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震棠总是轻轻的拥着她,逛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只要看到适合她的东西,马上就跟老板展开杀价行动。她记得那张认真的脸孔,总逗得她高兴不已。
「老板,这个坠子再便宜一点嘛!」
「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看在我跟我女朋友都长得这么可爱的份上……」
「好啦好啦!你这浑小子,打一折卖给你啦!」
「谢谢老板……」
辜婉宁看着这画面,看得有点傻了。那是一个年轻男孩带着一个娇羞的女孩,男孩为了能买下一个坠子给女友,拚命的跟老板杀价。
辜婉宁笑着,像是看见当年的自己与向震棠。可是残忍的事实却告诉她,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脸色凝了凝。
如果可以,她宁可震棠不要那么有钱。
如果可以,她宁可不要震棠给她的城堡。
如果可以,她想到回到从前,回到那个震棠只爱她一个人的年代。
可是,「如果」常常难以成真,因为「如果」只是人的追悔。
震棠有钱有势,建造了一座囚禁她的城堡。他对她的爱淡了,因为外头还有情妇需要分享……
「洁西卡?洁西卡!真的是妳耶!」
辜婉宁一听见有人喊她的英文名字,赶紧抹去眼泪转过身,「兰特老师!」兰特老师是辜婉宁大学时代的艺术史教授。
「哎呀!真是妳耶!好久不见了!」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妳……妳在哭啊?」
「没有没有!只是因为看见妳,太兴奋了。」
「傻瓜!」兰特戴着老花眼镜上下打量辜婉宁,「真是好久没看见妳了!只是妳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妳老公没陪妳?」
辜婉宁赶紧收起惨淡的笑容,「他有工作……」
「是吗?」再三观察,发现她眉眼中的惆怅,兰特想起了最近新闻里报导的绯闻。
「兰特,妳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妳……妳是洁西卡!」跑来一名男子气喘吁吁的喊着。
「欧登老师。」辜婉宁向那名男子打招呼。他是兰特的丈夫,也是一名教授。
兰特没理丈夫,只是一径看着辜婉宁,「妳刚刚在哭,是因为那小子欺负妳吗?」
辜婉宁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兰特老师不要乱猜啦!」
「不,我没有乱猜,妳……」摇摇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这种事,「洁西卡,这么久不见了,跟我和欧登一起去吃个饭吧!」她顺便要把事情问清楚。
「会不会打扰你们……」
欧登拥紧妻子的肩膀,「不会!欢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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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西式料理,炸鸡、焗烤明虾、大杯可乐。辜婉宁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碰这种食物了,但是饿了一天的肚子倒是很配合,三、两下就将食物扫个精光。
「洁西卡,看妳这样子,我还以为傲天总裁在虐待他的妻子呢!」欧登抽起一根烟,笑看着辜婉宁。
正想吞云吐雾时,兰特却一把抽下他的烟捻熄。
「你个肺痨鬼,昨晚咳成怎样,你忘了吗?」
兰特的语气满是讥诮,却也饱含关心。
「我知道,老婆大人!」欧登抽出口袋里还没抽完的烟,全都扔进垃圾桶。
「知道就好!」兰特嘴里冷冷的说着,但与欧登交握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辜婉宁看着眼前这对上了年纪还恩爱不已的夫妻,脱口而出自己的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妳跟总裁大人不也是吗?」欧登笑笑。他永远记得向震棠那小子,每天都以护妻的理由,跑到校园来喝止要追求洁西卡的男生,甚至还跟人家打过架。
再也掩饰不住苦涩,辜婉宁脸上流露出沉痛哀愁的表情,吓得欧登与兰特赶紧坐正。
「洁西卡,我说错什么了吗?」
兰特想起方才辜婉宁的泪水,「是不是那小子伤害了妳?」
一定是的。当年第一眼看见向震棠,她就不赞成洁西卡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太强势,太过骄傲,一定会伤到洁西卡的。只是当年他们已经结婚了,她根本无从置喙。
「兰特老师,我该怎么办?」辜婉宁的泪水像溃堤一般。
兰特气得站了起来,「那小子真的背叛妳了?」她以为那些绯闻都是假的。
「兰特,妳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欧登发愣,不知道妻子在气什么。
「你不知道吗?最近的新闻都在传,傲天总裁跟两个情妇的爱恨情仇……」整个波士顿社交圈谁不知道。
欧登睁大了眼睛,「我以为那都是假的啊!」
「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他,想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他却……」辜婉宁想起他的反应,几乎要心碎了。
「他却怎样?」
「他承认了……」
兰特与欧登相继深吸了一口气。
「他承认了……我该怎么办?」离婚吗?可是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己。
「太过分了,这真是太过分了!」兰特是个标准的女性主义者,听到这种剧码每每总是气得不能自已。
「不对啊!他跟那个……柯娜,对,柯娜!他们传绯闻也传了有几年了,要承认怎么会到现在才承认?」
「因为一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气去问他……」原来她的爱情,在四年前就不完整了。
「洁西卡,我教妳,那小子跑去养情妇,妳也不要跟他客气,妳去养个情夫……」
「养情夫?」辜婉宁吓了一跳。
「兰特,妳别出馊主意了。」欧登不甚赞同。
「馊主意?」兰特一把揪住老公的领口,「我可不认为那是馊主意,男人可以养情妇,女人就不行吗?不知道是谁,以前曾经当过公爵夫人的情夫……」
一把盖住兰特的嘴,「兰特,我求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妳想拿着说到我死吗?」欧登真恨自己的年少轻狂。
「不说就不说嘛!」兰特有点气闷,看向辜婉宁的眼神还是怒火熊熊的,「可是,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
「别理她,洁西卡!」欧登直视着她,「要问妳自己的想法,妳是怎么想的?」
「我?」
「对!妳!妳还要这个丈夫吗?还要这个婚姻吗?还要这个家庭吗?」他咽了咽口水,「或许,是因为你们结婚七年,妳始终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他才会……」
希望这样说不会伤害到洁西卡。
辜婉宁的脸色有点苍白。这的确是她最不敢碰触的问题。
四年前她怀过孕,可是不小心流产了。从那一次之后,向震棠每次碰她,一定会带保险套。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震棠气她、恼她,才宁可在外面养情妇。
欧登的说法可让兰特气炸了,「你这个浑帐,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那如果当初我没给你生下孩子,你是不是也会出去养情妇?」
「天啊!老婆,妳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状况是洁西卡的老公,又不是我……」把妻子抱进怀里,「我们不要再吵了,赶紧帮洁西卡解决问题吧!」欧登看向辜婉宁,「碰到这种事情,我只能劝妳,先不要多想别的,好好思考我刚刚问妳的问题,妳还要这个丈夫吗?还要这个婚姻吗?还要这个家庭吗?」
「如果妳还要,就出手拯救妳的婚姻,如果不要,那就长痛不如短痛。」
「洁西卡,我告诉妳,如果妳要报复的话,记得来找我,我……顶多我老公去当妳的情夫……」兰特还想给建议。
「天啊!」欧登哭笑不得。
辜婉宁没有响应,只是陷在深深的思考里。
还要这个丈夫吗?
还要这个婚姻吗?
还要这个家庭吗?
这些问题,还需要再找答案吗?
她心里深刻牵挂的爱,早就给了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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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辜婉宁的身子终于晃进了向家位于波士顿公园旁的千坪豪宅。她垂着头,自顾自的走着,完全没去理会仆人的叫唤。
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欧登所说的话。
如果妳还要,就动手拯救妳的婚姻,如果不要,那就长痛不如短痛。
「拯救我的婚姻?」辜婉宁卸下高跟鞋,换上室内脱鞋。
司机寇德冲到她面前,「夫人,天啊!感谢上帝,您终于回来了。」他几乎要跪在辜婉宁面前了。
「寇德,怎么了?」辜婉宁被他夸张的动作吓了一跳。
「夫人,好在您平安回来了,不然寇德就惨了!」他实在不敢去承接屋里那个人的怒火。
「抱歉,寇德,把你丢在美术馆那边……」
「没关系!没关系!」寇德夸张的擦了擦眼泪,「夫人,您赶快进去吧!主人……就在里面。」
「震棠回来了?」辜婉宁发现自己几乎要干涸的心又活了起来。
这一刻,辜婉宁几乎要承认在这段婚姻里,她已经没了自我,只为向震棠一人活。
迈开略微颤抖的步伐,她走进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