憎恶又增加了几分。
柯石隆改采怀柔策略,先前来硬的,他儿子不吃这一套,现在他用软的试试看,于是他放低音量。
“亚力,你的妻子还尸骨未寒,你就打算再娶,还是你的小姨子,这传出去不太好吧!”
柯石隆正好戳到柯亚力的痛处,所以他才打算先订婚,一年后再结婚,希望多事的人不会对他的两桩婚姻产生联想。
“我们只是打算先订婚,结婚等一年后再说。”
柯石隆心里窃喜,他打算好好利用这一点,让他这蠢儿子及时恢复理智。柯石隆再度踱步,思索对策。
“可是亚力,你没想到订婚其实是跟结婚一样的,都是要大宴宾客,这样还不是有闲言闲语传出去?”
“我们只会请亲近的好友参加,不想大肆铺张。”
“不行!我柯石隆的儿子,订婚宴岂能如此草率!”柯石隆反对。
“父亲,你记得吗?你并不同意我跟水心结婚。”柯亚力提醒他父视。
柯石隆这才想起他的立场,刚才那番话,说的好像他已同意似的。
“亚力,你不要忘记,你的妻子几个月前才过世,根据我的了解,你也有责任。”
柯亚力脸色一变。“我不想再重提往事。”有些事就让它过去,随风而逝吧!
柯石隆像只狡猾的狐狸嗅到猎物般发动攻击。
“哦!我想你未来的妻子会很感兴趣,如果她知道了,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你说,假如水心知道三年前,关于他们家破产的真相,又怎么说?”像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柯亚力不顾一切。
这一刻柯石隆才了解什么是恐惧,而且讽刺的是,这恐惧竟来自他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你—险心虚就已明了事情的真相,我原本只是猜测而已,今天你证实了我的想法。”柯亚力毫不留情地反击。
柯石隆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先前嚣张的气焰全失,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柯石隆喃喃自语。
“我没有吗?”柯亚力口气不屑,积压多年的抑郁在此时爆发,好比一座火山囤积过多的能量,一次释放出来。“你以为我是如何查到的?公司的帐册有蛛丝马迹可寻。这给你一个经验,下次偷吃时,吃完后记得把嘴擦干净。”
柯石隆以一种崭新的眼光看著他的儿子,他从来不知道他儿子是如此冷酷,他一直以为柯亚力只是一部他训练来为他办事、效忠的机器,他实在是错得太离谱了!柯亚力的内敛、沉稳,其实早就存在,他不知道为何从未发现,也许是他儿子隐藏的太好,连他也被蒙骗了。今天他算是栽在自己儿子的手上,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被人逮到把柄,他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抱头痛哭。
“你是如何发现的?”
柯亚力不确定是否听到父亲声音里的一丝赞赏,那是不可能的,他父亲从未夸奖过他,即使他考第一名,或是成功地拿到一份合约,柯石隆都吝于赞美。
柯石隆听完柯亚力的说辞,反应是哈哈大笑。这小子的观察力敏锐,他要对他儿子另眼相看喽!
“没错!是我一手策画的。”柯石隆大言不惭地承认,一改几分钟前的颓丧,他要把柯亚力拖下水,以确保他的机密。“可是依我看,这件事你也是共犯。”
“共犯?我?跟我有何干系?”柯亚力吃惊地站起来,怒视他父亲。
“你看,你很早以前便得知我对谢秋莲的感情,而我也老早就设下诱网准备捕捉猎物,只是等待适当的时机收网而已。你跟在我手边做事多年,公司的营运,资金的流向你都一清二楚,你一定明白我的目的,你却没有警告过江子奕。你多年来出入他们家,你有的是机会,想当初我还怕你会坏了我的大事,只预计我多年的计画达到五成的功效。可是它成功了,使江子奕濒临破产边缘,眼看谢秋莲就要投入我的怀抱,那场天杀的车祸却夺走了她,我心爱的女人。如果说我是刽子手,那你便是我的助手。”
当年江氏企业面临危机时,江子奕曾四处告贷,而他的好友——柯石隆告诉他,很抱歉!我公司目前流动的资金也不多,几乎全拿去做投资,周转,对于你的困境我是爱莫能肋。当时江子奕不疑有他,因为经济不景气,以为柯氏也受波及。好不容易有一个住在郊区的投资人,愿意出钱帮助江氏企业度过难关,兴奋的江子奕本欲单独驱车前往,他的妻子却坚持要一道跟去,没想到两人就此踏上不归路,一去不回。
“不是!找不是!”柯亚力反驳。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你是的!当年你有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你选择忽视它,才会酿成悲剧的发生,也许当年你若提醒了江子奕,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
柯石隆仔细瞧著柯亚力面部细微的反应,知道自己已成功地把怀疑的种子撒在儿子心中。他当然不会笨得向柯亚力招认,无论当年是否有人警告江子奕都没用,他已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江子奕失去一切不可。想跟他斗,门都没有!柯石隆继续乘胜追击。
“我们言归正传,你不能娶江水心,不然我就把她姊姊真正的死因告诉她。”
“你知道些什么?”柯亚力坐回椅子直视父亲。
“在雅心死亡的那天早上——”柯石隆陷入回忆。“她告诉我,她要去找你,我一直不想过问你们之间的事,但雅心她有了你的孩子耶!你对她竟然不闻不问,她住在我那里时,也没见你出现,或打过一通电话,都是可怜的雅心主动去找你。等到你再次伤了她的心,她才又回来我那边疗伤,如此一再地循环,终至她出事的那天,她还是要过去找你。”
柯亚力面无表情,不作任何批评。“这就是你知道的事情,没别的了?”
柯石隆呼地跳起来,冲过去欲甩他儿子一巴掌,被柯亚力一把攫住手臂。
“父亲,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完便放开,站起身走到窗户旁,凝视著雨夜的灯火。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狠心狗肺的儿子!”柯石隆咆哮道。
“是跟你学的,父亲,有你做我的好榜样。”柯亚力没有回头,看著窗户上的雨滴滑落,平静地暗示他的父亲。
“砰”地一声,书房的门被人粗鲁地打开,是一脸惨白的江水心站在门口。
“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不是真的!”江水心看著室内的两个男人说道。
柯亚力离开窗台,快步走到江水心面前,神情肃穆但语气温和地说:“水心,你先上楼,等会我再跟你解释。”
“小姑娘,别让他给骗了,他已经把你姊姊给弄死了,你难道也要步上她的后尘吗?”柯石隆恶毒地说,现在他要彻底解决掉这件棘手的事。
江水心受惊的眼眸从柯石隆移至面前的男人。
“他说的是事实吗?我姊有了你的小孩?她会出车祸是因为她开车去找你,是吗?”
“水心,我说待会再跟你解释,你先上楼。”
柯亚力以眼神传达他的心意,伸手欲将她推出书房,江水心一闪,走至柯石隆面前。
“告诉我全部事实经过。”
“刚才你听到的就是事实,雅心没跟他住在一起。”柯石隆以下巴指了下柯亚力。“当时雅心怀了七个月的身孕,车祸并不是她的致命伤,但是她动了胎气,她产后大量出血致死,所以是他害死你姊姊!”
江水心稳住摇晃的身躯,慢慢转过身,凝视柯亚力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好像全世界的重担都压在他肩上,她好想走过去拥抱他,但是不行!她得先弄清楚这一团谜。
“亚力,你父亲说的可是真话?”
他没有回答。
“亚力,我姊是因为去找你,才发生车祸,对吗?”
柯亚力一样没有吭声。
江水心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
“亚力,你不回答我,我如何判断你父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要亲耳听到你的回答,我不要再像三年前听信你父亲的片面之词,就定你的罪,这次我要你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