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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罗大师又算出什么神奇预言了?」James存心挑战她的火气。

  沉吟了好一会後,她只说了句,「火起的爱情。」便迳自收起她的牌。

  「James,你说,Narcissus是不是真的用灵魂喂养他的琴声?」Kin问。

  连同Hermit,三人一并将目光抛向弹奏钢琴的Narcissus。

  「灵魂?」James呢喃。

  「当然,用灵魂喂养的东西才有灵性,也才算是维也纳森林的筹码。」Hermit抚著手边的Shaker,用一种低不可闻的语调说。

  Kin遂而起身走向钢琴旁,拿起他的萨克斯风,衬著钢琴的铮然音符,吹出他心中的曲调……

  第二章

  Narcissus的爵士蓝调喂养著众多孤单的心,让心在音乐的抚慰下停靠、获得平静。

  「先生,这是你的『天狼星』。」James带著笑容,亲切的把手中蓝且沁凉的调酒给了这个习惯沉默的男人。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连眼神都没有。

  性情开朗的James不以为意,乐观的他早习惯这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千奇百怪的性子,他把亲切带来,却不强迫接受,就像他几度试图挑衅Hermit些什么,她还是酷酷的模样,他也无所谓。

  况且在他眼中,再怎么难缠的客人,也比不上钢琴前那个宛若极地冰山的Nar cissus还让人退避三舍。

  挨近钢琴的圆桌,梁翔面前放著一杯湛蓝的天狼星,独饮的落寞写在脸上,在灯光下,杯中的液体璀璨得像是蓝水晶,然而,他的心几时才能够像水晶那样的清透澄净?几时才可以保有基本的暖和温度?

  幼年时,母亲为了追求她的生活目标而抛弃家中三个男人,父亲带著两个孩子生活只能说是颠沛流离,印象中,所谓的家就是从一个工地转到另一个工地,直到建设公司成立,他们才开始有定居的生活。

  那是毁了他幼时人生的第一个女人。

  年少的时候,始终扶持他成长,扮演他人生典范的大哥,竟然因为情伤而选择自杀。第二个女人来势汹汹的摧毁了他大半的希望。

  尽管大哥在遗书中如何恳切的向他道歉,然而大哥生命的殒落还是改变了他未来的人生。

  大哥的死亡,埋下了他日後不得不舍弃广告梦想的因子,他承接起父亲的建设公司,成了人人称羡的建设公司总经理,将梦想压抑在责任之下。

  为求公司的营运成长,白天的他,一早就在工地从基本学习起,一身汗衫、工作裤跟出卖劳力的工人没有两样;下午,他穿著上好丝料的西装,在光可鉴人的办公室里指挥著建设公司的运转;在精力耗尽的夜晚,他会躲在维也纳森林,饮一杯天狼星,聊慰他的寂寞。

  众多落在他身上的欣羡目光,交杂著人性的嫉妒与好奇,梁翔知道他们都在看,看满口广告创意的他如何担起这个责任;在房地产低迷的情况下,无知的门外汉如何让建设公司蓬勃发展。

  「看什么?」Kin站在James身後突然问。

  简单的问句让总是笑脸迎人的James难得换上惊吓,声音微颤,「Kin,不需要这样吓自己人吧?幸好我手中没杯子,要不然,Hermit一定叫我赔她杯子,人家也不过是赚著微薄薪水的工读生,」凄苦须臾,下一秒他又是笑得灿烂,「加薪吧?」

  Kin冷不防敲了他一记,「想太多,把这盘炒饭送去给角落的客人。」

  「炒饭?他又没有点餐。」

  「免费赠送的消夜不行吗?他若问,你不会回答这是喝天狼星的专属特惠回馈,反正你这么会跟客人哈拉,自己看著办。」

  分明有强迫中奖的嫌疑。

  在Kin的命令下,他端来那盘简单的炒饭,「先生,你的炒饭。」

  落寞的眉挑起,「我没有点餐。」梁翔的声调沉哑。

  「这是免费赠送,酒馆今天有个回韵活动,只要是喝天狼星调酒的客人就可以享用精致餐点一份。」James又亮出他的招牌笑容,存心不让人拒绝。

  面前的侍者笑容十分真诚,让梁翔不免诧异这世上有如此开怀的人。

  「谢谢。」他简短的说。

  James得意的甩晃著托盘,往吧台走去。

  还没开口,Hermit的白眼已经落向他,「当心扔中我的酒杯,我会让你在门口跪上三天三夜,以兹忏悔。」

  「呵呵,放心,我可是受过训练的维也纳森林第一侍者。」

  「自大!别忘了你说过,没有人可以掌握下一刻的变化,即便是第一侍者,也是如此吧?」她总算找到机会吐槽他一回。

  James耸耸肩,无所谓的笑著,不过当他把视线落向角落的梁翔时,不禁好奇问:「Kin,那男人算是老顾客了吧!你跟他说过什么话?」

  他问人也自问,随即发现他们之间的交谈寥寥可数。

  「没有。」Kin摇摇头,「说话不代表熟稔,不说话也不代表生疏,只要他接受我的餐点,他就是酒馆的朋友之一。」

  「深奥……」

  「所以,笑容不见得是亲切,而是一种虚伪。」Hermit一边甩著酒瓶调制新酒,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说给James听。

  「你、你、你……不男不女的怪家伙。」他得意的看著脸色铁青的Hermit,抢在她发作之前,看向进门的顾客,「欢迎光临。」

  进门的男人在门口观望须臾。

  「吧台这边还有座位。」James说。

  「找人,角落钢琴边的男人。」手一指,他随即用轻松的步伐走向梁翔。

  James与Hermit对看一眼,「我当他是独行侠,原来,再孤独的人还是有朋友的。」

  Hermit没有吭声,调制一杯「平安」,让James端了过去,希望那杯名为平安的酒,可以保佑他在那男人的冰冷下,全身而退。

  「梁翔,就知道你在这里。」富楷臣不请自来的占去他对面的座位。

  「有事?」他淡淡一问。

  「公司很忙吗?常常找不到你。」他没冻到的一派热络。

  「有事?」第二次这么问了,梁翔的语气没有太多情绪。

  「当然,而且是好事。」饮了一口平安,这杯充满京都风味的调酒让他畅怀不已,「我要结婚了。」

  「恭喜。」犹是很冷淡的声调。

  「等等,兄弟,好歹我们是高中时就认识的死党,你就不能多给我几句话吗?」富楷臣抗议。

  难道多年的交情没有一点优惠?比如说,一个微笑。店家周年庆好歹会给点小折扣,这梁翔实在吝啬得连店家都不如。

  「我该说什么?」

  「多著呢,你可以问问我新娘是谁,婚宴场地决定没,日期呢?还有男女傧相要找谁……」他流利的编撰著问题。

  梁翔冷哼一声,「还有谁?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你的小羽毛学妹才会涉世未深中计吧?」他十分赏脸的给了至交好友这么长串的话。

  有时候他也不免诧异自己为何如此寡言,在工地,他会跟著工人腥膻不忌的揶揄彼此,入境随俗的学著工人不造作的粗言粗语。

  可是,离开了工地,他知道坦率该被收拾起,防备与孤寂横生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沉默,扮演内敛的主事者,然而越深入建设的领域,他就感觉越孤单,因为那意味著他与最爱的广告,又更远了。

  咧著尴尬的笑容,富楷臣道:「说得也是。对了,你有空吗?慕羽想请你当男傧相。」

  男傧相?梁翔的眉蹙近,抬眸扫了他一眼。

  「别这样看我,我知道瞒不过你,所以我老实招了,你别怪慕羽,她是好意。」他赶紧再饮了面前的平安一口,继而说:「小羽毛有个室友,跟她是大学同学,人长得漂亮温柔,一样是单身,慕羽觉得你们两个很登对,所以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多事。」他低声斥责。

  梁家不过三个男人,已经有两个栽在女人手中,他还有必要陷下去吗?

  「欸,认识朋友怎么算多事?」

  「抱歉,我拒绝。」

  「梁翔,你就当卖兄弟我一个面子,对方人很好,绝对不会像你的母亲,也不会像你大哥的女朋友,你不相信慕羽也该相信我。」

  闻言,梁翔脸色铁青,一迳瞪著面前那杯蓝色的酒。不许提的……

  富楷臣情急之下误踩地雷,这下落得上也不是下也不行的尴尬局面。

  「打消这蠢念头,如果你希望我出席婚礼的话。」仰尽他的酒,梁翔骤然起身。

  「可是……」

  「我走了,明天还要工作。」他撇下了满怀热忱的富楷臣,只选择带走他的寂寞。

  「啧,也只有这种冰冷的酒适合他,这个顽固的家伙,到底几时才会想通?」富楷臣认命的抓著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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