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伤口周围都已经泛起了黑气,越亢天忧心的眉头几乎连成了一直线。
他伸手入怀一掏,不过眨眼的时间,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想要干什么啊?」
眼角瞄见锋利的刀芒一闪,琉璃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拿刀朝自己的腿靠近,连忙惊问,一只脚儿更是努力地想要往里缩,偏偏他的手却像把铁箝似的,紧紧地箍着她的腿不放。
「你可别乱来喔!我知道我藏着大黑是我不对,可那也是因为牠自己跑了回来,我想你们一定没有好好善待牠,这可怪不得我。」
琉璃叽哩呱啦地替自己喊冤,可是越亢天却好像一副有听没有到的样子,只见他持着利刀逼近她的伤口。
「你到底要干么啦?」望着那闪闪的寒光,她的脑袋瓜子里好像已经闪起了被划着的疼痛。
她开始毫不客气的挣扎着,另一只没被箝制的脚儿也跟着用力地踢啊踢的。
突然间,「砰」地一声,琉璃的绣花鞋精准地印上越亢天那有棱有角的下颔上,对于自己的精准,她微怔,而就在这么一怔之间,越亢天手中的刀已经在她的小腿肚上画开了一个十字。
痛!
那一划,原本带麻的伤口泛起了疼,琉璃的眼眶儿快速地兜转起晶亮的水雾,可是她还来不及扬声抗议,就见他低头,以唇就着伤口,开始吸吮着。
「你……你……」他有没有搞错啊!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轻薄的对待她?
琉璃气上心头,在力气敌不过人的情况下,只好用嘴骂。
「你这个可恶的登徒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坏了我的名节,就算你是有钱人又怎样,就能这样恣意妄为吗?」
呼,怎么骂着骂着,头就变得昏昏沉沉的啊!
琉璃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那种晕眩的感觉,可是不管她怎么甩,那种晕眩却像鬼魅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甚至还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你……」
终于,越亢天拾超了头来,那沾了血渍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有点诡魅,也让琉璃心中的恐惧愈深。
望着他往旁边的地上吐出了一口黑血,隐隐约约、昏昏沉沉之间,琉璃像是突然有点明白他在做些什么了。
莫不是他早就知道刚刚的那条蛇有毒,所以才会这般着急?
可她跟他非亲又非故,他需要为她这般着急吗?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她昏沉的脑袋中转着,此时琉璃愈想想清楚什么,可是脑筋偏却怎么样都不管用。
眼皮儿愈来愈重,她努力地想要打起精神,可是意志却愈来愈不能集中,隐隐约约间,她感觉到他很严肃且不断地重复着吸吮和吐出毒血的动作。
他作啥这么紧张自己的死活啊?再说被他这么做了以后,她的清白只怕也没了,她还能嫁人吗?
此时,不远的地方倏地传来一阵惊呼,穿透了琉璃的思绪,她终于撑到了去打水的翠儿回来了,那她应该可以安心地睡了吧!
「你你你……在对我家小姐干么?」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琉璃听到了她的质问,嘴角忍不住浅浅的扬起了一弯笑。
这个越公子可能会有点小惨,因为翠儿要是发起火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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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头痛,脚痛,浑身都痛……
难不成有人趁她睡觉时,捶了她一顿吗?
「嗯……」浅浅的呻吟逸出了琉璃的唇畔,她才刚努力地想要睁开眼,身旁就传来了翠儿的一阵喳呼声。
「越少爷,我家小姐好像醒了耶!」
翠儿的声音掺着很浓的兴奋,彷佛不敢相信她会醒过来一样。
眼儿微微地睁开,那敞亮的光线立时让琉璃又紧紧的闭上眼睛。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彷佛看见了越奉天那张俊逸的脸庞。
这一吓可是不同凡响,重重的眼皮又再次睁了开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没事跑来她的闺房干么?爹和哥哥怎么能容许他这样胆大妄为呢?
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压根就还没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只是一个劲的纳闷他怎会出现在这儿。
她的问题越亢天都还来不及回答,翠儿已经先一步呼天抢地了起来。
「小姐,妳可别吓翠儿,难道妳什么都忘了吗?」
「我……」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翠儿又急急地对着越奉天说道:「越公子,你快瞧瞧我家小姐是怎么了,连这里不是自个家都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烧坏脑子了?还是被那蛇毒给毒坏了?」
心急之下,她什么也顾不上,更别说顾及什么男女有别、尊卑之分了,手一扯,就将越亢天给扯到了琉璃的榻旁。
呃……什么烧坏了脑子,又是什么蛇毒的,她出了什么事吗?
琉璃还兀自沉思,一双温暖的大手已经罩上了她光洁的额头,一股温暖窜入,彷佛也跟着唤醒了她所有遗失的记忆。
啊,她记起来了,他竟然不顾礼教的用嘴去帮自己吸毒,他……
「已经退烧了,妳家小姐应该没事。」没去计较翠儿的无礼,他用自己的手测了琉璃的温度之后,对着她说道。
「可是小姐怎么醒来后就这么傻傻的?越少爷,小姐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她应该是一时惊吓过度,再加上昏睡了那么久,所以才会一时迷糊了,妳快去替她准备一盅热汤,然后再端来大夫开的药,知道吗?」
「嗯!」
翠儿应声而去之后,越亢天这才将心思重新摆到了床上的人儿身上。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生怕吓着她似的,他的声音少了些许霸气,多了一点的轻柔。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混沌的思绪在脑袋里纠结着,琉璃哪里还有心情管他的语气轻不轻,温不温柔,劈头就问。
「这里是龙升客栈。」越亢天只回答了她其中一个问题。
「我为啥在这儿?」等了半响,不见他有回答另一个问题的打算,她只好再问一遍。
「这儿清幽,很适合休养身子。」越亢天避重就轻地答道。「妳真的不记得妳自己被毒蛇咬伤了,差点去见阎王?」
琉璃虽然天真,可却也不笨,轻易地就感觉出他的闪躲,立时追问道:「我是问,你为啥不送我回萧家,我应该在家里养病才是最适合的不是吗?」
面对他的追问,越亢天但笑不语,只是动作轻柔地扶着她坐起。
当初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帮她做完简单的伤口处理之后,就连忙雇了辆马车送她回去,谁知道,萧老爷适巧出远门去了,而她大嫂也就趁机狠了心的准备让她流离在外。
还说什么既然她中了蛇毒,铁定命不长矣,不让她进家门免得秽气。
所以在极为气愤又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只好将她带回了客栈,好生照顾着。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不得到答案不死心,琉璃穷追猛打。
照理说,爹若知道她被毒蛇咬伤,必定万分焦急,不可能会容许她一个人待在客栈之内。
这种事,她那嗜钱如命的势利大嫂倒比较可能做得出来。
可爹应该也不会容许大嫂这么做啊?
难不成是爹出了什么事了?!
否则即使大嫂总瞧她碍眼,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让她回家。
这种想法一窜入脑际,琉璃的心立刻就慌了,两行着急的清泪就这么顺着她白皙的颊畔滑落。
她一掉泪,越亢天也跟着乱了手脚。「妳、妳怎么了?」
他啥都没说啊,她干么突然哭得这么凄惨万分的?
「我是不是无家可归了?」仰着泪水滂沱的小脸蛋儿,琉璃天外飞来一笔地问道。
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问,越亢天也愣住了,什么时候情况演变成她无家可归,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你想以我爹疼我的劲儿,我嫂嫂能干出这种事吗?不是我爹出了事,嫂嫂哪敢这样胡来。」
这话倒也是挺有道理的,没想到她脑筋不过一动就能想到。
不过她说的倒也是事实,这萧家老爷疼闺女可是这东城里出名的了,那时他心急她身上的毒,所以没有细想,经她这么一提,倒还真有几分可疑。
瞧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的赞赏,看起来她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天真无知,而是有着一颗玲珑剔透心啊。
「这话说的也是,可我想那何纤纤也不过是个女人家,干不出啥狠事来,兴许只是趁着妳爹外出,所以才敢大胆胡来,妳就先别担心了。」
「爹近期并没有要出远门啊!」
「或许是妳爹忘了告诉妳,不过妳先别烦这些了,赶明儿我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妳那大嫂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
「嗯。」头一次,琉璃觉得他是个好人,她扬起了一记感激的笑容。
以前为了大黑的事,她总觉得他是个大坏蛋,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对非亲非故的自己这么好,不但亲自为她吸吮毒血,还承诺要帮她。