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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我——」

  「什么不要,你有事?又要跟金绍棠应酬吗?他要你干么?」

  「不是啦,我——」

  「那就过来,少废话,我有事跟你说。」喀!她挂上电话。

  「喂?」真是!弥生将手机收进口袋。

  她站起来,帮他收拾桌上杂乱的资料,一一归妥,又检视笔筒,笔尖钝了,她坐下,拿出刀片,一枝一枝削起来……砰!门又推开,弥生吓了一跳,刀片削到指腹,好痛!

  金绍棠冲过来,抓了她的手,掐住伤口上边的皮肤止住血。「笨蛋,你在干么?!」他咆哮,他看她将皮削下一大块。他坐下,用面纸压住伤口,他揪眉心疼道:「太不小心了,很痛吧?」他望住弥生,弥生撇开脸。

  「还好。」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求你。

  「什么还好,皮都削下来了。」弥生想抽手,他硬是捉牢。「别乱动,先止血,然後再……弥生?!」他惊愕,弥生哭了,眼泪不断地掉下来。望著她流泪的侧脸,他慌了。「真的很痛?」

  弥生揩去眼泪。「你不是要赶去电视台?快去吧,别让他们等。」他还是牢牢握著她的手。

  「弥生。」她不看他,他严厉道:「弥生!」她这才转过脸,他叹息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摸不著头绪,家里出事了,还是遇上什么困难?」

  我爱上你了,这是最大的困难。弥生张嘴,爱梗在喉里,说不出口。

  他鼓励她坦白,他催促她开口,他按住她手,他说:「弥生,我们是好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

  好朋友……梗在喉里的话硬生生吞下。「你跟那个丁菲菲怎样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他笑了,将覆在伤口的卫生纸拿下,她皱眉,伤口热又疼。

  他起身警告。「别动!」随即出去拿药箱。

  弥生举高食指,检视指腹上的伤口。嫩红的伤口裸露,血止住了,泪却凝聚在眼底。怎么办?一听见他温柔的声音,她软弱了,怎么也无法狠心不理。怎么办?明知再蹉跎下去毫无意义,她应该离开,但望见他,她又拿不定主意了。好痛苦,她不要这样。

  这样下去,永远也挣脱不掉他。谁能告诉她,对著一个深爱的人,该怎么才能无动於衷?日日对著心爱人儿却无法拥有,这煎熬她还想领受吗?

  金绍棠走进来。「好了,我帮你上药。」他坐下,打开药箱,慎重其事地挽起袖子,瞪著瓶瓶罐罐。「嗯……」从未帮人上药,不知从何下手,他笨拙地拿起各式药瓶打量。「这是消毒的?喔,先上消毒的,然後……这个是……」

  弥生笑了。「我自己来。」

  「不,你别乱动。」

  弥生指著咖啡色瓶子。「这是碘酒,先上碘酒。」她指导他。

  「喔,好。」沾了碘酒,抓著她手腕,好仔细地帮她消毒。

  「再上软膏。」弥生指著白色软膏。「就这个。」

  「喔,好。」挤一截软膏在指尖,边帮她抹上边问:「疼吗?疼不疼?行吧?很痛吧?要不要轻一点?还行吧?你忍忍喔。」罗罗嗦嗦的,害弥生哧的笑出来。

  他停住动作,敲她额头。「笑?你还笑?拜托下次小心点,哪有人这样削笔的 ?」

  「还不是你害的?」弥生也啪地打他额头。「都是你,忽然闯进来,害我吓一跳才削到手。」

  「唉呀,你这女人!」他跟她杠起来。「自己笨就算了,还怪别人。」

  「本来就是。」她皱眉。

  「好了好了,我不跟女人计较。现在怎么办?要贴OK绷?不行不行——」他抓著她的手检查。「0K绷太小了,我看要缠绷带。」

  「拜托,一点小伤,缠什么绷带?」弥生哭笑不得。

  「一定要缠,伤口感染细菌就完蛋了,你还想住院啊?I

  「呸!少咒我。这点小伤会住院?」

  「你肚子疼都可以疼到盲肠炎,你说你手痛会不会痛到去住院?」

  哼,哼哼,她笑睨他。「你希望我住院喽?」

  他嘀嘀咕咕。「起码你住院时乖多了,不像现在……」他剪下一截绷带,裁开尾端。

  她听了缄默,想起住院时,身体虽然受苦,心灵却是欢快的,他天天来陪。那时她还作著美梦,梦想他终会爱上她,现在变得这么难堪,她感慨。

  「手过来。」他命令著,弥生将手伸过去,他小心地缠伤口。「明天我帮你换药,伤口不能碰水,要小心点,别发炎了。」

  「喔。」弥生听得心不在焉。

  「好了。」他摸摸她的头。「我去电视台了。」把先前忘了的文件收进公事包走了。

  「喔。」弥生点头,望住伤口,她嗄了一声,回头咆哮。「金绍棠!哪有人在绷带上扎花的?」

  「造型嘛!」他哈哈大笑著离开办公室。

  厚~~真是的!不过几分钟,他在她指头处用绷带打了个结,那个结竟是花朵形状,似白色雏菊。瞪著那朵花,弥生又气又笑,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手巧。她将手指凑近唇边,吻了吻花儿。

  唉呀,眼眶又热了!不是打定主意不再受他影响?

  * * *

  妈妈跟阿姨在吵架,茵茵坐在桌前,瞪著她们。

  「你说什么?帮祖伟投资?!你干么!」弥生吼姊姊,乔铄雅将食材倒入火锅。

  「有什么关系?他反正钱放著也是放著,你吼什么吼?」

  「你明知他……他……」弥生气得灌下一大杯水。

  「他喜欢你,所以啊,他才那么大方。」铄雅拨弄火锅料。

  「我不想欠他人情,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

  铄雅笑嘻嘻。「ㄟ,他真的很喜欢你吧,他不错,他……」

  「我不想听,你别在那瞎搅和,我的事你别管……」

  姊妹俩吵得不可开交,茵茵瞪著阿姨受伤的手指,她瞪了很久、很久,咽一下口水,然後——

  「花——」她掐住弥生手指。

  「啊——」弥生惨叫。

  「放手、快放手,阿姨痛痛,快松手!」铄雅揪住女儿双手用力摇,弥生更用力地哀嚎。

  「花——」茵茵紧抓著不放。「花花花花花——」

  「痛死啦——」弥生尖叫。

  「哇~~我的花……」茵茵嚎啕大哭。

  弥生趴在桌上啜泣著,左手食指伸直,铄雅帮她重新包扎,经过这番折腾,伤口又流血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帮妹妹上药。「小孩嘛,都怪你,没事在伤口扎那么漂亮的花,她当然好奇,她不是故意的嘛……」

  「可恶……」弥生抽抽噎噎。「讨厌鬼,臭茵茵。」

  茵茵瞪著阿姨,也哭著骂。「你羞羞脸,爱哭鬼。」

  「笨蛋,很痛ㄟ!」弥生训斥,茵茵哇的又哭了。

  门铃响了,弥生抽面纸揩脸,擤鼻涕。铄雅抱著女儿去开门。

  「你来了?」笑盈盈地请客人进来。

  一见来人,弥生惊愕。「陈祖伟?」

  「弥生。」陈祖伟拎著礼物,笑著走进屋内。

  「你?」

  「我请他来的,快,快进来!」

  弥生火了,瞪著姊姊咬牙道:「姊,我们好像少拿一样菜喔,你跟我进来看看。」弥生起身要她进厨房。

  铄雅装儍。「哦?没有吧!我都拿过来了啊?」

  弥生笑著说:「你、最、好、跟、我、去!」说完大步走向厨房。

  铄雅将女儿交给陈祖伟,硬著头皮过去。呵呵呵,要死了喔!

  弥生咆哮。「你干么?你到底在干么?」

  「干么?吃饭啊干么?」

  「我是问你干么找他?」

  「他不是你朋友吗?姊姊找他来吃饭,姊姊关心你也关心你的朋友啊!」

  厚~~头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么?」

  铄雅拿起削好的小黄瓜啃。「真高兴你了解姊姊的苦心。」

  弥生握拳仰头啊了一声,真想掐死她。「什么苦心?你根本在看好戏!我要是知道你找他来,我就不来。」

  「反正金绍棠对你没兴趣,试著接受别人会怎样?他人很好啊!我是为你好。」

  「他很好有什么用?我对他没兴趣——」

  「对下起……」一个声音打断他们,两人回头,看见陈祖伟尴尬地道歉。「呃……茵茵要吃火锅,我拿个碗……」他走进来,表情困窘,显然方才的争执他都听见了。

  弥生难堪地上前取碗。「碗在这里。」

  「汤匙在这边。」铄雅递给陈祖伟。

  陈祖伟拿了东西走出去,然後一阵沈寂。弥生背靠著流理枱,低头不语。铄雅站在另一边,双手环胸,表情凝重。

  好一会儿後,铄雅拿了碗筷出去。「出来吃饭。」

  弥生疲惫地深吸口气,走向窗前。陈祖伟是个好人,她无意伤他,嗐~~她真想逃走。

  第六章

  忙完电视台的工作,金绍棠跟大家道别。前来探班的丁菲菲,和他一道离开。两人步出大楼,丁菲菲挽住他的手。

  「好饿喔!」她提议。「我们去吃烧肉好不好?去喝一杯?」

  金绍棠瞄一眼手表。「喔,好啊。」

  「YES!」丁菲菲欢呼。「我饿得可以吃一头牛了。」她欢笑著,他则是笑得勉强,他心理还想著弥生,她的手还痛不痛?她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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