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想收线,还想听听她的声音。“那……我收线了……”
“再见。”她停了几秒,感觉对方没有真正收线,好像在等著她先挂。
两人无语,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竞听见她感伤地说了一句他心悸的话。
“希望……你忙完赶紧回来……”真的,她好怕自己撑不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该任性说这种让他烦恼的话,她怕再不挂上电话,说得越多,他就会越猜疑。
“我会的,灵姗,你要保重!”
切断来电,她放声大哭,脸埋进沙发靠垫,再也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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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部出差回来的左思敏一得知胡灵姗已跟公司请了三天假,立刻急得打手机,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只是轻描淡写带过,说她人不舒服,左思敏不信,跟她做朋友十几年,还听不出这绝对不像是生病的声音吗?于是下班之后,她亲自跑到胡灵姗家才晓得事态严重。
“天啊,你是几百年没吃饭,短短三天,你就瘦成这样?”
她一走进胡灵姗家,发现屋子一片黑暗,她打亮灯,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一看到好朋友,胡灵姗整个情绪失控,她抱住她,三天来的担忧与惊慌,通通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思敏,我妈不见了,她被我气走了,我好后悔,不该跟她顶嘴的,怎么办?已经三天了,还没有她的消息,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她抱著好友,哭得肝肠寸断。
左思敏尽其所能地安慰好友,这种事她能力有限,除了安抚她的情绪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是不是我真的不该跟沈少冀在一起,要是能够让我妈平安回来,要我分手我都愿意。”她宁可要母亲,不要自己的幸福也无所谓。
这话让左思敏听了,当场举双手反对。
“这完全是两码子的事,要是让沈少冀知道,你是因为这样而跟他分手,你会多伤他的心你知道吗?他又没做错什么事,再说,你真的分得了吗?将来,你心里不会有愧疚吗?”她激动的说。
“那我该怎么办,我妈……我现在只要我妈回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快崩溃了,要再这样下去,她什么事都别做了。
“这件事,你跟沈少冀说了吗?”
她摇头,“他正为他的事业打拚,要是我告诉他我妈的事,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放下一切回台湾来的,可是他回来后,我妈就一定能找得到吗?要是因为这样而耽误到他的工作,那不是害了他吗?”
“可是他要下回来,我担心你……”左思敏想的是她没人照顾,而她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她,总要有人在她身边照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有再多的事业又有何用?
“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还说不会有事,瞧瞧你,都瘦成这样还能看吗?厨房在哪,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她起身,再也看不下去,她要再继续这样不吃不睡,身体迟早会垮掉。
在厨房为她煮了一锅瘦肉蛋花粥,当左思敏将热粥端到她面前时,她感动地抱紧她,心中默默感谢老天,让她交了这样一位好友。
“吃完之后,我要看你睡著才要离开,明天我请一天假陪你,试著跟你妈所有的亲戚朋友联络看看,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有消息,你要有信心,好不好?”
有她这句话,她心中踏实多了,吃完粥,左思敏为她点了薰香灯,好让她能睡得安眠一些。
等到她真的睡著,她悄悄拿起她的手机,从电话簿里头找出沈少冀的手机号码。
不到几秒钟,手机接通,她朝那头喂了一声,确定是沈少冀亲自接听,才开心地说道:“是沈少冀吗?我是左思敏,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
第八章
清晨,雾气迷蒙,一辆高级轿车飞快奔驰在前往德国慕尼黑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十二月天,细雪纷飞,天空灰蒙。
沈少冀一下车,迎面而来的冷风丝毫抵挡不了他归心似箭的心。
自从接到左思敏的电话,他再也无心工作,立刻向法国总公司老板皮耶先生报告原由,言明他必须立刻赶回台湾。
总裁皮耶先生本是性情中人,在听到他对女友的那份关怀后,不但答应让他提早回台湾,更动用关系帮他拿到最快飞回台湾的机票,这点,让他感动不已,还紧紧握住皮耶先生的手,久久不能自己。
当飞机起飞,他的心总算稍稍踏实,他不知道,为何过去的二十多个小时,他的心会无法平静,这是他从未发生过的现象,即使在面临事业重大瓶颈时,他还是不曾像现在一样,那么焦虑不安、仓皇失措。
想著胡灵姗在地球的另一端旁徨无助,想著她即使在面临母亲离家出走,也不舍告诉他,生怕他工作受到影响,这份心意令他心疼。
从白天到夜晚,从云蒸霞蔚到满空星子,越过穷山恶水,穿过千岩万壑,他不曾阖眼过。整个头等舱中,所有人都沉睡著,唯有他头上的阅读灯亮著,他看著两人在灯塔上所拍的照片,她那灿烂美丽的笑,曾是他年少轻狂时,最支撑他的生活慰藉。
手指轻轻触摸著照片中的可人儿,内心深处发出一句真心的呐喊——
灵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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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正国际机场已是深夜时分,他打了电话给左思敏后,便立刻驱车前往胡灵姗的家。
邱春绸依旧没有消息,两人找遍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没人发现到她的行踪,胡灵姗身心俱疲,在左思敏好言相劝下,才稍微闭目养神休息一下。
深夜一点,他终于抵达胡灵姗家门口,他照左思敏的暗号轻敲三下门。
叩叩叩!
坐在客厅假寐的左思敏,一听到暗号赶紧起身开门,门一开,发现是沈少冀,她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她俏声说,怕吵到好不容易睡著的胡灵姗。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灵姗她在哪里?”
“今天累了一整天,我给她泡了杯牛奶,喝完她就睡了。”一说起胡灵姗这几天的焦虑,她心就痛。
“幸好有你的帮忙,要不然我都还不知道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沈少冀满心戚激的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之后要是找回灵姗她母亲,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跟我客气什么,我和灵姗是好姊妹,帮她也是应该的。”她拿起外套,“那我走了,明天一早还得进公司,没办法陪你多聊了。”临走前,她还打了个大呵欠。
送走左思敏,他慢慢移向胡灵姗的房间。
顺著浓郁的薰香精油味,他悄悄推开房门,一旁半掩门窗透著风,将白色纱帘吹得婆娑起舞。
月光映照在她粉嫩细致的脸庞,乌黑光洁的发丝散在雪白的枕头套上。
踢掉一半的被子,露出半截匀称的小腿肚,他轻轻走上前,重新替她将被子盖好。
她变得憔悴了,短短几天不见,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紧蹙拢,似乎在梦中还在追寻母亲的踪影。
他真不知该如何帮她,万一她母亲一直没有下落,她该怎么办?他又如何来帮助她呢?
老天啊,他竟然也有无助失措的时候,在他拥有权力与金钱的今日,他却没办法为她解除心中挂虑与慌乱,他问自己,千里迢迢回来能给她什么帮助,不能的话,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静静地坐著,时光流逝,辗转黎阳高升,和煦的晨光洒落在她的脸庞,她微微转身,细眯的眼眸中惊见一道模糊的暗影。
在幽暗的房里,少许的曙光让她无法一时看清,她揉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境,她不敢相信,梦中的世界会在她房里重现,她心心念念的人会坐在她床边,用一种温柔的目光带著淡笑看她。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慢慢伸向她的脸庞,温暖厚实的掌心触碰她,热热的暖意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人生。
她伸手摸著他触摸自己脸庞的手,不敢置信地发著抖,看著他。“少……少冀,是你吗?”
“想你,就回来了。”他没有解释,轻描淡写两句话,代替千言万语。
她抖著双唇,悲喜交加,不敢相信远在几万里外的他,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的嗓音有掩不住的激动,复杂的情绪在体内交错。
“你……在我床边很久了?”
“你睡得很沉,我不忍心吵醒你。”
几天没看到她,他都忘了该怎么说话,他现在什么都不多求,只希望她能健康、开心,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