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珞,”季母带着慈祥的笑容开口了。“明晚若是没事的话,记得下来吃饭,有客人来”曰
“客人?谁啊?我认识吗?”又来了!妈今天是怎么回事,老笑得莫名其妙。
“阙扬羽啊!”忍了许久,季母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她静待女儿的反应。
“谁?”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忘记了?”季母的表情好似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她瞪大眼睛。“就是十多年前住在咱们家隔壁的阙家独子啊!”
“等等……”她好像有点印象,久藏的记忆模模糊糊涌现……她咬着筷子,努力寻找久远的记忆。
“你那时每天都跟在他身后阿羽、阿羽地叫……”为唤起女儿的回忆,季母努力回想记得的一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必须要让“开始”看起来很美好。
“是他!”季珞惊叫,咬在嘴中的筷子掉落桌上。那个恶魔?
“小珞,是谁啊?”简靖睿好奇地询问。
小珞的反应太奇怪了,她从未这么失态过,至少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直率坦然,有话便说,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好像在隐瞒什么?
“一个死对头。”她努力扒饭,不愿多说。那个恶魔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和精神去陈述。
以大欺小、毫无同情心、恶性不改……她可没忘记她的一半童年是在他的淫威下挣扎过来的!
“那家伙回来干什么?”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十多年前隔壁阙家突然举家移民美国,她着实乐了好一阵子。从此不用受人欺负的喜悦冲淡了和阙爸阙妈分别的离情,说实在的,阙氏夫妇待她有如己出,疼她简直疼到心坎里去了,唯独他!那个混世大魔王,处处与她为敌,以欺负她为乐。
真不懂,走了就走了,干么回来碍她的眼!
“听说是回来度假。”没看出女儿的异样,季母仍侃侃说道。
“小珞,你好像很不高兴。”一直默默听着的简靖睿问道。
“你看错了。”岂止不高兴,她简直想以尖叫来表示她的不悦。
小珞的确快气疯了。以简靖睿认识她多年的经验,他可以从她的表情推测出她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生气?是因为那位叫阙扬羽的邻居吗?
“小珞,”季父像记起什么事似的,和老婆对看一眼。“扬羽刚回到国内,有很多事情会不适应,你得多帮帮他。”这是他被安排的台词。不能说他奸诈,他也只是个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的平凡老爸。
再说,虽然简靖睿也对小珞有意思,但他们毕竟跟阙家向来交好,而且阙扬羽的才能与外貌都远远凌驾简靖睿,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放弃这个人中龙凤的女婿。
“嗯哼!”无法拂逆父亲的命令,她聪明地选择含糊其词,反正她也没答应,不是吗?
帮他?
门儿都没有!
第二章
沐浴过后,季珞让湿漉漉的长发恣意垂落,手上一杯泡好的热咖啡,她踏着犹有水印的脚步至阳台,仰望穹苍无垠星辰。
当初父亲坚持居家环境必须不受污染,在母亲怀她那年,他们便卖掉市区的房子,举家搬到市郊的山区。经过了二十多年,纵使市区发展快速,但这里环境却少有改变,依旧保持原本的明媚纯净,连都市里因光害所看不到的星星,在这儿都能一颗颗清楚的指出来。每当她心情烦闷时,她总是会站在阳台,眺望满天星辰来忘掉心中不快。
“啧!真烦!”季珞遥望在深夜里逐渐银亮的星子,思绪渐渐被拉入记忆之河……
“阿羽,那是什么啊?”清脆圆润的童音荡在薰风飘送的夜里。
“那是牛郎星,一颗在夏天才能发现的星星。”仰望夜空,阙扬羽缓缓地道。
“为什么只有夏天才能看见呢?”
“因为他想见自己喜欢的人啊!”他侧过身,晶亮如辰星的眸子注视着季珞的小脸,藏在背后的手不知何时已改为放置胸前。“牛郎喜欢织女,可是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面。”
“真的吗?”牛郎和织女相亲相爱,就像妈妈叫她要和阿羽相亲相爱一样。
“当然是假的!”阙扬羽淘气的脸突然讦诈一笑,将手中的东西丢到她身上。
“啊!毛毛虫,好恐怖的毛毛虫!阿羽,快帮人家把它拿走啦!”季珞惊吓地哭喊。
“我才不要。”他朝她做了个鬼脸。“小笨蛋,随便说说你就相信,活该!”他蹦蹦跳跳快乐的跑掉,留下小女孩的哭声抽抽噎噎地传送在夏夜中……
“讨厌!”季珞终于知道为何心情烦躁的原因了。因为多年来不愿回想的噩梦就将成真,以为不可能也不想再有交集的人居然要重回她的生活?哦!老天,她觉得她早应该拿本护照,潜逃到外国去,而不是留在家里坐以待毙。
不对!为什么是她落荒而逃,而非他滚回美国?如果她在这时避而不见,岂不是落了个口实让他嘲笑!
她绝不让他称心如意!不但如此,她还要秉持先总统蒋公以德报怨的美德,好好的招待他!让他感到羞愧,自己滚回美国去!
“哼!”季珞小巧优美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斜瞄的眼神不经意落至隔邻——那依旧深锁、黝黑板暗的独栋别墅。
其实,当初这两栋别墅是连在一起的,皆是阙家的产业,因阙家人不多,而父亲和阙家交情笃实,所以当阙父听闻好友欲寻觅一处良居时,二话不说便自动提议两家可以比邻而居。别墅一切格局不变,只是将主屋分隔两边,以保留各自空间。
正因两家情谊深厚,她还记得以前阙季两家常聚在一起烤肉、吃火锅,放假一同去郊游,亲密恍若一家人……当然,那个恶魔除外!
那真是一段难忘的童年回忆,只是在阙家举家移民国外后,这样的情景便再也不曾出现了……陷入记忆溯往的季珞兀自沉思,未曾发觉原先黝黑的屋子早在不知不觉中映着昏黄。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立于她眼前。
“赏月?”
毫无预警的黑影突然矗立,季珞惊慌中伴随倒抽的冷气。
“哇——”惊声尖叫的她直觉往后倒退数步。
“你……你是谁?为何半夜闯入别人房子?”镇定!冷静!季珞在心里重复。
千万别让害怕表现出来,别让歹徒有机可乘!纵使她自认冷静的告诉自己,但紧张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膘往两旁。
这里是三楼,跳下去即使不死也会断手断脚,搞不好成了半身不遂,岂不是很倒霉?她即刻否决这个念头。
逃进房间!可是好像有点远。来得及吗……她暗自思忖万一歹徒兽性大发时,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季珞防卫性的往房间方向移了移,一面观察不速之客的动静。
这人怎么不吭声哪,有点可怕!她又移了一步,走路斜视的结果便是可笑地被自己睡衣的裙角绊倒,往地面狠狠跌去——
“哎唷!痛死了!”她很不淑女的抚着屁股痛叫。
自始至终旁观季珞反应的阙扬羽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没见过像你一样笨的女孩子。”
“是你!”藉着她房间的余光,视线落向斜倚矮墙,噙挂一抹嘲弄笑意的男子,一身黑色棉质衬衫和黑色长裤使他在昏黄灯光下,身形仍俊挺的令人难以移转目光。
“你的神经果真不怎么发达,丝毫没有进步。”他轻松的语气有如两人早已熟识一般。
“干你什么事!”脚踝传来阵阵的抽痛让她无暇细想他话中的涵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虽然只隔一道矮墙,他无声无息的手脚利落的吓死人。
“没事吧!”阙扬羽双手交抱,瞬了一眼她雪白的细足。
“放心,我好得很!”急于反唇相稽,她着实忘了怀疑这个男子为何夜半出现在隔壁空屋。
他斜靠的身体离开矮墙,唇含懒懒笑意,缓步走到她身旁,曲膝蹲了下来。“没事还坐在地上?难道你觉得天气太热,想坐在地板上赏月?”
“是……又怎样?”这个男人太奇怪了,尤其是他灼亮的眼神,让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不怎么样。”他温和微笑地点点头。“只不过……”他食指轻触季珞明显肿大的雪足——
接着,凄惨的哀嚎响遍宁静无声的夜里。
“你做什么啦!”呜,好痛!季珞伸出手护住自己脆弱的脚,以免再度受恶人攻击。
“痛吗?”
“废话!”要不是痛得爬不起来,她才不会困坐地板叫个陌生男子耍着玩。
陌生男子?对呀!她怎么忘了,她不知道他是何方恶徒,居然在这儿跟他哈啦大半天,三更半夜一身黑衣出现,搞不好是闯空门的。
“你……你……”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却紧张地说不出话。
“现在才知道害怕不觉太迟了?”阙扬羽无视她的惊恐,打横抱起她。“你的脚扭伤了,不赶快处理等一下有你受的。”
他俐落矫健地翻过别墅间的矮墙,走进昏黄的室内,将季珞轻轻放置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