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口问道:“请问是唐公子吗?”
仿佛回魂一般,唐如风在刹那间有了意识,连忙说道:“是,是,正是在下。”
她起身走了过去,在他身前微一福身,并说:“奴家名唤倩儿,日后还望唐公子多多照顾。”
好个天仙美人!
唐如风着迷地望着她。那美丽的容颜以及优雅的气质,有如仙子下凡一般。
“唐公子……”倩儿见他一动也不动,掩嘴轻笑了下,又轻唤了他几声。
又如先前一般,像是刚回魂似的,他看了下眼前的状况,然后赶忙扶着她起身,并说:“倩儿姑娘多礼了。”
“唐公子见了每位姑娘都是如此吗?”指的是他盯人看的模样。
他看着她说:“方才如有冒昧,还请姑娘包涵。”
“唐公子对倩儿如此爱护,是倩儿的福气,就让倩儿好好服侍公子吧。”她走近他身旁,送上一杯香茗后轻语:“首先让倩儿弹首曲子给公子听听如何?”
“好呀!”接过杯子,唐如风坐上大椅,如同找到一块宝玉一般,想好好仔细欣赏她。
一会儿,优扬的琴声缓缓流泄出来,他全神贯注地欣赏她柔美的动作以及悦耳的琴声。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
“这位公子,您别乱闯呀!”门外的女侍大声叫喊着。
屋内的琴声霎时止住,倩儿与唐如风同时将眸光移向门外,这时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正闯了进来。
“这位公子,您快随我出去吧!”女侍跟了进来。
“你这下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本公子和唐公子有约,难道就不能进来吗?”白衣公子趾高气昂地说着。
听了这番话,唐如风连忙从大椅上跳了起来,走到那位公子身旁,他仔细端详瞧了又瞧,忽惊讶说道:“是你——”
“唐兄,是我啊!”白衣公子手一挥,制止唐如风接下来的话。“快将这些下人摒退。”
“既然唐公子识得这位公子,倩儿理所当然要尽力招待了。”倩儿说完,转身命令女侍:“这位公子既是唐公子的旧识,你还不退下?”
“是。”女侍微一福身,转身就离去。
唐如风见了这一幕,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师妹她……她……她竟然女扮男装就这样闯了进来,天啊!他快受不了了!
见唐如风站在那儿发愣,倩儿于是上前招呼:“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榕——不不,是……木……容……”这问题来得太突然,她想都没想过,于是回答得有点结巴。
“哦,原来是慕容公子。”倩儿说。
“嘿,正是,正是。”太好了,有人替她想好台词。
榕榕正庆幸之余,唐如风脸色一变,将她拉至一旁,低声厉言斥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咦?这唐兄能寻花问柳,难道我就不能吗?”榕榕反倒无所谓,挺起胸膛双手敛于后,绕着厅堂朗声说话,而那满脸的笑,却是笑得有点奸诈。
“你本来就不能——”话说一半,唐如风连忙住口,顿了下才又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年纪尚轻,怎能涉足这种地方呢?”
“唐兄说笑了!”榕榕笑着反问:“这悦心楼可有规定我这种年纪不能入内?更何况这里有一位这么标致的姑娘,我若不来见识见识,那多可惜啊!”说说着,榕榕走至倩儿身前,以食指勾起她下颔蓄意挑逗。“倩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倩儿待在悦心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各种不同的客人,会有什么举动,她不是不清楚,因此也不大惊小怪,甚至还娇声说道:
“慕容公子太抬举倩儿了,你若不嫌弃,我请下人准备酒菜,大家一同畅饮,待会让倩儿为你和唐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好!”榕榕笑喝一声。“还是倩儿姑娘了解在下。”
倩儿笑了笑,回身朝里头吩咐:“来人啊,把酒菜送上来。”
这时唐如风并不言语,满脸怒容。他气的并不是她来乱他的好事,而是她一个女孩家跑来这种风月场所,真是成何体统!更何况若被人识破了,他们俩都别在富州城里待了,更别说要找到霍卓。
“唐兄生气了?”榕榕瞄了唐如风一眼,看出他已气得头顶直冒火。这下她可要小心点了。
唐如风并不语,而是倩儿看了这一幕,首先打开话匣子。
“我和唐公子、慕容公子算是初识,今日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也算是你我有缘。来,我敬两位一杯。”
“好,我先干为敬。”榕榕大方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如风见师妹如此喝法,连忙上前阻止。“你别喝这么猛,小心会醉的!”
“你放心,我是千杯不醉的。”不理会他的好意,榕榕又将杯里的酒喝下。
“慕容公子好酒量,倩儿真是佩服。”回过身来,倩儿看着唐如风问:“唐公子怎么不喝?是不是嫌倩儿服侍不周呢?”
“不是的,倩儿姑娘温婉动人,待人有礼,焉有服侍不周之理?”
“既然如此,倩儿敬唐公子一杯。”她依着他身侧,手持酒杯放在他唇边,用着柔情似水的眸了看着他。
倩儿动人的微笑以及眼波流转之间,在在勾动唐如风的心。他看着她柔媚的大眼,唇边啜饮着倩儿送上的酒,心神不自觉地荡漾起来。
唐如风那爱慕的眼光,随着倩儿的一举一动而移动,榕榕一眼便瞧出他对她的爱慕之意。此刻她难过极了,师兄怎可在她面前这般放浪形骸?她真的无法忍受!
“咳,咳,倩儿姑娘真是偏心啊!”榕榕醋意十足,说完便一把将倩儿拉了过来。“我这儿也不差啊!”
见倩儿被榕榕抱在怀中,唐如风指着榕榕说道:“你这是成何体统!”
“哈哈哈!唐兄吃味了?”榕榕笑了出来,将倩儿推开后,眯着眼看了唐如风一眼说道:“还给你!”
唐如风生气是因为榕榕为了一时玩兴而来捣乱,因此绷着一张脸不语;榕榕不明白,但倩儿心里却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慕容公子分明就是日前与唐如风在一起的姑娘。那天行刺不成,让她逃过一劫,看来她得要小心行事。
“慕容公子别生气,来,倩儿也敬您一杯。”倩儿马上为榕榕斟了一杯酒。
“我自己来!”榕榕将倩儿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一杯一杯地倒,一杯一杯地喝。
“慕容公子别喝太急,小心伤了身子呀。”倩儿在一旁关心地提醒。
“倩儿姑娘,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榕榕此时已有一些醉意。
“怎么说?”倩儿笑问。
“你知道吗?你我初次相见,你还会关心我的身子,可是有人与我相识了十几年,却是不闻不问!你说,是不是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此刻榕榕的双颊已是红通通的一片,而眼中已散发出一团迷乱的眼神,说起话也显得杂乱无章。
“倩儿虽出身微寒,尚知懂得如何待人,这小小的关心不足挂齿,还请慕容公子别放在心上。”
“我要放在心上!谁对我好,我都知道。”榕榕突然站了起来,朝唐如风走了过去,并且大声问着:“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你醉了!”唐如风及时扶着已有八分醉意的榕榕,并说:“自己不胜酒力,偏偏自找罪受,你何苦呢?”
“谁说我不胜酒力?来!拿酒来,我还要喝!”挣开唐如风的手,榕榕摇摇晃晃地走至桌边,拿起酒又要喝了。
“给我!”唐如风将杯子一把抢了过来。“我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把酒给我,给我啦——”才闹着要酒喝的榕榕,忽地两脚发软,“啪”地一声往地上倒去。
“师——”差点喊错了,唐如风马上收口,改说:“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唐公子,我看慕容公子是喝醉了,要不要先扶她到床上休息?我请下人准备醒酒汤让他服下,再帮他擦拭一下身子,应该等会就会好过一些。”倩儿说。
“我看不用了。我一会就送她回去。”唐如风连忙拒绝。这一擦不就露出马脚了吗?
“也好。不过慕容公子好像心情不太好,方才我看他喝起酒来,像是在拼命一样,你回去可得好好安慰他一番才是。”同为女人的她,看得出来楚榕榕对唐如风的感情非比寻常,不过这正好是对付他们的最佳利器。
“你真是细心,一眼就看出她心情不好。”唐如风一面欣赏倩儿的聪慧与心细,一面也担心倩儿所言。今日师妹何以如此反常,他回去可要好好问个清楚。
“唐公子过奖了。今日未能好好招待您,还望您来日再叙,以补偿今日的缺憾。”倩儿微微福身。
唐如风抱起师妹,看着倩儿说:“改日一定过来。”
一趟悦心楼之行,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师妹给破坏了。
唉!唐如风叹了口气,无奈地踏出悦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